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那“龍袍”上被自己動了手腳，可是顧念雲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東方靈一直面如死灰，站在那裡完全沒有什麼反應。但是爲了安全起見，顧念雲還是叫人牢牢地看着她。
已經搜查出了東西，可是現在事情尚未分明，大批的御林軍仍然是牢牢地包圍了整個文信宮。只不過是讓兩位王妃和側妃帶着侍女暫時坐在了一邊的廂房裡面。
能在宮中混到侍衛長的自然都不是什麼善茬，雖然剛剛已經搜查到了龍袍，可是侍衛長還是一直在顧念雲這邊點頭哈腰的。
“側妃，實在是對不住，上面有令……小的也沒辦法。您先在這邊坐一坐……”
顧念雲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卻連一個笑臉也沒有，也並沒有像是侍衛長期望中一樣的砸了銀票過去。
如果不知道那龍袍的消息她或許會這麼做，但是既然那龍袍不過是她和衛辰舟給衛元庚挖的一個坑而已，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在這裡好好地表現出側妃的威嚴來。
侍衛長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訕訕地走出去了。
顧念雲側過頭去看了看東方靈，自從被那小太監硬生生地把那一碗自己下毒的燕窩粥灌了下去之後，她就一直是這麼個生無可戀的樣子。
輪到自己身上就覺得生無可戀，當初給衛辰舟下藥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這一點呢？
這樣還能口口聲聲地說自己喜歡衛辰舟？
在不知道東方靈給衛辰舟下藥之前，顧念雲還想着對她仁慈些，送得遠遠的找些人監視着也就罷了，怎麼說她父親也是端貴妃母子的救命恩人，又把衛辰舟養大教了他一身武功。
知道了對方給衛辰舟下毒之後，顧念雲只覺得現在還牙根發癢。如果不是這小太監拼了自己性命給東方靈灌了那碗粥下去，只怕她現在已經是忍不住讓暗雪殺了她了！
不過，看着東方靈現下這樣自食其果的樣子，顧念雲只覺得分外解氣。
不管最後是否會把東方靈做的事情張揚出去，既然她已經做出來這樣的舉動，無論如何也不能在王妃這個位子上繼續做下去了。接下來不管把她送到哪裡去，還是仍舊在文信宮中囚禁着，到時候看衛辰舟的主意就是了。
正出神間，外面突然就亂了起來。
顧念雲扶着瑤華的手站起來，重新整理了一下側妃的全套禮服頭飾，轉身吩咐素秋。
“把王妃也攙起來，讓她站直了。”
小太監是衛辰舟的心腹，雖然衛辰舟仍然在大朝會中無暇分身，可是他揣度着王爺最近對側妃的態度，趕緊先親自跑過來報信了。
不但能討到側妃王爺兩面的好，說不準還能拿到個大賞封，何樂而不爲呢。而且，雖然不知道具體有什麼事情，但是他畢竟是跟在衛辰舟身邊的，自然也能看得出來東方靈這次定然是捅了大婁子。
所以，他看都沒看東方靈一眼，一路跑到顧念雲面前，他連個磕巴都不打地就跪下去“梆梆”地磕了三個響頭：“恭喜側妃，賀喜側妃，剛剛大朝會上聖上金口玉言說了，過些
日子要祭天，到時候冊封王爺爲太子！”
聽到恭喜一句的時候，顧念雲最多隻想到那龍袍的事情定然是沒事了，哪裡料到事情居然比她想象到的還要好？
她喜不自勝，甚至直接把手腕上一隻金鑲海藍寶的桌子擼下來賞了小太監。
小太監跑過來報信之前，最多就想着拿個十兩銀子，哪裡承想，側妃竟然直接砸了這麼大一個鐲子給他，樂得重新又磕頭起來，一邊還推諉道：“小的哪裡當得起側妃這麼重的賞賜……”
“給你就拿着！”
顧念雲高興得連旁邊東方靈那張黑臉也看不見了，把瑤華白詩詩暗雪三個統統打發進去取了賞錢，連帶剛剛來搜查的御林軍，每人十兩銀子的賞賜瞬間就發了出去。
這時候不賞什麼時候賞？
“這次文信宮僥倖沒事，今天晚上上上下下都額外加兩個份例菜，一個紅燜羊肉一個紅燒子雞。”
看着整個院子都喜慶起來，顧念雲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在椅子上，一陣睏倦泛了上來。
她昨夜其實也沒怎麼睡好，掙扎了半夜，一直都是在牀上翻來翻去最後還是瑤華找了楚行雲留下來的據說對孕婦無害的安眠香點上了，她這才睡着的。
不過畢竟是藥物的作用，她早上醒來的時候雖然不覺得睏倦，可是身子卻也不太舒服，一直都是靠着一口氣強撐着。
直到現在，終於聽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消息，她一下子就覺得又困又累。
“你很得意吧，顧念雲。”
