不知道多少招下來，顧寧明顯不敵，她並不慌張，淡淡的說道：“你要是再繼續打下去，我就要掉頭跑路了！”
她要保留最後的體力，以防傅紹突然哪根筋不對，開始下死手了！
傅紹這才收了手，能堅持這麼久，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已經不容易了。
他嘴角揚起滿意的微笑，上下打量了她：“沒想到年紀不大，心思卻如此細膩，你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了。”
顧寧只是笑笑，並不接話。
傅紹打量探究的目光落在顧寧臉上，似乎明白爲什麼秦缺誓死也要護着她了，這樣一個驚才豔豔的女人，確實令人心動！
對秦缺這麼多年，從未滿意過一件事情，唯獨在選中顧寧這一點上，卻無比的支持！
皇圖霸業固然重要，但是如果連自己喜歡的女兒，至親至愛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還配當什麼男人！
一想到此，傅紹不禁緊緊握住了拳頭，身上的氣息頓時不穩。
顧寧只是異常平靜的看着傅紹，猜測他到底有何話要對自己說。
傅紹很快恢復了正常，哈哈一笑便負手而立：“丫頭，陪我走一走，也和我這個老頭子說說話。”
這一句話突然有些心酸，傅紹都承認自己是老頭子了，真的是歲月不饒人，即便再意氣風發，和年輕的時候也相差甚遠，如何不感傷？
美人怕遲暮，英雄又如何不怕？
顧寧收起戒備之心，應了一聲，便快步跟上了傅紹。這一次，她相信傅紹是善意的。
清晨的太陽並不炙熱，而且都已經八月金秋了，天氣格外的涼爽一些。清風吹動衣袍，發出微小的聲音，在靜默的兩人間變得有些響亮。
傅紹環顧了下四周環境：“這是老夫第二次來晉王府。”
第一次，就是蠻橫無理要她交出傅欒的那一次。
顧寧猜想傅紹一定是想起了傅欒，到底是自己的孫兒，唯一的香火，說失蹤就失蹤，讓老人家如何不心痛？
顧寧只是靜靜的跟隨其後，也不好插嘴，只是耐心的聽着。
傅紹笑了笑，突然轉了一個話題說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有一個疑惑，因爲當初傅勇受我命令，有些不合江湖道義的打傷了你，所以你至今對我都心存芥蒂，對不對？”
顧寧誠然的點點頭：“其實寧兒十分敬重護國公，寧兒雖是女流之輩，但是卻十分敬重英雄，像護國公這樣的強者，是不會欺凌弱者，趁人之危！讓傅勇對付我這個女兒家，確實有些不合規矩。我也想聽聽護國公的解釋，一定有什麼想對寧兒說的吧。”
“哦？聽你這口氣，似乎覺得我有什麼難言之隱的苦衷啊！”傅紹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過身看着她。
顧寧只是笑笑反問：“難道不是嗎？”
傅紹再一次開心的大笑，眼底跳動着不一樣的光芒，有些炙熱的看着她：“你如此信任老夫，老夫若是不告訴你所有的實話，倒是我卑鄙小人
了！”
所有的實話？什麼意思？
顧寧楞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傅紹。
傅紹笑着看向遠方：“外人傳我和她們母子勢不兩立，但是老夫和缺兒卻一直有聯繫，不論是大燕十年，還是現在，護國公府一直都是晉王府的強大後盾。”
顧寧不由愣住了，怎麼感覺這每個字音自己都聽懂，可是連在一起，怎麼就有些不懂了呢？
這句話雖然不長，但是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原本不相干的兩人，沒想到卻一直秘密聯繫着，簡直讓人驚掉了下巴！
“那……爲什麼淑太妃舉薦秦缺去大燕的時候，你並未出聲，若是你一直輔佐，那麼秦缺必然有能力和顧氏一爭。何必回來的時候，還被顧氏壓制？”
“爲何要阻止？秦缺留在皇城未必對他有利。先皇多思善慮，又看重太子和顧氏，若是我在背後輔佐秦缺，難免不會讓先皇覺得他是在結黨營私。這樣反而會讓先皇防範，這樣秦缺就永無翻身之地，還不如遠去大燕，在羽翼未豐滿、顧氏勢力卻強盛之前，暫避鋒芒，這樣如何不好？”
他轉過身，嘴角揚起睿智的笑容，覺得越發內斂深沉。
所以……他不管不問，任由秦缺去大燕度過了十年！十年後，一個落魄的皇子，沒有任何助力，再次回來，卻躲過了顧氏的毒害。
若是在大燕，說不定秦缺還有不小的勢力，但是在大秦卻一點勢力也沒有，但是他能活到現在不僅是稱病收斂鋒芒，而是……有人暗中相助。
那個人，是傅紹，是整個護國公府！
