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借著代籌

佟仲和目光注視他手中名帖,問道:

“是什麼人?”

田紹五已把那張名帖朝他面前送了過來,問道:

“金刀會的韓世海,佟兄和他們有過樑子?”

佟仲和接過名帖,上面果然寫着“韓世海拜”四個字,不覺呆得一呆,搖頭道:

“沒有,我和他們幾個兄弟前幾年見過,絕對沒有樑子。”

田紹五道:

“這就怪了。”

佟仲和攢攢眉道:

“怎麼,他是指名找兄弟來的?”

田紹五道:

“正是。”

佟仲和道:

“人在那裡呢?”

“莊外。”田紹五接着道:

“他着人進來通報,自己卻不肯入莊,說在莊外恭候佟兄。”

佟仲和道:

“這倒確是有些奇怪,且待我去會會他。”

田紹五道:

“佟兄可知董老三的屍體被人盜走了麼?”

佟仲和道:

“兄弟知道了。”

田紹五道:

“金刀會韓世海在此時此地,前來找上佟兄,說不定和賊人一黨,他出面邀佟兄出莊,可能是誘敵之計。”

佟仲和道:

“他指名叫陣,兄弟豈能不去?”

田紹五道:

‘那麼兄弟和佟兄一起出去。”

佟仲和道:

“不,田兄負責全莊各處椿卡,責任重大,自宜坐鎮前廳,切不可輕離,兄弟還沒把金刀會的幾個弟兄,放在眼裡。”

田紹五道:

“佟兄一定要去,那可得小心一些纔是。”

佟仲和道;

“有勞田兄費心。”手持名帖,往莊外行去。

這時大洪山莊整個山村,全已進入戒備,一條通向莊外的青石板路,也很少有人走動,村內每一轉角處,都有莊中武士兩人一崗,挺胸凸肚的站在那裡。

村前木柵門也已關上,柵門內外,兩邊站着四個莊丁,看到佟仲和走出,一齊躬身施禮。

莊外原是一片草坪,足有二十畝田大小,兩邊山麓間,各有一片密林。

佟仲和出了柵門,不見金刀會韓世海的人蹤,又走出了兩丈來遠,還是不見有人,不由暗暗納罕,心想:

“他約自己出莊,怎會不見蹤影?”

心中想着,已在草坪中間停下步來。

就在此時,忽見左側山徑上,出現一條人影,如飛而來。

眨眼工夫,已到身前,那是一個腰佩單刀的褐衣漢子,只要看他刀柄札着的金邊黃綢,就知是金刀會的兄弟了。

那漢子奔到跟前,雙手抱抱拳道:

“這位大概就是大洪山莊的佟大俠了。”

佟仲和含笑道:

“不敢,兄弟正是佟仲和。”

那漢子道:

“在下奉當家之命前來,恭請佟大俠屈駕一行。”

佟仲和心中暗道;

“果然誘敵之計。”一面問道:

“韓兄現在何處?”

那漢子道:

“二當家就在前面恭候,佟大俠過了這座山腳,就可看到。”

佟仲和身爲大洪山首席護法,豈肯示弱,這就點點頭道:

“好吧,韓兄難得上大洪山來,兄弟理當前去一會。”

不待那漢子答話,就加快腳步,朝小徑上行去。

轉過山腳,果見一棵大樹下,站着一個身穿紫袍,揹負金刀的紫面中年漢子,正是金刀會的老二紫衣刀煞韓世海。

佟仲和目光朝四外一轉,只見除了韓世海,竟然不見有第二個在場,不像有意誘敵。一時猜不透對方來意,老遠就拱手道:

“韓兄俠駕遠蒞,兄弟有失迎迓,深感歉意,怎的不到莊上寬坐,喝杯水茶?”

紫衣刀煞韓世海雙拳一抱,回禮道:

“佟老哥不用客氣。”

佟仲和輕咳一聲道:

“韓兄遠來大洪山,不知有何貴幹?”

韓世海冷漠的道:

“兄弟就是爲佟老哥而來。”

佟仲和含笑道:

“韓兄來找佟某,不知有何見教?”

韓世海道:

“兄弟專程趕來,想和佟老哥借一件東西?”

佟仲和道:

“不知韓兄要借什麼?”

韓世海臉上略現尷尬,緩緩說道;

“兄弟要借的是佟老哥的項上人頭!”

借頭,這倒新鮮得很!

佟仲和微微一笑道:

“韓兄說笑了。”

韓世海冷冷說道:

“兄弟說的不是笑話。”

佟仲和目注韓世海,問道:

“佟某那裡得罪韓兄了?”

韓世海道:

“兄弟和佟老哥並無怨仇。”

佟仲和道:

“佟某自問和貴會也並無過節。

韓世海道:

“沒有。”

佟仲和道:

“兄弟就不解了,韓兄此舉,既非私仇,亦非公怨,不知要佟某頭上人頭何用?”

韓世海道:

“這個麼?”他臉色忽然變得陰沉無比,冷冷說道:

“這是兄弟的事,你老哥不必多問。”

佟仲和強自忍下氣憤,淡淡一笑道:

“韓兄找上大洪山,總不會無緣無故要借兄弟項上人頭,韓兄如能說出一番道理,義之所至,兄弟也許割下來,這等咄咄逼人的口氣,未免是欺人太甚了。”

韓世海冷笑道:

“兄弟既敢找上大洪山來,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饒幸得手,兄弟就帶走佟老哥的人頭,不能得手,兄弟就把命留在這裡。”

佟仲和聽他言詞分明另有隱情,但對方口風極緊,不肯吐露隻字,心頭暗暗覺得奇怪!

