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產房內,響起一陣“哇哇”的響亮的嬰兒叫聲,一個小小的皺巴巴的小嬰兒在放聲哭泣着,此時,醫生和護士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終於輕鬆了下來。終於母子平安了!
牀上的妙涵,瘦削的小臉蒼白如紙,乾燥的嘴脣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還佈滿着細密的汗滴。在麻藥的作用和渾身的虛脫的作用下,她眼睛緊緊閉着,沒有看見她的寶寶已經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趕緊把嬰兒送到保溫室。”雖然寶寶是健康的,但是,畢竟早產了十天,醫生在幫小寶寶清理完身體後,將他抱給護士。此時,小小的寶寶已經停止了哭泣,眼睛閉着,安然地入睡着。
門外的冷梓宸在聽到產房內傳來的嬰兒啼叫聲時,心裡的某個角落泛起一陣莫名的痛楚,心口還是有絲緊張的,緊張她的安危,卻並不關心那個孩子會怎樣。
“大人情況怎樣?”此時,冷梓宸看見抱着嬰兒出來的護士時,有絲緊張地問道。
“恭喜,是個男孩!現在母子平安,但寶寶早產十天需要送保溫室。”小護士欣喜地對着冷梓宸恭喜道,將懷裡的寶寶遞向冷梓宸,然而,他卻別開了視線,看向被推出來的妙涵。
他的舉動讓護士微微覺得異樣,沒有多想,小護士快速地向保溫室的方向走去。
冷梓宸冷冷地看着被推出來的妙涵,看着她被推進病房裡,他也跟着走了進去。躺在牀上的她,瘦小的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此時,護士已經爲她換好了乾淨的病服。
冷梓宸從公文包裡抽出那份離婚協議,那一刻,心口劃過一絲痛意,卻被他狠狠地抑制住,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不再猶豫,正如他簽字的那一瞬間,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留念。那時,他很佩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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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協議放在她的牀頭,隨即,抽出一張白紙,和那支閃着黑曜石光芒的簽字筆,潦草的幾個字:夏妙涵,從此陌路,你的孩子,我已抱走。紙張的右下角,依舊是那個龍飛鳳舞的名字。
他不知道,此後,他爲今天所做的一切,將付出沉重的代價。多年後的冷梓宸在回憶這一段時,一定會希望時間會倒回這一天,他一定會抱着那個孩子,等着她甦醒,一定會這麼做。然而……
是命運的安排,還是我們本身的犯的錯?
將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和一張寫了幾句話的白紙放在她的牀頭,沒有再看她一眼,冷冽着身子,他決然地離開。
找來親子鑑定中心的專家,爲他和剛剛出生的還在保溫室的寶寶抽出了血液樣本。儘管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是,他心裡還想存着僥倖……只是,他沒有勇氣看着保溫箱裡的孩子一眼。
“冷先生,一般三天後,我們會通知您結果的。”專家恭敬地對着冷梓宸說完,然後擰着白色的箱子離開。
天色微微泛白,冷梓宸站在醫院的大門口,吹着夜風,滿身的狼狽與倦意,抽着煙,吞雲吐霧,從香菸上飛濺的火花,在冷冽的風裡瞬間幻滅,如同他短暫的。
保溫室內,值夜班睏倦的護士不小心地碰掉了兩個保溫瓶上的姓名牌,“呀,還好沒有撞到寶寶,不然一定死定了。”護士驚嚇地連忙將地上的兩個牌子撿起,隨手將它們分別掛上了兩個保溫箱。
寫着夏妙涵,安娜兩個名字的牌子在微微晃動着。
冷梓宸在回到保溫室的時候,發現保溫室裡圍着好幾個醫護人員,其中有人看見門空的冷梓宸時,“就是他,他是孩子的爸爸。”一個護士,指着冷梓宸對着醫生說道。
醫生一臉陰霾地走出保溫室,“冷先生,非常抱歉,您的孩子夭折了!”冷梓宸無法形容那一刻在聽到寶寶夭折時,心口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是微微地愣一愣,面無表情,這樣的情緒在醫生看來,彷彿是在說着與他無關的事情。
“冷先生,您看孩子的屍體是……”醫生再次小心翼翼地問道,眼前的男人是傷心過度的反常?還是根本就對這個孩子毫無關心?冷梓宸接下來的話,讓中年女醫生知道了答案。
“隨你們醫院處理!”冷梓宸淡淡地說完,沒有再看保溫室一眼,靜靜地向着醫院的大門方向走去。
此時,另一個掛着“安娜”名字的保溫瓶裡的嬰兒放聲大哭,握着小小的拳頭,小小的雙腳高高舉起,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圓圓亮亮的大眼裡流出,一張糾結的小臉,彷彿無比地傷心般。
“這個寶寶平安了,抱去給他媽媽餵奶。”因爲一個生命的流逝而有絲傷感的醫生,有些沙啞地對着一旁的護士說道。其實更令她傷感的是,剛剛看到死嬰父親那張毫無表情的冷酷的臉,起初她還以爲這個孩子的父母會在醫院大鬧一場,然而……
醫生將那個平安的寶寶抱到病房後,叫剛生完孩子的女子給寶寶餵奶,說完後,便離開了病房。女人看着懷裡漂亮的寶寶,想不到自己居然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寶寶,然而,這個孩子並不是她期待的啊!
