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大夫人正在指桑罵槐的時候,屋子門口的簾幔突然被嬤嬤挑開。還不等嬤嬤開口,後邊的人也隨之而進,硬生生地將老夫人口中的話給憋了回去。
西涼墨城一進來,目光就落到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的公孫曦月。公孫曦月此刻穿着荷襖碎花連衣裙,外邊套着銀白色的狐裘披肩,臉頰上似乎還帶着些許疲憊,朱脣恰到好處地添了抹粉色果子凍蜜脂。胭脂在臉頰兩側細細地勻開,一頭青絲在腦後隨意地挽起,更帶出一絡來緩緩垂在胸前。此刻她正坐在椅子上,眉眼上挑,實在是說不出的魅惑和凌厲。
就在西涼墨城打量公孫曦月的同時,屋子裡的另一個人兒,也忍不住擡起頭來癡癡地看着西涼墨城。公孫玉看着他紫袍暗金絲紋邊蠶絲加身,腰間扣着白玉紫翡翠腰帶,烏黑的髮絲高高束起。眉目俊朗好似天上散落的繁星,一顆心頓時“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竟是連臉頰都燒紅了。然而眼見着西涼墨城只顧着盯着公孫曦月看,公孫玉的目光立刻轉了過去,眼底裡有徹骨的寒意和怨恨。
公孫玉不甘心地垂下頭,貝齒緊緊咬着嘴脣,幾乎要將脣瓣咬破。心裡的心思就像是她手中的帕子一樣被她揉來搓去,繁雜地很。然而這些心思,她只能藏在心底,就算她當真看上了西涼墨城,母親也定然是不會同意的。
一時間,公孫玉的眼睛酸澀地厲害。坐在她一旁的李氏似乎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明悟。李氏眼底浮上三分冰涼的鄙夷。到底是個沒見識的庶女,不過是個世子,就能將她迷得團團轉。
這樣想着,李氏的目光突然從公孫玉身上轉到公孫曦月身上,眼珠子轉了轉,脣角露出刀片一樣鋒利的笑意來。公孫玉擡起頭來時,正好看見李氏脣角還未來得及隱藏的邪笑,頓時心頭一驚。公孫玉連忙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有瞧見的樣子。
李大
夫人一時間沒摸透西涼墨城到這裡來的緣由,屋子裡倒是安靜了片刻。等着西涼墨城給老夫人見禮後,李大夫人才好似緩過神來,繼而指着公孫曦月道:“你說的倒也沒有錯,我兒子的確不是你親手打傷的。但,除了你還有誰有這個動機?你身爲丞相府的小姐,想來找兩個地痞流氓爲你辦事也不是什麼難事。”
事到如今,蔣月賢也知道事情不好辦,但還是不肯輕易放過公孫曦月。聽到她這般話,巧心氣得臉色都發白了。這李大夫人實在是欺人太甚,話中的意思分明在說自家小姐就是個流氓。清白人家的小姐姑娘怎麼會好端端地跟市面上的那些個流氓有聯繫。巧心氣得就要開口,卻被公孫曦月攔下,只好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着蔣月賢。
公孫曦月目光毫不避讓地看着蔣月賢,脣角一扯,慢悠悠地道:“李大夫人,您實在是太擡舉曦月了。曦月不過是丞相府的小姐,又不是武將的女兒,哪兒有機會日日出門結交江湖上的那些個所謂豪傑。我可沒有您國公府的小姐那樣大的能耐。”
一語雙關,一下子將蔣府和國公府一起罵了進去。先是說蔣月賢乃武將之女,待字閨中時隨意外出,不守禮法。又故意曲解將月賢話語中的意思,只道是她國公府的女子手眼通天,時常同這些個混混接觸。偏偏她話語中一個難聽的字眼都沒有,蔣月賢氣得嘴角都歪了,就是沒有辦法反駁。
氣急敗壞之下,蔣月賢只好扭頭瞪着自家兒子道:“說,到底是什麼人打的你,那羣人爲什麼會對你動手?你告訴娘是不是這個小賤人派人去打傷的你?”
李清被接連逼問,頓時不知所措,臉上滿是爲難之色,支支吾吾地不肯說話。但是他的眼睛卻是不斷地望向公孫曦月的方向,滿含擔憂,又快速轉開。最終李清還是撇開臉?……8:“娘,你就別問了。”
雖說他明面上並沒有說是公孫曦月的責任。可這話在誰耳朵
裡聽起來都是認定了他身上的傷是公孫曦月派人所爲。好一招以退爲進,一時間,屋子裡的丫鬟望着公孫曦月的神情頓時充滿鄙夷。公孫紫擡起胸膛,挑釁似的看了一眼公孫曦月。
原本她同李清商量好的就是趁着公孫曦月前往大公主的宴會上時,將公孫需要的帕子和珠釵呈現到老夫人面前來。然而公孫紫怎麼也沒想到這李清竟然肯爲了一個公孫紫對自己下這樣重的狠手,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這李清還真是爲了美色,連命都不要了。
只是公孫紫卻不知道,這李清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剛剛同公孫紫商量好事情,剛偷了公孫曦月的帕子珠釵回府,一出門就被人給矇住腦袋打了一頓。等着他醒過來時已經被人扔在了丞相府門口。
他剛想說話時,就被丞相府的人給擡了進來,還沒有多說話,就望見屋子裡這番景象,李清頓時明白過來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只好將計就計,將自己捱打的這盆黑水潑到公孫曦月身上。見到他這副無賴的樣子,公孫曦月險些氣笑了:“李公子,你既然說是我打的你,那我爲什麼要將你扔在我丞相府的門口,不是擺明了告訴天下人你是我打的嗎?我有那麼傻嗎?”
初始李清還想反駁一二,等着公孫曦月話音落下,李清的臉色頓時發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好大一會兒,李清才喃喃道:“這,或許你是內疚也說不定……”
然而這話聽着就叫人覺得沒有底氣。公孫曦月冷笑一聲:“我內疚,我爲什麼要內疚?我既然沒有打你就不必內疚。我如果真的打了你也不會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單憑着你此刻胡言亂語,我也能再打你一頓。”
這話實在是太過囂張,將屋子裡的人都給驚住了。就在蔣月賢將要發怒的時候,西涼墨城突然輕笑起來,雙手合在一起輕輕鼓掌,清脆的巴掌聲一下子傳滿屋子:“說的好,打便打了,又能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