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意料的一路下來都沒人追上,也不知道是李然的手法實在不錯抑或是其他原因,反正這一天算是平安度過了。
到了日落西沉,華光初上時,李然便覺得有些疲憊了,所以他拉着已經累癱的夏輕秦隨便尋了一處安靜的空地起火休息。
入夜的林間除了蟬鳴鳥叫狼嚎之還極其安靜,所以疲憊的人兒的警惕性也在烘烘的焰火中變得略略鬆懈下來,噼裡啪啦聲響從火堆中傳出,紅光映照着傍邊癱坐的二人,夏輕秦正氣的臉被映紅,似是恢復了一些,他望着升騰的黑煙說道;“你這般不怕被人發現嗎?”
“來了就殺了,”李然拾起枯柴扔進火中,赤炎便盛了幾分,“人可以暴露但是東西不可以不吃。”
“就你那個什麼薯?”夏輕秦不以爲然,他剛剛看到李然從揹簍拿出幾條棕色的果實扔進火堆之中,就再也沒理過,“我說李然,你怎麼會什麼東西都不懂?”
夏輕秦值得自然是對於武階分級制度以及其他常識。李然專心致志地用枯枝挑弄着柴火,胡扯道;“我師傅那老頭子就只教我一些毛皮所學,貌似他並不想我出世,但是幾個月前他就仙逝了,所以我覺得入世歷練一番。”
夏輕秦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知道有這樣一些隱士之人,好比當朝少壯派張繡大人之師童淵就是這麼一位人物,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是你提出要求的原因?”
“對,”李然撒謊不臉紅,不過即使臉紅也被火光掩蓋了,他嘿嘿一笑,說道:“不然你給我說說當時的事情?”
揉了揉癟下去的肚子,夏輕秦心道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消遣,便說道:“說什麼方面的?”
“先說那個什麼九品八品。”香味開始逸出,李然眼前一亮,隨手扔了兩根枯柴入火。
夏輕秦砸吧砸吧嘴,說道:“習武之事源遠流長,後因爲實力區分繁瑣便分作了三個階級,爲玄魂、地宗、天脈三鏡,我就是在年初初入玄魂鏡,不過倒沒有太多人知道這事....”
“所以他們纔派這麼垃圾的人來殺你對吧....”李然輕哼一聲,不以爲然。
“莫要打斷,”夏輕秦得意的話被打斷,心中略略不爽,“玄魂鏡的象徵便是道性的覺醒,便如我,我的道性是墨,主感染。有迷惑,麻痹之類的作用。”
“道性是什麼?有雷道性不?”李然想起張角那變態,雙眼輕眯,問道。
夏輕秦這次倒沒有生氣,他似乎天生有種說教的資質,所以便端坐起身,一臉嚴肅認真說道:“道性便是從小習武時悟到的,基礎的道性也就說最多的便是五行金木水火土,也有不少資質奇特的能悟到變異雙道性,甚至是三道性,便如我的墨便是水與土的變異,你說的雷便是金與火的變異。”
“那按道理道性越多便是越厲害對吧?”李然想起自己青色的真元又加問了一句,“那我不就是一種木道性?”
“道理是如此,但真實無人可知,我也不能猜測,”夏輕秦頓了頓,繼續說得:“你那還不叫道性,打個比方你那就一種模糊的意識,還沒有真正變成一種個體,所以也不能隨便下定論那便只有一種。”
“那你繼續,”李然點點頭,香味入鼻,不禁舒暢地輕吟一聲,挑了粗的枯枝伸入火中。
“嗯,道性雖然是決定性因數但是個人勤奮也是不可或缺的....嗯,什麼好香啊,”夏輕秦一瞬間鼻腔放大一倍,打破了一臉瀟灑正氣,他往火堆挪了挪,伸着胳膊好奇的捅了捅李然問道:“什麼東西,好香。”
“走開你這混蛋,”李然厭惡地揮了揮手,然後捲袖提手持枝一挑,滾圓微焦散發着濃香的地瓜就這樣出現在兩人面前。
夏輕秦口水一下子就留下來了,他捏袖一抹說道:“這,這瓜能吃?”
“廢話!”李然二話不說,也不顧燙伸手抓起地瓜在手間來回翻滾,呼着涼氣。
一聲輕喝從身旁傳來,李然側目之間夏輕秦一臉正氣嚴肅認真雙目炯炯有神的喝道:“放開那番薯!”
李然聞言極其神經質地回首尋望,吶吶道“放開哪個女孩??”