非怨非仇,硬是要借自己項上人頭,天下還有比這件事更荒唐的麼?他斷眉跳動,哈哈一笑道:

“韓兄說得痛快,江湖上本就是能者爲強,用不着說理,佟某人頭在此,不知韓兄要如何取法?”

紫衣刀煞臉上微微一紅,張了張口,但又把話縮了回去,右手迅快從背上撤下雁翎金刀,目光一擡,冷冷說道:

“事難兩全,今日之局,咱們兩個人中,註定有一個人非倒下去不可,佟老哥,兄弟在兵刃上領教了。”

“事難兩全”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雷公佟仲和在江湖上混了這許多年,大小陣仗,也經歷得多了,但像這樣以性命相搏而又說不出理由的糊塗陣仗,當真還是第一次遇上。但人家既已亮出兵刃,自己總不能不亮兵刃,當下伸手從腰間抽出了大鐵錐,點頭道:

“韓兄苦苦相逼,兄弟只有奉陪了。”

紫衣刀煞韓世海金刀在手,卻並未立即發招,回頭朝跟來的漢子一招手道:

“你過來。”

那漢子趨上幾步,躬身道:

“二當家有何吩咐?”

韓世海金刀往下一揮,切下一片衣角,俯身取起,說道:

“拿去”

那漢子不知二當家的忽然割下一片袍角,究有何用?一臉惶惑的應了聲“是”,雙手接過。

韓世海道:

“記着,我和佟大俠一非私仇,二非公怨,這場拚搏,和大洪山、金刀會,全不相干,我若死在佟大俠手下,就以這片衣角爲證,不許會中弟兄向佟大俠尋仇,你知道麼?”

那漢子望望韓世海,點頭道:

“小的記下了。”

韓世海左手揮揮,道:

“好,你可以走了。”

那漢子口中又應了聲“是”,似要開口。

韓世海沉喝道:

“還不快走?”

那漢子不敢多說,手中握着衣角,果然轉身如飛而去。

佟仲和皺皺眉道:

“韓兄這究是爲了什麼?”

韓世海冷然道:

“你老哥不用多說……”他金刀一舉,似欲發招,但卻依然停在胸前,擡國道:

“佟老哥已知兄弟抱必死之心而來,爲的是閣下項上人頭。”

佟仲和道:

“弟兄知道。”

韓世海又道:

“今日之局,既是生死之搏,動上了手,那就各展所長,唯恐對方不死。”佟仲和點頭道:

“正是如此。”

韓世海道:

“兄弟除了金刀之外,還有十二口淬毒飛刀,見血封喉。”

佟仲和心中暗道:

“此人倒不失是條漢子。”一面含笑道:

“韓兄紫金柳葉刀,百步穿楊,贏得紫衣刀煞雅號,兄弟聽人說過。”

韓世海道:

“那就好,佟老哥請賜招吧!”

佟仲和道;

“韓兄遠來是客,兄弟不便佔先,還是韓兄請先。”

韓世海道:

“兄弟有僭。”

雁翎刀一招“風起雲涌”,刀風嘶然,朝佟仲和前胸飛捲過來。

佟仲和心中暗道:

“此人刀上功夫,果然不弱!”

揮動大鐵錐,擋開刀勢,手腕一送,朝他左肩上點去。

要知雷公佟仲和手上這柄大鐵錐,全長二尺八寸,既似一根鐵棒,又似一隻鐵針,前端鋒銳,棲後是一個圓錘。使展開來,可刺可擊,集槍、劍、棍、鞭之長,還可作點穴之極,判官筆用。柄後圓錘,是發射他成名暗器雷公鑽之用。

韓世海挫腕四刀,封開鐵推,腕勢一轉,攔腰斬去,刀光如雪,一閃而至,帶起一片冷森刀風。

佟仲和交手兩招,已知對方武功,大非易與,倒也不敢大意,口中大喝一聲,手起錐落,噹的一聲,把金刀壓在底下。

韓世海急急往後躍退,突然縱身而起,金光連閃,一口氣攻出八刀。這八招一氣呵成,記記都是向致命要害下手,刀勢辛辣,狠毒無比!

佟仲和看他形同拚命,心中也自有氣,暗想:

“我是容讓着你,你居然不識好歹,着着進逼,看來不給你一些顏色,還當佟某是徒有虛名之輩了。”

心念一動,右手大鐵錐立還顏色,但見錐影布展,幻化出數十支銳利尖錐,密集如刺,截住了急攻而來的刀光,同時爆出一陣密如連珠的金鐵狂鳴!

韓世海被佟仲和擋開八刀快攻,但覺虎口劇痛,一條右臂震得痠麻無力,雁翎刀差點脫手飛出!心頭猛吃一驚,疾快的向後門退了五步,雙目通紅,厲聲道:

“你小心了。”

金刀橫胸,左手楊處,兩柄柳葉飛刀,化作兩道金虹,朝佟仲和當胸破空電射而來!他心中明白,佟仲和一身所學,高過自己甚多,僅憑兩柄飛刀決難傷得了對方,是以打出兩柄飛刀之後,右手雁翎刀往地上一插。雙手連揚,柳葉飛刀連翩出手,一口氣射出八柄之多!

他刀煞之名,果然不虛,這八字飛刀,發出連珠,一柄緊着一柄,刀走直線,看去宛兩道紫色長虹,激射如電!