所以，顧氏輸，根本不是一個意外！
“所以你上次來找我麻煩，完全就是爲了掩人耳目，故意給別人看的？”顧寧詫異的看着他，被他這麼一提醒，就覺得以前想不通的事情都清晰了。
傅紹點點頭：“不錯，傅欒在晉王府附近失蹤，這個藉口足以讓老夫震怒，所以傳出去，外人也會相信。”
顧寧點點頭，捕捉到傅紹臉上稍縱即逝的悲傷。“現在不避諱了？”
“還是要避諱的，我只是對你這丫頭好奇的緊，纔過來的。出了王府的門，我還是護國公，他還是晉王，互不相干。”
“只是……我很好奇，淑太妃在這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什麼事情都找到了理由，但是其中還有至關重要的一人，就是淑太妃！送走秦缺可是淑太妃一手促成的，難道傅紹這麼有先見之明，竟然未卜先知。到底是一開始就預謀好的，還是巧合？
顧寧揚起小臉，嘴角掛着似有若無的笑容，淡淡的融入晨光之中。
傅紹笑容斂去，不苟言笑的臉上顯得有些駭人。他定定的垂眸看着顧寧，突然笑了起來：“小丫頭，你的問題爲何這樣一針見血。這背後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現在她已經走了。”
聞言，顧寧呼吸一頓，眸子暗淡了一瞬。
是啊，即便追究起當年的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都已經沒有意義
，因爲淑太妃離開了，即便是死，也會死在封地，不會回京了。
如果當初這些都是淑太妃和傅紹一手策劃的，爲了讓他有着安穩的十年，不惜讓他揹負上仇恨的代價，那……這個母親到底是多麼的偉大，竟然能犧牲至此？
顧寧不敢保證，自己窮追不捨下去，問出來的答案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淑太妃真的犧牲了這麼多的話，那秦缺不就白白誤會了淑太妃這麼多年？秦缺如果知道，定然不會放下淑太妃，雖然看着薄情寡義，但是卻至真至善。
如果這只是一個巧合，淑太妃送走他完全是爲了自己的私利，這沒什麼失望的。因爲他們眼前所見的就是如此，但……
……萬一相反呢？
顧寧笑了笑：“好吧，我似乎明白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其實也不是很好。”
傅紹眼底跳動着兩團火焰，緊緊的盯着顧寧，不禁哈哈大笑道：“你這丫頭倒是一顆七巧玲瓏心，想的還真是透徹！你識時務懂分寸，對於男人來說也是一種助力。”
“護國公實在是太高看我了！”顧寧抿了抿脣角，隨意的說道。
“護國公？這個稱謂我可不喜歡，你現在也知道我和秦缺的關係了，連他在私底下見到我也要尊稱我一聲爺爺，難道你不該叫嗎？”傅紹有些不滿顧寧的稱呼，脖子一擰，虎目一瞪，不悅的說道。
“爺……爺？”顧寧有些彆扭的吐出這兩個字，一臉疑惑偶的看着他。
沒想到傅紹一臉高興，急忙高亢的應了一聲：“哎！孫媳婦哎！來，拿着，這是爺爺的見面禮，雖然晚了，但是誠意還在。我們傅家傳下來的東西，都是彎弓大刀什麼的，但是你是女孩子，帶着這些東西不方便，上次隨口聽秦缺說了一句你想要寒鐵鍛造的匕首，老夫就攬了下來了。”
說話間，傅紹已經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匕首，樸實無華的刀鞘，上面只是纏繞着一串紅色瓔珞，乍一看還以爲是淋漓的鮮血。
匕首拔出，寒光乍現，看那刀口的銳利程度，絕對削鐵如泥。
“送給你，留着防身用。”他將匕首遞到顧寧面前，臉上揚起笑意。
顧寧原本一聽是見面禮，本以爲是那些秀氣的玩意，還想推辭來着，沒想到竟然是一把匕首。她一眼看上那刀就徹底愛上了，和上次鳳輕狂的那把沒什麼兩樣，但是細看之下還是有些區別的。
鳳輕狂的匕首是量身爲自己打造的，他手臂長，殺人的匕首也長了一點，而且寬大厚實，插在靴子裡也有些不便。
但是這一把，卻小巧精緻了許多，十分貼合自己的小臂，長度剛好，也十分輕便。顧寧並未矯情，直接一手接過，還舞動了兩下，空氣中發出一道道銳利的破空聲，響亮入耳。
小臉上浮現歡喜，她一臉謝意的看着服傅紹，感激的說道：“多謝護國公……”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傅紹就粗魯的一把手將顧寧手中的匕首搶回去了。顧寧一愣，不由緊緊的看着傅紹手裡的匕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