夏輕秦趁其不備躲過地瓜結果被燙的嗷嗷是叫。
半響後,兩人皆是手捧着白霧繚繞的香甜地瓜一臉幸福地吃着。
“這番薯怎麼如此甘甜,怎麼沒有在世間流傳?”夏輕秦眼角掃向李然,一手執起枯枝準備深入火堆中。
李然自是不會告訴他這是從白煙那裡敲詐來的,李然撥開那賊手,說道:“你繼續給我說境界的事,我現在是什麼境界?”
“你是在三鏡之下,”夏輕秦略顧顏面地吞吃着地瓜,心中盡是滿足自然不計較李然的小動作,“我亦在九品上徘徊了一年八個月才進入玄魂鏡,但是在武修之中我也算是半個天才了。”說道這裡他濃厚的眉毛抖了抖,一臉微微得意。
“誰管你!我問的是我是什麼境界!”李然看着這副比自己帥幾分的皮囊,就要忍不住一腳蹬上他正氣凜然的臉上。
“你嘛,”夏輕秦吃完地瓜,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才發現有失文雅,不禁尷尬一笑,說道:“你應該是在六品到八品之間,三品前真元未凝,五品前真元無色,九品後真元化水,這是分辨對手實力的基本準則,你師傅難倒連這些都沒教你,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呃....”李然無比尷尬,這些應該白煙都是知的,只是自己沒問罷了,“就算我是八品高手但是你已經玄魂我對你的幫助也不大吧?”李然連忙轉移話題。
“這倒不是,”夏輕秦挑出一條地瓜,這次他到沒有急着拿而是看着升騰的霧氣說道:“八品高手在那些殺手中已經是最最頂尖的人了,而且你還是會醫的八品,這更是難得。”
“而且八品在江湖算是小有名氣的高手,也是各大門派基層的弟子,未來的希望。”
“基層弟子?”火光映紅了李然微蹙的眉頭,“只是基層弟子嗎?”
“對,在大門派之中只有玄魂鏡才能成爲內室弟子,”夏輕秦略低的臉龐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他的聲音中似乎流露出一絲黯然,“不過玄魂鏡在門派中也不多,不會超過十人,畢竟有些大門的掌門也不過是地宗高手。”
話落下,李然沒有接下去,席間難得出現一絲尷尬,只留下篝火中噼裡啪啦的柴火聲。
“在與你年紀相仿的人中,你算不算佼佼者?”李然擡頭,一雙眸子映着火光。
“佼佼者,應該算吧,”夏輕秦聽到這話收起了傲色,謹慎地說道:“如今我輩除了百年不出的天才,就數我最進入玄魂鏡了。”
“百年不出的天才?”李然聞言眯起了眼,繼續低頭啃着地瓜模糊不清地說道。
“你有興趣?”夏輕秦輕哼一聲,拿起地瓜剝着皮說道:“不是我打擊你,李然你這資質努力一點達到我的成就還是有可能的,但那些天才絕對不是我們能去追趕的。”
李然知道自己被鄙視了,他哦了一聲,含糊地說道:“他們有多厲害?”
“就說河北張繡蜀中張任這兩師兄弟,”夏輕秦端着身將地瓜捏在手中,輕嘆黯然道:“師兄張任我不瞭解,但是張繡現在已經是大將軍何進的愛將,如今前途無量,想當年我與.....”
“嗯,”夏輕秦被兩道目光緊盯着知道自己跑偏題了,連忙改口道:“他於我份屬同輩卻是師承槍神童淵,年初我剛進玄魂時已聽說他以摸到了地宗境的門檻,如今以隨軍討伐黃巾,有望在與那賊寇良師張角的戰鬥中尋求突破境界,張角那種可怕的傢伙我是想都不敢想。”
“便如張繡這般的人物在江湖中亦有十數人,這些天才都只能被我們仰望感嘆曾經同鏡的時光罷了,”夏輕秦哈哈一笑,又搖搖頭,說道:“我倒是盡是忘不了這些往事了。”
據說天才是用來踩的。李然想起這句話,不禁莞爾,伸手想要拍拍夏輕秦的肩膀安慰他一下“你現在也過得不錯了。”
夏輕秦微怔剛想拍開李然那沾滿污跡的手,突然他雙目間寒光一閃,手掌專拍爲抓掐住李然的胳膊,另一手提筆毫不猶豫的點向李然。
“錚!”
金刀與鐵筆擊在一起擦出微微火花,夏輕秦與李然四目中哪裡還有剛纔的溫和,他們不約而同地輕喝道:“你想幹什麼?”
兩人皆是一怔,然後又喝道:“不用裝了你剛纔的殺氣沒掩蓋住!”
“不是你?”兩人又是一怔然後想到了什麼極其默契地相視一笑鬆手說道:“是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