佟仲和大笑一聲,右手鐵錐,忽然交到左手,這一換手,大鐵錐就倒了過來。只見他左手連揮,使出他發射雷公鑽的絕技,用錐柄的錘朝激射而來的柳葉刀上磕去!

這一手當着快到無以復加,但聽“叮”“叮”輕響,八柄飛刀,來勢既快,去得更是神速。

這“叮”“叮”之聲未絕,那邊已經連續響起“奪”“奪”輕震。八柄紫金淬毒飛刀,飄着金邊黃綢,一字排開,端端正正插在紫衣煞身前三尺的山石之上,深淺如一,十分整齊。

韓世海看的一呆,面有愧色,拱拱手道:

“佟老哥手下留情,兄弟認栽。”

佟仲和道:

“韓兄還有四柄,怎麼不使出來了?”

原來韓世海發到第八柄上,便已停止。他心中明白,如,若佟仲和要取自己性命,這八柄發刀回敬過來,全可釘在自已身上。

聞言點道:

“兄弟這技差一着,再發百柄,又何用?”突然仰天說道:

“大哥,兄弟已盡人事,技不如人,夫復何言?”

說到這裡,舉手一掌,朝自己頂門上擊去。

佟仲和看得大驚,身形一閃而至,五指如鉤,一把扣住了韓世海要擊上腦袋的手腕,喝道:

“韓兄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條鐵錚錚漢子,怎的遽萌短見起來了?”

韓世海流目四顧,忽然低聲說道:

“兄弟有機密奉告,佟兄把兄弟擒回莊去,再作長談。”

佟仲和心頭一怔,忖道:

“果然另有內情。”心念一動,也低聲說道:

“如此委屈韓兄了。”

左手隨着遞出,點了韓世海穴道。韓世海果然並不掙扎,任由他點了穴道。

佟仲和俯身拾起雁翎刀,和八口遞刀,一手挾着韓世海,急步向莊中奔來。

進入柵門,就見開碑手田紹五迎了過來,一臉驚異,問道:

“佟兄把他擒回來了?”

佟仲和道:

“田兄要各處崗上弟兄,多加註意,留心敵人後援。”

田紹五點頭道:

“兄弟省得。”

佟仲和不再多說,挾着韓世海直入書房。趙萬生、呂總管和範君瑤兄妹,聽到佟仲和擒着一個人進來,俱都面露詫異,站了起來。

趙萬生問道:

“佟兄,此人是誰?”

佟仲和放下韓世海,一手拍開他穴道,拱拱手道:

“韓兄請坐,這是山主的書房,並無外人。”

一面又替大家引見。雙方說了幾句久仰的話。

佟仲和就把方纔之事,說了個大概,接着說道:

“韓兄方纔曾說過有機密見告,現在可以說了。”

韓世海道:

“兄弟感佟老哥不殺之恩,纔要佟兄把兄弟擒來,我想佟老哥一定有很多疑問,還是由佟老哥發問,兄弟知無不言。”

佟仲和道:

“兄弟奇怪的,是咱們無怨無他,韓兄要取兄弟項上人頭,不知究是爲了什麼?”

韓世海道:

“兄弟實系受人所逼,不得不來。”

佟仲和奇道:

“金刀四傑,在江湖上也算得響噹噹的招牌,韓兄怎會受人所逼”’韓世海黯然一嘆道:

“那是因爲老大中人暗算命在旦夕……”

他口中的老大,自然是金刀會的大當家鐵甲關刀程萬里了。

趙萬生吃驚道:

“程老大,他怎麼了?”

韓世海目光一擡,問道:

“趙大俠和老大有舊?”

趙萬生細目含光,笑道:

“兄弟和程老大相識之時,程老大還沒組金刀會呢。”

韓世海一抱拳道:

“兄弟失敬,趙大俠多多包涵。”接着道:

“老大是被人下了奇毒。”

佟仲和心頭一動,問道:

“韓兄可知是什麼人下的毒麼?”

韓世海搖搖頭道:

“不知道,老大前晚還是好好的,昨天早晨,一直不曾起來,引起兄弟懷疑,破門而入,才發現已經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佟仲和道:

“是了,此人一定以程老大的性命,脅壓韓兄來找兄弟的了。”

韓世海道:

“正是如此。”

佟仲和道:

“那麼韓兄定然見過此人?”

韓世海道:

“沒有。”

佟仲和道:

“那是什麼人脅逼韓兄來大洪山的呢?”

韓世海道:

“那傳言之人,只是敝處一家客棧的夥計,要兄弟在三日之內,取到佟老哥首級,才能給與解藥。”

佟仲和並不放鬆,追問道:

“韓兄大概總問過那客棧的夥計,是什麼人交給他的信?”

韓世海道:

“佟老哥說的不錯,兄弟確實問過,據那夥計說,交給他這封信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童,生得眉清目秀,像是富家人子弟,賞了一錠銀子,囑他把這信交兄弟。”

佟仲和沉吟半晌,又道:

“韓兄方纔說的機密,不知又是什麼?”

韓世海道:

“他信上曾提到了貴莊。”

佟仲和道:

“信上提到敝山什麼事?”

