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十三年，久遠已長成小小少年，英姿挺拔，眉眼舒朗，在學校裡也是風雲人物。
只是最近他有點小煩惱，男孩子處於變聲期，聲音都有點像公鴨嗓，他原本在學校裡就不這麼愛說話，這下就更寡言了。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開始在意起坐在他斜上方的那個女孩。
她叫顧歡，人如其名，她很愛笑，整天都掛着笑臉，兩個梨渦甚是可愛。她明媚動人，活潑開朗，總是能讓一羣人圍着她，有種特別的吸引力。
高一進學校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了，當然，理由很簡單，因爲她漂亮。這個年紀男生都有點以貌取人，縱使任久遠也不例外。
不過顧歡除了漂亮，能吸引他長久注意自然是還有其他因素，她總是在校考排名跟他爭第一，幾次下來，輸贏各半，剛開始他有點暗暗地要和她叫勁的意思，後來漸漸地就不那麼想了，在意起了她的其他事情。
比如她中午在食堂吃了什麼菜，午休在教室看了什麼書，和同桌之間說着什麼悄悄話……
總是他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在意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天都偷偷觀察她的習慣，感覺好像越來越瞭解她，有時候，她也出些小糗事，例如有一次午休在教室午睡，大約是睡得太熟了，口水流了一胳膊，她醒來之後，東張西望了一下，以爲沒人看見，故作鎮定，悄悄拿紙巾擦了，再走去洗手。
任久遠喜歡自己的這些小發現，好像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小秘密一樣。
對了，剛纔說到小煩惱啊，他就是在煩惱怎麼接近顧歡。
顧歡和每個人都玩得很開，在班級里人緣極佳，不過大概是因爲這樣，他覺得她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沒什麼特別，對他也是如此。
對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他開始有點不太滿意了。他想要自己在她心裡比別人特殊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可是，要怎麼做呢？
“久遠，今天輪到你們倆值日了。”衛生委員在下午最後一堂課之前，走到任久遠桌前，對他和他同桌說道。
任久遠點了點頭，邊拿出英語課本，不一會兒，上課鈴聲就響起來了。
在英語老師冗長地拖堂中，任久遠有些走神了，目光又不自覺地看向顧歡，顧歡很專注地在記着筆記，偶爾眉心微蹙。
“久遠，久遠，任久遠。”英語老師喊着久遠的名字，見他久沒反應，便走到他的桌前，給他翻了一頁書，無奈笑着
調侃道：“已經講到129頁了，顧歡同學就那麼好看嗎？”
任久遠收回目光，臉微紅了一下，班級裡鬨笑了起來，顧歡也看向任久遠，目光裡有點疑惑。
“好了，你來回答這個問題吧。”英文老師指了一下黑板。
久遠站起身來，從容不迫地答題，只是他聲音特意壓低了一些，因爲他感覺到顧歡在看到，他對於他現在正在發育的嗓音有點不太自信。這個年紀嘛，當然是希望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事事表現完美。
“好，回答很好。”英文老師表揚了他一句，返身回講臺，道：“那這節課就到這裡吧。”
話音一落，全班都迫不及待地魚貫而出。
任久遠和同桌要留下來值日，所以慢慢收拾書本，等人走光。
在教室安靜地沒有腳步聲之後，久遠起身和同桌開始打掃，卻之間顧歡還一個人坐在位置上，低着頭看着書本。
久遠準備走過去問她的時候，同桌已經先一步開口：“顧歡，你還不走嗎？”
“我再看一下書，你們掃你們的，我不會影響你們。”顧歡依舊低着頭，聲音有些低，和平常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同桌聽顧歡這麼說，便開始掃地。久遠卻不禁細細觀察她，她的臉色好像有點發白，雖然是看書，可是很久都不翻頁，好像心思並沒有在書上。
十幾分鍾之後，清掃完畢，久遠讓同桌去扔完垃圾就直接走，自己則留下來擦黑板。
其實，他只是想和顧歡再多一點獨處的時間。他故意擦得很慢，並且回頭悄悄看她。等黑板擦完回身，他感覺到不對勁兒了，顧歡捂着肚子，頭埋在桌上，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久遠趕緊走近，嗓音低沉道：“顧歡，你身體不舒服嗎？我帶你去保健室吧。”
顧歡捂着肚子擡頭，皺着眉心，有些苦惱：“你怎麼還沒走。”她一直在等着人走光，拖啊拖，拖到現在肚子都疼了。
久遠被她這麼一問，以爲她是不樂意見到他，有點小小的受傷，面上還強裝鎮定，拉起顧歡的手腕，道：“我帶你去保健室。”
“我不是生病！”顧歡抽回手，有些窘迫，紅了紅臉。下課的時候，她剛一站起來就看到自己椅子上紅了一片，立刻坐回去，生怕別人發現。
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對於經期來了，還是有點難以開口的，何況她弄得椅子上和校服裙子上都是血。
“那到底怎
麼了？”久遠茫然，想要幫她，卻無從下手。
“我……”顧歡憋紅了臉，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便催促道：“你不要管了，你快點走。”
久遠見她又趕他離開，覺得自己糾纏下去也是沒趣，便轉身出了教師。
顧歡看他走了，長長地舒了口氣，站起身來，拿紙巾先擦椅子。
“怎麼有那麼多血，你受傷了？”久遠去而復返，看到椅子上的血跡，擰了下眉心。
顧歡回頭看他，臉爆紅起來，這麼丟人，這麼囧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她索性破罐破摔，直接對他道：“這不是受傷，我來例假了而已。”
別看久遠在學校裡很受女生歡迎的樣子，其實對女孩子的事情是一竅不通，聽顧歡說了，這才反應過來。
他先將書包放下，脫了校服外套，向顧歡扔去。
顧歡被校服扔了個滿臉，嗅道衣服上任久遠些許的汗味，但並不難聞。
“遮一下。”久遠聽她說完之後，注意到了她的校裙，臉紅了紅，撇開眼睛。
顧歡抓着久遠的校服，低頭看着，嘴角微揚了一下，將他的校服系在腰間。
清理完椅子以後，見久遠還站在那裡，淺笑道：“你在等我嗎？”
“嗯。”久遠伸手去拿過顧歡的揹包，有些彆扭道：“我送你回家。”
說完，先一步踏出教室，顧歡抿脣，看着任久遠挺拔的背影，嘴角勾了勾，梨渦淺淺顯出。
跨出教室，跟在任久遠後頭，走到自行車棚。
任久遠推出自己的自行車，把顧歡的書包遞迴給她自己揹着，拍了拍後座，淡淡道：“上車吧。”儘管他表現的一切那麼淡定，其實心裡還是有點緊張的，第一次和喜歡的女孩那麼接近的感覺。
“還是不了，會弄髒……”顧歡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
“上來。”久遠跨上車子，側頭看她，堅持道。
顧歡臉微紅着，坐上了久遠的後座，久遠開始踩踏板，緩緩地騎出校園。
顧歡從起先小心翼翼地抓着座椅，到後來車速加快，不禁伸手抓住久遠的白襯衣。
久遠低頭看了眼顧歡抓在他襯衣上的手，嘴角不由揚起。
秋季很美，校園外頭的林蔭道上，簌簌地落着金黃的楓葉，久遠的車輪碾過片片落葉，顧歡的裙角隨風輕揚起來，金色的落日鋪灑在他們的身上，將他們的身影倒映在紅磚瓦牆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