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女兒，以後你會明白什麼纔是最重要的。對了，那個賤人呢？”
“母后，她還在暗格裡面。”燕如月遣退了宮人，然後把暗格打開，裡面慘白的一張小臉就露了出來。
顧寧小小的蜷縮在暗格裡面，身上穿着素白的衣服，上面還有傷口外滲的血水，一條條的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燕後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只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她這個樣子，只怕秦缺晚上進房發現了什麼也怕是救不活了。”燕後眼神陰冷的掃了一下，便涼薄的說道。
燕如月點點頭，然後啪的一聲將門關上，笑道：“放心吧，就算是死了，也會知道我和秦缺哥哥是多麼的恩愛！”
母女兩有說有笑，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燕皇沉穩厚實的聲音：“怎麼，你們母女二人是在說什麼悄悄話嗎？怎麼把宮人全部趕在了外面？”
燕如月一聽燕皇的聲音，不禁有些急了，還是燕後老練，沉穩的挑起蓋頭披在了她的頭上：“不要說話，母后來應付。”
等燕如月蓋上蓋頭坐在梳妝檯前的時候，燕皇也大步流星的進來了，身後還跟着燕子期。
燕後拉着燕如月連忙行了一禮，燕後便笑道：“皇上來了？”
燕皇點點頭，掃了眼規規矩矩站在那裡的燕如月，想也沒想就要上前挑蓋頭，沒想到燕後上前一步阻止了他的手：“皇上，新嫁娘的蓋頭蓋上了，再揭開可是不吉利的！”
燕皇一頓，這纔想起來，連忙哈哈大笑：“瞧，是朕糊塗了。今日是你大婚，你覺得如何？”
雖然燕皇心裡膈應，但是現在自己身爲人父，總不能冷着一張臉，讓人議論是非吧。所以，即便心有不甘，但還是前來做做樣子，也想看看燕如寧穿着嫁衣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像極了當年的她。
燕如月只是站在那有些緊張的扭緊了手指，等了好一會，燕皇見她還是沉默，不禁挑眉疑惑道：“怎麼？發生了什麼事嗎？”
跟在身後的燕子期淡淡的挑了狹長的鳳眸，視線懶散的落在燕如月的身上，眼底悠然跳動着一抹不一樣的神色。
燕後連忙打趣說道：“這哪個閨女出嫁是不緊張的？”
“哦？第二次也這麼緊張嗎？不是熟能生巧嗎？”燕子期戲笑揚眸，眼底綻放出瀲灩的眸光。
燕後不鹹不淡的看了眼：“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如寧這丫頭知羞，你們就不要在這看笑話了，你們出去吧，這裡本宮在就好了。”
燕皇想想也是，女子出嫁可是一生一世的事情，自然是要緊張。他有些惋惜的搖搖頭，有些遺憾見不得顧寧的樣子。
這些落寞全部看在燕後的眼裡，不禁心裡有些冷笑。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他心裡還是放不下，這將她這個妻子，置於何地？
如果他知道自己心愛女人的孩子已經死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燕皇沒有打擾，深深地看了眼燕如月便甩甩袖子離去了，但是燕子期卻站在那紋絲不動。
燕後挑眉：“你父皇都走了，你怎麼還不走？”
“小妹出嫁，想要和她說些話。”燕子期挑了挑鳳眸，笑的無比隨意，整個人慵懶散漫，放蕩不羈。
他挑了挑俊眉，臉色有些寡淡蒼白，但是絲毫遮掩不住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流露出來的陰柔瀲灩絢爛的美感。眼角硃砂痣的鮮豔和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紅的沁血，一個白的如霜。
他還沒走到“燕如寧”身前，“燕如寧”就害怕的朝後退了退，燕後更是上前一步攔住了燕子期：“好了，等會如寧還要準備些出嫁事宜，你是男子留在這裡多有不便。”
燕子期掃了眼燕後，笑道：“到底是我不便，還是你不便，或者是她不便？”
他擡手，指了指一聲不響的“燕如寧”，笑的有些邪魅。
“你這話是何意？”燕後冷眉倒立的看着燕子期，從他開始明目張膽的和燕子卿奪位到現在，燕後對這個兒子的寵愛早已消失殆盡。
雖然同樣是她肚子裡生出來的，但是皇位只有一個，她苦心栽培了燕子卿這麼久，和他感情最爲深厚，怎麼會讓燕子期突然上前打斷她的路？
兒子不過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給了生命之後，他要怎麼活就怎麼活，但是萬萬不能斷了她的路！