韓世海道:

“貴莊所有通路,已被某一幫神秘人物嚴密封鎖。”

佟仲和“噢”了一聲。

韓世海續道:

“這幫人,極可能和毒害老大的是一夥的人,他在信中說,要進入貴山,如遇有阻攔,不用開口,白天以手指日,夜晚以手指月,即可通行無阻。”

佟仲和聽得神情一動,說道:

“那是他們自己人的暗號了。”心中卻暗暗忖道:

“白天指日,夜晚指月,這暗號莫非和他們的幫會有關。”

趙萬生怒哼道:

“賊黨欺人太甚!”

佟仲和笑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既已訂在三日之約,咱們目前不必理會。”

韓世海道:

“兄弟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這就告辭了。”

佟仲和忙道:

“貴會程老大中毒昏迷,兄弟不好挽留,只是兄弟之意,韓兄最好還是等天黑了再走,較爲妥當。”

這是說,你是被我擒來的,此時出去,豈非是個極大破綻!

韓世海想了想道:

“不,兄弟已經出來了一天,不知老大的病情,是否會有變化,兄弟實在一刻也耽擱不了。”

佟仲和道:

“韓兄既是急於要走,兄弟送韓兄出去。”一面朝几上一指,道:

“韓兄請把兵刃、暗器帶上了。”

韓世海也不多說,收好兵刃,朝大家拱手告辭。

佟仲和一直送出大門,才行作別。迴轉書房,呂總管站了起來道:

“佟護法已經知道中院發生的事了?”

佟仲和點頭道:

“兄弟已經聽田兄說過,怎麼?董老三真的被人開棺盜屍?”

呂總管道:

“董三爺屍體確是被人盜走了,在下聞訊趕去,棺蓋還掀開着,原樣沒動,就是屍體不見了。”

佟仲和斷眉連掀,困惑的道:

“大白天居然會有人在咱們莊上開棺盜屍,已是奇事,中院各處轉角,都有崗位,村子裡一條通道,也派了雙崗,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一具死屍,如何會被人盜走?”

呂總管道:

“在下也覺得此事大有古怪,但咱們這座莊子裡,可說全找遍了,只差……”

他忽然覺得這話自己不該說,話聲一頓,沒再說下去。

佟仲和目光一凝,問道:

“只差什麼?”

呂總管嚅嚅道:

“在下只是說……只差上房沒去找……”

上房是董夫人的住所,他當然不好找。

佟仲和打斷他的話頭,問道:

“呂兄已經跟田護法報告了麼?”

呂總管道:

“報告了,據田護法判斷,董三爺的屍體,極可能尚未運出,只是被藏起來了,他已吩咐各處崗上弟兄,特別注意。”

鐵膽趙萬生道:

“此人要盜董老三的屍體,究竟有何目的?”

佟仲和道:

“範姑娘說的沒錯,這是賊黨故佈疑陣,志在擾亂咱們人心。”

趙萬生道:

“擾亂咱們人心?”

佟仲和道:

“從昨天起,賊黨有意迷失了董老四神志,要他扮作轎前護法之後,山主中毒,大楞子、王小七的被人點了死穴,接着派人在五道溝埋伏,趙兄負傷而歸,和脅迫紫衣刀煞來借兄弟的項上人頭,有人開棺盜走董老三尸體。這一連串的事故,說穿了,都是賊人的陰謀,而且早有安排,顯然和他們訂的三日之約有關,志在造成大洪山莊人心惶惶,癱瘓咱們的鬥志,到那時候,咱們真的變成不堪一擊了。”

趙萬生一呆,目光灼灼問道:

“那麼咱們該怎麼辦?”

佟仲和朗朗笑道: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目前敵暗我明,那裡去找?暫時只好按兵不動,各處嚴加防守,等到三日之後,和他們一刀一槍,拼個死活。”

趙萬生恨恨的道:

“那也只好如此。”

一天很快的過去,轉眼又是上燈時分。廚下送來酒飯,飯後,範君瑤、方壁君便起身告辭,迴轉賓舍。

佟仲和朝趙萬生道:

“趙兄傷勢初愈,還是早些休息吧,這裡自有兄弟和呂兄照料。”

趙萬生道:

“兄弟傷勢已經好了,山主關係大局,昏迷不醒,須得有人守護,賊勢猖撅,夜晚更應提防,兄弟還支持得住,佟兄負責全局,還是先去休息的好。”

佟仲和想到今晚還要替山主喂藥,心中一動,略作沉吟,點頭道:

“那就這樣吧,咱們都留在書房裡,呂兄叫人去把密室收拾一下,作爲臨時休息之所,今晚由趙兄和呂兄輪值上半夜,兄弟值下半夜,萬一有什麼事故,只要招呼一聲就好。”

呂總管道:

“密室原有一張炕,在下立時叫人前來收拾。”

說完,轉身走出,招呼莊丁進來收拾密室,鋪好被褥。

趙萬生道:

“佟兄既輪值下半夜,兄弟也不和你客氣了,此刻時間還早,你先去休息吧!’,佟仲和點點頭道:

“趙兄說得是,兄弟那就少陪了。”

說完,拱了拱手,舉步進入密室,也不脫衣,在炕上坐定,調息運氣,做了一陣功夫。

初更方過,佟仲和跨下炕牀,朝外走來。

趙萬生目光一擡,笑道:

“此刻纔不過初更天氣,佟兄只管去睡,到時候兄弟自會叫你的”

佟仲和微微搖頭道;

“不用了,兄弟一則睡不熟,二則也放不下心,想出去看看。”

趙萬生笑道:

“各處崗位有田兄負責,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佟仲和道:

“本山地方潦闊,田兄一個人只怕也照顧不過來,這裡上半夜有趙兄、呂兄二位輪值,兄弟抽空正好去各處看看。”

呂總管道:

“方纔田護法着人來報,他怕咱們舊的暗號,賊黨也許已經知道,今晚接班之後,臨時編了兩句口令。”

佟仲和道:

“換了什麼口令?”

