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當頭,赫連瑞辰那句紫兒差點脫口而出。幸好他還存在些理智在。公孫曦月不禁冷笑連連:“太子,你這話說的可笑,二妹妹自尋死路,又怎麼會是曦月逼迫的?”公孫曦月翹起脣角,“何況,她此刻不是還沒死?”
她話語間的語氣十分涼薄,赫連瑞辰卻是沒辦法反駁,半晌,赫連瑞辰才耿着脖子道:“二小姐既然敢以命相搏,一死以證清白,又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公孫曦月冷笑一聲也懶得同他在糾纏,直接轉身離開。
浣紗閣,杜鵑小心翼翼替公孫曦月佈菜,琉璃八菜的瓷盤裡裝着一塊魚頭,至於魚身卻是不知道哪兒去了。寬大的梨花木圓桌上統共不過四個盤子,除了那塊魚頭,竟是一點葷腥也看不見。公孫曦月忍不住低低笑出聲,看來她親愛的母親是記恨上她了。杜鵑是李氏三日前送來的人,她那二妹妹養了兩日,傷也便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西涼墨城打那日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竟連半點兒消息都沒有傳回來。公孫曦月不禁皺起眉頭。
巧心氣得眼睛通紅:“小姐,這實在是欺人太甚!”
公孫曦月不在意地擺擺手,笑着道:“母親這是氣狠了這樣沒有分寸的事情也做出來了,恐怕是要給我那二妹妹出口氣罷。”
之前李氏雖然是看她不順眼,但也沒有做到這個地步。而這一次,她卻想要自己的命,又或者說她眼睜睜地看着公孫紫一步步栽贓陷害自己,竟然不曾阻攔。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竟然讓李氏連最後一絲母女情意都不顧了。看來這同太子的婚約還真是一塊誘人的肥肉,李氏竟然這般迫不及待。瞧着那日裡赫連瑞辰的樣子,怕是明知道這件事,還要對她那二妹妹情根深種。公孫曦月漆黑的眼眸中瞬間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
原來如此,公孫曦月的手指猝然握緊,李氏竟然打着這個主意,真是好一招李代桃僵。就在這個時候,外邊突然響起丫鬟的稟報聲:“小姐,四少爺在外邊求見。”
公孫曦月下意識地皺眉,隨後面上浮現桃花染蜜一樣甜美的笑容來。她站起身,推開門走出去,一眼就望見站在院外眉目張揚,滿臉陰沉的男孩子--公孫哲。
守在門口的嬤嬤聽見公孫曦月的
話,立刻讓開身子,恭敬將公孫哲請了進去,公孫哲是公孫玉的親弟弟,此刻到這裡來,自然是沒什麼好事。往常他就仗着年紀小,時常來這裡裝傻賣瘋。這次來恐怕是要給自己的姐姐出氣。
公孫哲快步走到她跟前,腰間的鞭子一下子抽出來,“啪”地一聲就對着公孫曦月面前的桌子抽了下去。公孫曦月臉色絲毫不變,眼睛都不眨一下,笑眯眯地道:“四弟這是做什麼?”
一個繡鴛鴦花紋的荷包頓時被扔到桌子上,公孫哲眼角上挑,掂着手中的銀鞭,挑釁道:“大姐姐,你若是不喜歡我送的海棠花,直說就是了。這讓身邊的丫鬟送個鴛鴦花紋的荷包作爲回禮,大姐姐這是要讓我被母親打死,這若是被母親瞧見了,只怕要扒掉我一層皮,大姐姐你實在是過分!”
荷包是絳紫色的底子,用的是遊絲織錦,邊上用細銀線描邊,單單瞄一眼,就能看出做這荷包的女子心思十分精巧,手指也很是靈活。這樣的針線活,除了她院子裡的杜鵑沒有別的丫鬟能做的出來。
前日裡,李氏剛剛讓人送來一匹絳紫色的蠶絲游龍織錦,今兒個,就用上了。公孫曦月瞬間明白過來,李氏好端端地送這些個好東西到她院子裡來,恐怕等的就是這一天。還真是--心思歹毒!