一個宅心仁厚的明君，和一個陰狠詭計的篡位者，燕後自然明白自己要選誰！
要怪就怪燕子期不爭氣，沒有早一點從自己的肚子裡爬出來，沒有那麼好的命，就不要貪心的覬覦那麼好的東西，因爲他根本不配！
燕子期看着燕後眼底的涼薄之色，心中並無感觸，自己一個人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燕後幾時管過自己？
“兒臣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入宮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如月妹妹，不知道如月妹妹現在怎麼樣，兒臣實在是關心，等會就去探望。”
燕後一聽他要去看望燕如月，不禁心頭一緊，正欲說話，沒想到身後傳來了微小的動靜。
只見“燕如寧”步步後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邊緣，差點打翻了上面的茶杯。
“燕如寧”緊緊的扶住茶杯，頭上的蓋頭輕顫，那張臉隱約中變得無比朦朧。
燕子期定睛細看，還沒看上兩眼，燕後已經機警的擋在了他的身前：“好，你不是要去見如月嗎？本宮也甚爲擔心那個丫頭，不如一起，我們母子兩也很久沒有好好說會話了。”
燕子期收回目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也好，母后這邊請。”
燕後回頭看了眼“燕如寧”，便擡不出去，命令喜婆等人照顧好她，便帶着燕子期離開了。
母子二人走在熱鬧的深宮中，沒有一點笑意，好似不是母子一般。
走着走着，只聽見身後的燕子期不鹹不淡的開口：“母后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燕後瞬間明白，是暗殺失敗了，燕子期已經查出是她做的了。她早已想到了對峙的這一天，所以沒有一點驚訝，頭也不回的淡然說道：“要給你什麼解釋？”
“母后派人誅殺孩兒，孩兒很想問問母后，虎毒還不食子，母后是如何狠得下心腸，要殺了我？”
燕後並未轉身，反而傳來淡淡一聲嗤笑，似乎覺得燕子期問的是一句廢話。
“那你又是如何狠得下心腸去謀奪你大哥的皇位？你在皇宮長大，應該知道深宮兇險，你現在問本宮，不覺得可笑嗎？”
“哦？原來是因爲大哥啊！”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只是，我和大哥都是母后的孩子，爲什麼偏偏我坐不得這個皇位？”
“你放肆！”被質問的時候，沒有在意，但是聽到他要坐這個皇位時候，沒想到燕後怒然轉身：“你是庶子，就應該安身立命，好好輔佐你大哥！”
面對燕後的怒氣，燕子期沒有絲毫動容，依然是隨意戲謔的模樣。他無辜的聳聳肩：“父皇當年也是庶子，還不是當上了皇帝？”
“那是因爲先帝病逝，沒有子嗣，大燕皇位不能空懸！”
“哦？原來我和父皇之間只差了一個好聽點的理由而已！那好，等日後我要當上皇上之前，我一定對着天下說我大哥病逝，賢能上位，不能讓大燕皇位空懸即可！”
“你……”聽到燕子期這番肆意妄爲的話，燕後不景氣的臉色鐵青。她這番話不是教燕子期去找什麼正當理由，而是想讓他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惦記，可他倒好，竟然想要效仿燕皇，給她找什麼藉口！
“你要明白，就算你父皇有了理由，但是別人的眼睛和心都是明亮的，你以爲做了這些事就不會有人知道嗎？”
“知道了又怎麼樣，那我就殺了史官，要他按照我的意思去寫史實，當朝人怎麼看我我無所謂，我要的是大燕的千秋萬代的子孫是怎麼看我，我若登基，必然是天下明君，母后自然也是最尊貴的太后！”
“你大哥當上了本宮也是太后！”
“那怎麼一樣，我是我大哥是大哥，我會比大哥給你帶來更加至高無語的殊榮！”
“哼，你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的！”燕後不打算繼續和他廢話下去，他已經頑固不化死不悔改了，如果他執意如此，那麼她寧可當做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兒子！
燕子期笑了笑：“母后，你不覺得你實在是太過偏袒大哥了嗎？爲什麼，難道這個理由都不給我嗎？”
“給你？給你什麼？你大哥即位是順位，你是庶子乃是篡位！你讓我當一個篡位者的太后，讓我跟着你揹負天下大不違的罵名嗎？”燕後冷道。
燕子期聽完後，嘴角的笑容越發的熾烈，他挑起瑞鳳眸笑意詢詢的看了眼，薄脣輕啓，他道：“原來，母后想到的是自己啊！”
從頭到尾，燕後想到的都是自己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