呂總管道:

“上句一天星斗,下句是萬里無雲。”

佟仲和點點頭,舉步朝外行去。

出了書房,突然身形加快,穿過一進院子,這裡是護法堂,每位護法都有一個自成院落的住處。

佟仲和隨手從兵器架上,取了一柄單刀,匆匆登樓,掩上屋門,開啓箱筐,找出一套黑色夜行衣,又撕下了一塊黑巾,矇住頭臉,把大鐵錐貼身藏好。

然後輕輕打開後窗戶,一道人影,像一縷輕煙,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範君瑤、方壁君迴轉賓舍,一名老婆子替兩人掌上了燈,接着又沏了兩盅香茗送上,一面伺候着道:

“範少俠、方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方壁君含笑道:

“不用了,老婆婆,時間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老婆子躬躬身,便自退出。

範君瑤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擡目望着方壁君,徐徐說道:

“妹子你真了不起。”

方壁君粉面一紅,白了他一眼道:

“我那裡了不起了?”

範君瑤道:

“直到今天,你才顯露了才華,是個智勇雙全的人,佟護法說的沒錯,妹子真是深藏不露。”

方壁君抿抿嘴,低笑道:

“智勇雙全,大哥未免把我說得太高了,其實我在家裡見一樣,喜一樣,什麼都學,但什麼也不精。”

範君瑤道:

“旁的不去說他,就是江湖經驗,妹子對任何一件事,都說的頭頭是道,老江湖也不過如此。”

方壁君咭的笑道:

“江湖經驗我雖然沒有,但聽總聽得多了,有許多事,我是憑理推想,說出來也只是提供參考,對與不對,我就不知道了。”

範君瑤忽然哦了一聲,問道:

“妹子和佟護法,在密室裡說了些什麼?”

方壁君神秘一笑道:

“天機不可泄露,大哥到時自知。”

範君瑤道:

“好,那我就不問。”接着又道:

“哦,妹子,我們要在這裡耽多久?依我看,大洪山莊接連發生事故,這是非之地,我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全無一點行俠仗義之心,不知怎麼會有人喜歡他:OCR按)

方壁君深注了他一眼,說道:

“我是爲了你好。”

範君瑤驚異的道:

“爲我好?妹子這話我聽不懂。”(沒辦法,笨到極點:OCR按)

方壁君嬌媚一笑,道:

“目前大可不用懂,到時自會知道。”

範君瑤道:

“又是到時自會知道,妹子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

方壁君噗嗤笑道:

“這叫做天機不可泄露。”

範君瑤張了張口,還待再說!

方壁君接口道:

“大哥,你還是好好的坐下來,喝口茶,休息一會吧,如果我料沒錯,今晚會有不速之客來找我們呢!”

範君瑤瞠目道:

“會有誰來?”

方壁君道:

“來的是誰,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人會來找我們,應該不會猜錯的。”

範君瑤驚異的道:

“這人找我們又有什麼事呢?”(問出這種問題,傻子一個:OCR按)

方壁君嫣然笑道:

“大哥也真是的,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他找我們有什麼事?待回人家來了,你再問不遲。”

範君瑤目注方壁君,道:

“妹子不知此人來意,怎會知道有人來找我們呢?”

方壁君喝了口茶,站起身,咭的笑道:

“朋友已經來了,怎不請出來呢?”

她這話是對着右首房門的,那是方壁君的房間。

範君瑤聽得身軀一震,一手迅快按上劍柄,倏地轉過身去。

只見右首房門呀然開啓,果然從裡面緩步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身穿黑衣,面蒙黑布,只留了兩個眼孔,但一雙眼神,炯炯逼人,嘿然道:

“在下本來只想找姑娘一人談談,既然在下行藏,已被姑娘識破,那就只好當着兩位一起說了。”(範君瑤這笨蛋當然不用重視了:OCR按)

方壁君淡淡一笑道:

“他是我大哥,朋友有話,自然該當着大哥說的了。”

範君瑤道:

“閣下是什麼人?”

方壁君嫣然一笑道:

“大哥沒看他用黑布蒙着臉麼?他若肯自報來歷,還會蒙着臉來?”

黑衣人道:

“姑娘說對了,在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居然大模大樣的在上首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一擡手道:

“二位請坐。”

方壁君早已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盅悠閒的喝了一口。

她神色從容,似是把黑衣人的突然出現,當作意料中事。

反是範君瑤感到有些緊張,依然一手按着劍柄,只是打量着黑衣人,並未落坐。

方壁君回過頭來,柔聲道:

“大哥,你也坐下來咯,人家是找我們談事情來的。”

範君瑤依言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黑衣人雙目盯着方壁君,問道:

“姑娘已知在下的來意了麼?”

方壁君淡淡一笑道:

“朋友沒有說出來,我怎會知道?”

黑衣人道:

“那你怎知在下是和二位談事情來的?”

方壁君笑道;

“朋友不是自己說的,要找我們談談。”

黑衣人輕哼道:

“看來姑娘確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

方壁君道:

“朋友要和我說事的,就是這句話麼?”

黑衣人道:

“自然不是。”

方壁君道:

“那麼朋友要說什麼,就請說吧!”