看着不停哭泣的寶寶,女子眼角閃出一絲淚花,將衣服撩起,笨拙地喂着寶寶,“寶寶,吃飽飽的哦!以後媽媽就沒機會撫育你了,對不起,原諒媽媽。”女人愛憐地看着懷裡不斷吸允的寶寶,內心的惆悵瞬間被一股澎湃的幸福感淹沒……
待寶寶吃飽後,看着寶寶閉起雙眼,安然地睡着。女人悄悄地下牀,將寶寶輕輕的抱進懷裡,輕輕地悄悄地離開病房,向着醫院的後大門走去。
寂靜的夜,雖已是春天,但微風裡依舊帶着冷冽的寒氣,女人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包裹住懷裡的嬰兒,從醫院的後大門走了出去,在一個安靜的小河邊,她將被包裹着嚴嚴實實地寶寶放在了地上,然後愛憐地看了一眼,便悄然地離開……
微弱的晨曦從通透的玻璃透射進來,迷濛中,妙涵只覺得渾身提不上任何力氣,整個人虛脫地彷彿不存在這個肉體。迷濛中的她,習慣性的撫摸上自己的腹部,落了空,原來的圓鼓鼓的肚子不見了!
“寶寶——”妙涵驚喊出聲,雙眼突然睜開,此時意識已經全部回籠,昨晚的一幕幕在腦海上演。“寶寶,寶寶在哪裡?!”坐起身,空蕩的病房內,只有她一個人。
腹部和下身傳來針扎般的刺痛,妙涵坐起身,小手不經意間地觸碰到硬硬的,類似紙張的東西。垂眸,在看見“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時,心口忽然之間如一塊肉被狠狠地剜掉般,不好的預感讓她的心臟緊緊地抽搐着。
顫抖着手,拿起牀邊的白紙黑字,幾張紙的最後一頁,他們兩人的名字,不般配地躍然紙上。瀟灑的蒼勁有力的他的簽名在《離婚協議書》的左下角,曾經偷偷練習着他的字體,模仿着他的簽名,這樣的筆跡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淚水悄然地滑落,再看向牀頭時,另一張紙上,幾個字更如劊子手般,將她送上死亡的道路。“夏妙涵,從此陌路,你的孩子,我已抱走。”右下角,同樣是她熟悉不過的他的簽名。
“不——我的寶寶——”妙涵瘋了般地地下牀,不顧身上刀口的疼痛,不顧下體的灼痛,赤着雙腳跑在冰冷光滑的水泥地面上。
業專網純小純站網。“我的寶寶——把我的寶寶還來——”瘋了般的妙涵,在醫院的走廊裡小跑着,肚子上的刀口早已開裂,殷紅的血染上了潔白的病服,讓人看着怵目驚心。她的下體,更是如血崩般,汩汩地冒着鮮血,一滴滴地墜落,最後在醫院的過道上,形成一條彎曲的紅線。
“冷梓宸,把我的寶寶換來——”拼命地叫喊,凌晨五點的醫院,值班的醫護人員開始在休息室交接班,並未注意到過道上的動靜。
“冷梓宸,你好殘忍——”,邊哭着邊叫着邊跑着,妙涵一直往着光源跑去,他一定抱着孩子回家了,對,回家了,現在她要回家去找他們。
“求求你——把我的寶寶還給我——冷梓宸——他是我們的寶寶啊——”晶瑩剔透的淚水佈滿蒼白的臉頰,潔白的病服從肚子向下,全部被鮮血染紅,一路走來,醫院的走廊裡,流淌着一條怵目的血流……
哭喊着,拖着支離破碎的身體,她向着醫院外地光亮跑去。纖細的身體在走到大門外時,緩緩地似乎不存在了般,意識飄忽地向着門外的馬路走去。
冷梓宸,爲什麼這麼對我?爲什麼把我寶寶抱走?爲什麼愛你好累?拖着支離破碎的身體,一路的鮮血在地上形成一條彎彎曲曲地長龍般……
看着來去匆匆的車流,她緩緩地接近,一步一步,意識已經主宰不了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