如此一來,往輕了說,是自己的丫鬟膽大包天,偷了織錦,膽大包天,意圖勾引四弟,她落個管教不嚴的罪名。往重了說,就是她不知輕重,縱容杜鵑勾引四弟,蓄意敗壞四弟的名聲。若是再更深層次的想想,則是她這個四小姐不知廉恥,藉着丫鬟的手向自己的弟弟傳情,枉顧人倫,理當處死。這一層層壓下來,分明是要她左右爲難,不得進退。
此刻,公孫哲譏俏地看着他,眉頭皺起,“騰”地一聲站起來,手中的鞭子捲了又鬆。公孫曦月眨了眨眼睛,面容露出三分驚恐:“四弟,你這話我是萬萬不敢認同的。我從未叫丫鬟送荷包給你,四弟這荷包,料子這樣細緻,也不像是這些個丫鬟能用的起的。四弟怕是別人戲耍了。要是被其他人瞧見,還以爲你我兄妹不和。”
她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四弟不惜自毀聲譽爲母親效力,又可知母親心裡打的注意。到時候,等着我那二妹妹真的成了太子妃,這府中還有四弟的位置嗎?”公孫
哲慣會仗着年紀小裝傻賣瘋,只是現在她可不會再將他當成個小孩子看待。之前,李氏藉着他的手不知道做了多少齷蹉事。
公孫曦月清澈的瞳孔裡浮現出蜜一樣的笑容來,彷彿是蜜蜂尾上的尖刺,一下子戳疼了他的手指。公孫哲跳了一下,眼眶突然紅了,忽然就哭起來:“大姐姐欺負人,大姐欺負人。
他竟然就在地上打滾哭嚎起來,外邊的丫鬟婆子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裡邊看。公孫曦月眸光一轉,悄無聲息地將那荷包收進自己袖口間,聲音陡然拔高:“四弟,你縱是不想去學院唸書,也不該來我這兒胡攪蠻纏。這件事,我是怎麼也不會答應的!”
公孫哲噎了一下,立刻站起來,目光掃了眼光禿禿的桌面,手足無措地站着。他迅速點頭,很是委屈地道:“哲兒知道了。”
他抽抽搭搭地轉身,一步一拖地往外走去,外邊的丫鬟連忙讓開身子。四少爺向來不學無術,如今竟然鬧到四小姐這兒來了,一衆婆子不禁搖了搖頭,實在是荒謬。
院子裡突然起了一陣風,公孫曦月咳嗽了兩聲,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回了屋子。杜鵑疑惑地看了眼四少爺的身影,立刻轉身跟了上去。
剛進屋,公孫曦月將就那荷包扔到桌面上。巧心見她面容難看,慌忙跪了下來:“小姐,奴婢,奴婢沒有啊!”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冒着小姐的名義私下送荷包給四少爺啊!
“我知道不是你。”公孫曦月清冷的臉龐上多了三分溺死人的笑意,“你替我將這荷包拿去燒了,今日的事情,絕不可傳出去。”
巧心應了一聲,公孫曦月靠在椅子上,冷笑道:“杜鵑這丫鬟是越發大膽了!看來母親是爲她重新找好出處了。”
話語如同玉珠噼裡啪啦地砸在巧心的心頭。巧心吃了一驚:“小姐,這不會吧。”巧心心思單純,縱然總是被杜鵑欺負,可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倒是不敢胡說。然而見公孫曦月不說話,巧心頓時反應過來,添了一句:“小姐,杜鵑已經出去一個時辰了。”
當天夜裡,公孫曦月突然發起了高燒。
杜鵑推門進來時,就見她滿面坨紅地躺在牀上。公孫曦月費力地睜着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抓了抓。杜鵑連忙端過茶水遞到她嘴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