黑衣人目光一掠範君瑤,然後轉註方壁君身上,徐徐說道:

“你大哥說的不錯,這是是非之地,你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方壁君舉手掠掠鬢髮,說道:

“你都聽到了?”

黑衣人嘿然道:

“在下這是忠告。”

方壁君眨動眼睛,問道:

“爲什麼?”

黑衣人道:

“姑娘不用多問,因爲你們犯不着淌這場渾水。”

方壁君道:

“我們要是不願意走呢?”

黑衣人道:

“非走不可。”

方壁君冷笑道:

“朋友要攆我們走?”

黑衣人冷聲笑道:

“在下這是好意相勸。”

方壁君披披嘴笑道:

“好意心領,走與不走,是我們的事,不勞朋友相勸。”

黑衣人微有怒意,哼道:

“二位請酒不吃,莫要吃罰酒,那就無趣了。”

方壁君道:

“有時候不想吃請酒,吃吃罰酒,也蠻有趣的,大哥,你說是麼?”

範君瑤只覺兩人針鋒相對,自己連一句話也插不上去。

黑衣人已經站了起來,冷笑道:

“在下話已說在前頭,聽不聽悉憑二位自己抉擇,在下不妨再說一句,二位在明天午前,還不離開大洪山,若有不利二位之處,莫說在下事前不打招呼。”說完,正待舉步。

方壁君突然低喝道:

“你給我站住。”

黑衣人聞聲止住,冷聲道:

“範姑娘有什麼事?”

方壁君道:

“我要問你一句話。”

黑衣人道:

“請說。”

方壁君道:

“朋友方纔曾說,是來好意相勸,但你臨走,卻又出言威脅,到底你是來勸說我們的?

還是來威脅我們的?”

黑衣人道:

“都可以說。”

方壁君道;

“那我還要問你一句。”

黑衣人望着方壁君道:

“你問什麼?”

方壁君道:

“若說朋友是來勸說我們的,至少我們之間,該有接受你勸告的交情,但我們並不認識你,若說朋友威脅我們來的,那我倒要請問你一聲,朋友憑什麼威脅我們?”

黑衣人聽得不禁一怔,顯然他被方壁君問住了,一時答不上口來。

方壁君粉臉倏地一沉,對範君瑤道:

“大哥,他若沒有滿意答覆,別放他走出此屋。”

範君瑤身形一閃,擋到了門口,朗笑道:

妹子放心,他走不了的。”

黑衣人又是一怔,冷笑道:“二位想動手麼?”

方壁君微曬道:

“動手,你不怕露了底細?再說,憑你也不配。”

黑衣人目露兇光,鏘的一聲,擊出長劍,朝範君瑤厲聲道:

“憑你姓範的,還留不下在下。”

他說話之時,兩道目光,有意無意的朝院前掃了一眼。

方壁君看在眼裡,冷冷一笑道:

“你那位朋友,正在階前打瞌睡,大概已經睡熟了,你別指望他來幫助你了。”

黑衣人神情一變,怒喝道:

“是你把他怎麼了?”

方壁君笑道:

“等你自己逃得出去,再把他扶走就是了。”

黑衣人怒吼一聲,道:

“丫頭,我先斃了你。”

長劍疾發,朝方壁君左肩刺來。

方壁君嬌軀輕輕一閃,口中叫道:

“大哥……”

其實不用她叫,範君瑤一見他長劍出手,向妹子刺去,心頭不禁大怒,喝道:

“好個毛賊,你敢向我妹子出手。”

右腕一擡,長劍還未出鞘,人已直向黑衣人欺去。聲到人到,等他掠到黑衣人面前,長劍也正好出鞘,一圈銀虹,閃電擊出。

這一招,正是武當派“兩儀劍法”中的“一元初動”。

範君瑤十年的苦練,光憑這出鞘一劍,迅捷沉穩,功力非凡,不愧是六指神翁的得意門人!

黑衣人沒想到範君瑤劍勢來得這般快法,身形暴退兩步,手腕一擡,一招“吞雲吐月”,飛快划起一道寒芒,“當”的一聲,架開範君瑤的長劍。

範君瑤一招領先,劍芒連閃,分刺黑衣人兩處要穴。黑衣人一側身長劍斜裡擊出。

兩人在這間小客堂中動上了手,進退不過六七步之景,卻居然互不相讓,各展所學,打得劍光人影,難分難解。

方壁君在兩人動手之後,早已退到八仙桌後面去了,一雙纖纖玉手,扶着桌面,靜靜的隔桌觀戰。

春花般的臉色,笑意未泯,對兩人的兇狠拚搏,敢情覺得甚是好玩,絲毫也沒替大哥耽心,好像範君瑤十拿九穩,決不會敗,但事實上,可並不如此。

黑衣人一身武功,本在範君瑤之上,劍招更是老辣,每一劍都直襲要害大穴,惡毒無比。

範君瑤劍勢輕震,運用自如,劍上造詣原也不弱,只因武當劍法,乃是道家護身劍法,原以護身爲主。看去劍勢綿綿,划起一圈圈的劍光,卻是守多於攻。

轉眼工夫,已經搏鬥了二十餘招,範君瑤雖未落敗,但終究對敵經驗較差,遇上這等兇狠惡毒的對手,卻也打的相當吃力。

黑衣人打到二十幾招,心頭不耐,他原先還顧忌範君瑤兄妹,有兩個人,但這一陣工夫下來。眼看方壁君只是站得遠遠的觀戰,分明是個不會武功的人,就算會上幾手,也決不高明。不覺膽氣一壯,口中冷嘿一聲,手上陡然一緊,劍化一片寒芒,席捲過來。

範君瑤圈劍封出,那知黑衣人這一劍,連劍帶人一個翻滾,突然由右側攻入。範君瑤一劍封了個空,心知要糟,趕忙疾退三步。

黑衣人又是一聲冷笑,劍勢直入,把範君瑤長劍封住,一點寒鋒,已經點近前胸。

範君瑤手中長劍,被他封出門外,一時是無法接架,心中一急,左手腕一指,朝他劍尖上點去,但聽“叮”的一聲,刺來長劍,果然被他“一元指力”震了開去!