東方靈還在她身後的椅子上坐着，既然顧念雲一直沒下令，她身邊的暗語也僅僅是看着東方靈在原地。
“現在你終於一切都如意了……”
東方靈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聲音彷彿是從九幽地獄之中傳出來一樣的陰寒。
顧念雲轉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卻一句話都不想說。
事已至此，就算是她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現在的事實了。
“東方靈，你確定要說下去麼？你現在看起來好好地是個正常人，不過再過一個月之後，不管天氣多麼好，你都只能躺在你的牀上，從打開的窗子裡勉強感受到一絲春天要來到的氣息……”
她在東方靈面前站定：“你試試再跟我用這種語氣說一句話？信不信到時候我讓你在牀上臭掉？”
東方靈不服氣地瞪了一眼，可是張了張嘴卻再也沒說什麼。
“行了，把王妃帶回正殿去，好好看着她。”
顧不上再去和東方靈爭這些口舌之利，顧念雲順手叫了個小丫頭扶着她，一路往偏殿走回去。
親王的妻妾們還只能稱呼爲正妃側妃，更低級的就只能稱呼爲妾室，可是太子的妻妾們卻已經有了正式的稱號。太子妃，太子良娣等等。現在雖然衛辰舟並沒有成爲太子，可是眼看着東方靈似乎已經完全不得衛辰舟歡心，上前恭賀的宮人們甚至已經有大膽地稱呼顧念雲太子妃的了。
“恭喜太子妃娘娘！”
因爲顧念雲一直都十分寬厚，這位
在小廚房做事自以爲有些資格的嬤嬤甚至還輕輕地衝她笑了笑。
只可惜，這卻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雖然心裡高興衛辰舟成爲太子，可是這事情卻是一點都不好張揚的！
太子雖然意味着衛辰舟離那個位置更近一些，可是也意味着他的位子更加兇險了。從古到今，可有幾個安安穩穩地繼承皇位的太子？
過去是睿親王是皇長子的時候，他只要盡力表現出自己的能力就行了，可是一旦成爲太子……如果他表現得能力過於優異了，皇上就會心疑，他是不是對皇位有什麼圖謀了？而一旦太子表現得不那麼優秀的話……
在這種情況下，衛辰舟要被冊封爲太子的消息纔剛剛傳出來，就有人堂而皇之地這麼叫，她怎麼能不生氣？
“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讓所有下人都去看着。”
“娘……”
闖了大禍的嬤嬤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剛叫出來一個字就被顧念雲一眼瞪了回去。
“皇上沒冊封之前，整個文信宮誰再有人膽敢提起太子二字，統統都是這個下場！”
衛辰舟匆匆從前朝走回來的時候，正看見一個年齡頗大的嬤嬤被安在文信宮門口處打板子。
宮中的板子不比外面的，三寸寬，半寸厚，如果打板子的太監手下毫不留情的話，十幾下就能要了這嬤嬤的命。
衛辰舟站在原地看了兩下，看那嬤嬤似乎並沒有性命之憂，囑咐了兩句，轉身朝着側殿走過去。
邊走他邊鄒着眉，過去還沒覺得這偏殿這麼不方便，以後移到太子府之後可得把顧念雲的院子和他的書房安排得近一點了。
他剛剛走到偏殿門口，瑤華立刻出來迎接他。
“免禮。”衛辰舟揮了揮手，“你們側妃在做什麼呢？早上可冷着嚇着了？”
頓了一頓，他這才問道：“門口那個嬤嬤是怎麼回事？”
“回王爺的話，側妃昨夜休息得不好，如今已經睡下了。門口的嬤嬤出口無狀……”瑤華擡頭覷了覷衛辰舟的臉色，這才往下說，“叫了一句太子妃，側妃這才拉了她去打板子，還教訓整個文信宮的下人，誰也不許在沒冊封之前提起太子這兩個字。”
“很好。”
衛辰舟笑了笑，腳步反而停了下來。
他之所以急着回來，就是怕文信宮鋪張太過反而惹得皇上不高興。不過，有顧念雲在，他似乎並不需要擔心這些，一路看來，竟然樣樣都是妥帖的。
“王爺……您……”
“沒事，念雲不是休息了麼？你去服侍她吧，就說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來了，讓她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衛辰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如果側妃心情不好，讓她儘管回顧府，不必太拘束着自己。”
“是，王爺。”
看着衛辰舟轉身離開的背影，雖然瑤華已經知道了王爺和小姐之間並沒有真的吵架，可是還是一陣喜上心頭。她呆了一下，這才轉身朝着裡面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