不,對方居然五指一鬆,長劍“當”的一聲,落到地上,黑衣人一條右臂也同時垂了下來,但他究竟武功高強,明知中人暗算,依然臨危不亂,猛一吸氣,身子往後疾退出去。

就在他退到三步左右,突然覺得後心已被一支鋒利劍尖抵住,同時響起方壁君嬌脆的笑聲:

“朋友,你再退一步,刀劍無眼,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莫要怨我。”

方壁君明明在隔桌觀戰,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欺到了身後。

被人劍尖抵住後心,就算她不會武功,也可以刺你一個窟窿,這回真栽到家了,除了束手就擒,已經毫無反抗餘地。

黑衣人急出一身冷汗,切齒道:

“你們要待怎的?”

方壁君嬌笑道:

“我方纔問你的話,朋友還沒有回答。”

黑衣人道:

“你問什麼?”

方壁君道:

“我問的是你憑什麼威脅我們離開大洪山,不過你現在應該明白了,憑你這點武功,是威脅不了我們的,再說我們也不是可以威脅的人。”說到這裡,劍尖突然一收,喝道:

“好了,我們不想爲難你,去吧!”

範君瑤長劍一橫,道:

“妹子,我要揭開蒙面黑巾,看看究竟是什麼人?”

黑衣人斜退一步,目射兇光,厲聲道。

“姓範的,光棍只打九九,你莫要欺人太甚。”

範君瑤哼道:

“朋友還敢發橫麼?”

方壁君朝他使了個眼色,柔聲道:

“他見人不得,不用看了,讓他去吧!”

範君瑤道:

“今晚便宜了你。”長劍一收,讓開了路。

黑衣人連長劍也不要了,急往外掠去。

範君瑤在後叫道:

“喂,朋友莫要忘了階前打瞌睡的同伴。”

黑衣人一聲不作,拍開同伴穴道,兩道人影,剎時走的沒了影子。

範君瑤回過身來,詫異的道:

“階前那人,是妹子制住他的?”

方壁君嫣然一笑道:

“我賞了他一顆菩提子,打中睡穴,他真的熟睡了。”

範君瑤聽得一怔,吃驚道:

“米粒打穴,這是江湖上久已失傳的功夫!”

方壁君微微笑道:

“暗器只是小巧工夫,比起大哥的‘一元指’來,就遜色多了。”

範君瑤想起方纔情形,忽然“哦”了一聲,笑道:

“我正在奇怪,黑衣人長劍墮地,連他一條右臂都垂了下來,‘一元指’那有這等威力,那一定也是妹子打他一顆菩提子了?”

方壁君兩個手指,擡着一支細小銀針,在範君瑤面前一晃,笑道:

“我要知道大哥會在緊要關頭,施展‘一元指’,那就不用我出手了,我打了他一針,正愁被他把針帶走,恰好他退了過來,我用劍抵住他後心,順便把針起了下來。”

範君瑤笑道:

“妹子也真的,一支針就是給他帶走,也沒什麼?”

方壁君道:

“纔不呢,我針上有着暗記,不想落到人家手裡去。”

範君瑤道:

“妹子針上有着什麼暗記,給我瞧瞧。”

方壁君右手朝身後藏去,粉臉嬌紅說道:

“沒有什麼好看的。”

正說之間,但聽檐前“刷”的一聲輕響!

方壁君低聲道:

“有人來了。”

範君瑤一個箭步,掠到門口,手按劍柄,喝道:

“什麼人?”

喝聲出口,只見一個頭蒙黑布的夜行人,飛落院中,身形一晃,很快掠到門口。低聲說道:

“範少俠,是兄弟。”

範君瑤聽出來人竟是雷公佟仲和,心下不由一怔,凝目道:

“你是……”

方壁君已在身後接口道:

“大哥,快讓開,有話到裡面再說。”

範君瑤心知佟仲和改裝而來,必有事故,連忙退後兩步。

蒙面夜行人大步跨出客堂,才伸手從頭上除下蒙面黑布,果然是雷公佟仲和,他抱拳道:

“兄弟不速而來,驚擾了賢兄妹。”

方壁君笑道:

“佟護法今晚收穫不少吧?”

佟仲和怔的一怔道:

“姑娘已知兄弟來意麼?”

方壁君嫣然道:

“佟護法來意,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了佟護法今晚換上這身裝束,使我想起紫衣刀煞的話來,隨便問問罷了。”

範君瑤奇道:

“妹子,紫衣刀煞真是說過麼?”(笨,笨,笨:OCR按)

佟仲和忽然嘆了口氣道: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兄弟就爲了此事,才簧夜向姑娘求教而來。”

說到這裡,忽然目光一動,看到方纔黑衣人遺留地上的長劍,不覺奇道:

“這柄長劍是什麼人留在這裡的?”

方壁君道:

“佟護法認識這柄劍麼?”

佟仲和道:

“敝山鑄造的刀劍,柄上都有一座山峰爲記,兄弟是以一眼就認得出來。”

範君瑤道:

“這賊人使的竟是貴山的兵器。”

佟仲和吃驚道:

“賊人?這是賊人留下的麼?”

範君瑤就把方纔之事,大概說了出來。

佟仲和神色連變,點點頭,嘆了口氣道:

“不錯,咱們大洪山莊,好像一座大廈,外表雖然壯觀,內裡早已被蟲蟻蛀空了,隨時都會倒坍下來。”他擡目望着方壁君,說道:

“如果兄弟猜得不錯,姑娘必已知此人是誰了?”

範君瑤聽得心中一動,暗道:

“是啊,妹子不讓我揭開黑衣人蒙面黑布,定然已知此人來歷無疑。”

心中想着,兩道目光,忍不住也朝方壁君望來。

方壁君低頭一笑道:

“佟護法心裡,大概也有個譜兒了。”

佟仲和臉色凝重,點頭道:

“不錯,兄弟早就覺得他可疑,只是不敢確定。”

方壁君沉吟道:

“我想他可能受人利用,在他背後的人,還沒露面之前,暫時不宜揭露他的身份。”

口氣微頓,接着微微一笑道:

“不過他右肩今晚被我打了一針,我那針上,淬過某種藥汁,”沒有我的解藥,三五天之內,整條右手,痠麻無力,無法使用兵刃。”

佟仲和麪有喜色,說道:

“這就是證據了,兄弟倒要找他問問去。”

方壁君道:“佟護法目前最好裝作不知,千萬不可打草驚蛇,本來敵暗我明,處處都被對方走了先着、如今剛找出一點頭緒,正好循這條線索,抽絲剝繭,找出對方幕後人物,和他們全盤陰謀來,若是給對方察覺了,這點僅有的線索,勢必又將失去。”

佟仲和老臉一紅,連連點頭道:

“姑娘說的極是,兄弟差點誤了大事。”

範君瑤問道:

“妹子,你們說的究竟是誰?”

方壁君低低的道:

“大哥目前還是不知道的好。”

她怕範君瑤不快,接着柔聲道:

“不是我不肯說,因爲此事和大哥也有極大關連,大哥若是知道了,嘴裡縱然不說,神色上難免會流露出來,對方狡猾如狐,給他們有了警覺,反而不好。”

範君瑤聽她說出此事和自己有關,心中雖覺納罕,但妹子這樣說了,當着佟仲和,不好再問,淡淡一笑道:

“好吧,我不問就是了。”

佟仲和笑道:

“令妹顧慮極是。”

方壁君回眸道:

“咱們說了半天,佟護法還沒說你的來意呢!”

佟仲和哦了一聲,摸摸鬍子,笑道:

“事情是這樣,兄弟聽紫衣刀韓世海說出咱們大洪山已被賊人暗中嚴密封鎖,出入暗號,白天以手指日,夜晚以手指月。這就使兄弟聯想到賊黨這一手式,也可能適用於咱們莊上,因爲以敝莊目前防守佈置來說,莫說是人,就是飛鳥,也逃不過所有崗位值崗弟兄的眼睛,但咱們莊上,卻連續出事,連董老三的屍體,都會被人開棺盜走,那一定是咱們的崗位有了問題。”

範君瑤、方壁君都沒有說話,用心聽他述說。

佟仲和口氣頓得一頓,接着說道:

“因此,兄弟決定今晚改扮裝束,到各處一試。”

方壁君笑着道:

“結果使佟護法大吃一驚?”

佟仲和嘆了口氣道:

“不錯,確實使兄弟大吃一驚,敝莊前後三十六處崗位,經兄弟指月爲號,輕易通過的,竟達十三處之多……”

方壁君道:

“還好,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人沒問題,嗯,不知這些有問題的人,佟護法是否全都記下來了?”

佟仲和道:

“他們都是本山人氏,兄弟已經記下來了,只是本山弟兄,有許多人被對方收買,兄弟深感棘手,特來向姑娘請教。”

方壁君道:

“佟護法言重了,請教我可不敢,這些人並不重要,儘可留待明天再說,眼前倒有一件重要之事。”

佟仲和道;

“不知姑娘說的是那一件事?”

方壁君道:

“這話我原不該說的,但此刻卻又不得不說……”

佟仲和道:

“姑娘只管請說。”

方壁君道:

“我是說,除了佟護法,其他三位護法,不知是否可靠?”

佟仲和一楞道:

“這個……兄弟就不敢說了,趙兄和兄弟都是追隨山主多年的老人,紀兄、田兄,也都是在本山長大,十年前兩位護法去世,才由他們兩人遞補的,照說也不該會有問題。”

方壁君道:

“三天約期,已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對方步步緊迫,咱們卻連自己人中,還是敵我難分豈不事事制肘,因此我覺得今晚機會不可失,佟護法既已改換了裝束,何不也去一試?”

說完,又低說了一陣。

佟仲和聽的連連點頭,喜道:

“姑娘此計不錯,兄弟這就去替範少俠找一套來。”立即往外行去。

過不一回,佟仲和挾着一套黑衣,匆匆走入。

範君瑤接過黑衣,轉身入房,換了一身夜行衣走出。佟仲和遞給他一方黑布,兩人都蒙好頭臉,相偕飛身上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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