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135、這一次,因爲別的男人
蘇玖站在陽光酒店8088房‘門’口,對於她來說,這一路上都是一種煎熬,她一直等着,卻始終沒有等到他的一通信息,反倒等到了這種莫名的信息。
指尖輕觸,那張並不清楚的照片就那麼直接的印入眼底。
上面的人,不是她的丈夫又是誰?
可是心底並不是信的,伸出手,再次撥打他的手機,仍舊是關機狀態,蘇玖輕輕闔上雙眸,睫‘毛’顫了顫,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彷彿這樣,才能壓抑住自己心底的各種想法,
最終,她感覺自己再也無法忍耐下去的,嘗試着跟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但是,沒有一個是適合的,他曾經說過,蘇玖,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請要信我。
但是現在,她該信嗎,心裡彷彿有兩個小人,一個拼命在說,信他,信他,一個卻在拼命反對,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還有什麼好信的。
她一夜未眠,等他回來,他們談談,這件事無論怎麼處理,她都願意接受,可是他這麼消失一夜,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等待,焦急,害怕,各種情緒紛紛而至。
她痛了一夜,想必他也不好受,她知道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背叛,可是她……想到這裡,眸‘色’裡滿是無奈辛酸,她如果說,她沒有真的背叛他,他會信嗎?
但是,她不能說,下巴一擡,繃得緊緊的,像是一根線,隨時會斷。
伸手推了推‘門’,結果‘門’很輕鬆的推開了,她的呼吸又提了起來,彷彿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猶豫半晌,終於推開了那扇‘門’,擡起腳,每走一步,沉如千斤重,直到來到了臥室‘門’口。
看到大‘牀’上那兩個‘交’纏的身影時,蘇玖的腦子懵了。
她多想自己看錯了,多麼希望眼睛這一刻是瞎的,可是,沒有錯,大‘牀’上的赤果相擁的男‘女’不是莫雲澤和景榆是誰?她感覺全身都在抖,控制不住,也剋制不住。
憤怒,絕望,全都在一剎那之間爆發,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像是下一秒都要剋制不住衝上去,分開他們兩人,可是最終,她只是伸出手,捂住嘴巴,控制住自己的尖叫!
她害怕,自己這一叫,就全完了,世界上還有她這麼可悲的‘女’人嗎?看着自己的丈夫出軌,她竟然連當場拆穿的勇氣都沒有,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本來媚眼如絲的眼,這會兒瞪得老大,像是一把刀一樣,睜開,像是不敢置信一樣。
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從喉嚨裡飄出來:“你,你們,你們竟然……”
喉嚨彷彿像是被一把刀劃破,然後撒了把鹽,疼,霎時傳來,蔓延到心臟深處。
而這時,許是感覺到了異樣,睡得正熟的景榆終於‘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牀’頭立着的蘇玖時,慵懶的眸‘色’裡閃過一抹淡淡的驚訝,像是不敢置信蘇玖怎麼會在這裡一樣,但她很快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蘇玖,既然你已經看到了,我也沒什麼好瞞的,我跟雲澤已經重新在一起了。”接下來,她要說什麼,不言而喻。
那個鏡頭像是電影鏡頭一樣,一遍又一遍的在蘇玖腦海裡播放,痛是無可避免的,她驕傲的‘挺’直脊樑,像是想保存自己僅有的一點自尊:“那好,我成全你們!你們好自爲之!”
說完,轉身就走,這麼不堪的一面被她親眼撞到,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知道莫雲澤一直喜歡景榆,他的錢包裡一直有景榆的照片,她知道,但沒問,因爲要維護這段婚姻,所以裝作不知道,說到底是她蘇玖膽小,怕一旦說穿了他們夫妻的感情又會像過去一樣,冷若冰霜,既然不能離婚,她只能好好經營。
說到底也是自己給自己一個幻想,讓自己沉浸裡面,可是騙來騙去,終究騙不過自己。
當事實擺在自己面前時,她才覺得是多麼的可笑!
蘇玖拼命的往前走,彷彿這樣可以讓自己忘掉方纔那一幕,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方纔那一幕都忘不掉,莫雲澤摟着景榆,兩人赤果相‘交’,眼睛澀澀的疼。
應該是被沙了‘迷’了眼,不然爲什麼會那麼疼,那麼想哭呢?
心裡的痛意一寸一寸掠過,曾經她以爲她跟莫雲澤會有個好結果,沒有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景榆回來,最怕不是別人,反倒是自己,她就像一個顆明珠,可以奪得所有人的光芒,而她黯淡的彷彿一株小草,站在她身邊豪不起眼。
她,光華絕代,而她,卑微如塵。
所以,輸給她,她認了。
但是,心爲什麼會這麼痛呢?痛得沒辦法呼吸呢,蘇玖出了酒店一直拼命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要去哪兒,只知道往前跑,不知道跑到了哪裡,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呯的一聲,她整個人撲在一輛車子上面,重重一磕,讓她神智稍稍清醒一些。
也幸好對方剎車及時,不然蘇玖不傷也是重傷。
而她‘迷’茫的望了望四周,突然蹲在了地上,抱着腦袋,一抹臉,滿是淚痕。
她這麼狼狽,不想讓人看到,想爬起來,可是沒了力氣,彷彿這一路上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想放聲大哭,豪無顧忌的大哭,可是,怎麼能呢?
蘇玖,哪怕是輸,也要給自己保留一點自尊,不好嗎?
車上有人下車,正是慕安,他提了提‘褲’腳,蹲在她身邊,神‘色’焦急的問道:“小玖,是不是撞到哪裡了,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我帶你送醫院?”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玖身子一怔,不敢擡頭,將臉埋在兩‘腿’之間,哭得像個孩子。
慕安什麼也顧不得了,抱起蘇玖就準備上車送她去醫院檢查,誰知道她突然摟着他的脖子,哭得更加厲害了,這下慕安更急了,他簡直有點兒不知所措,他準備檢查她身上的傷口,但是她不讓,死活抱着他不肯鬆手,慕安語無倫次的問道:“小玖,到底是哪裡疼,告訴我?”
她不知道她的眼淚一直是最毒的‘藥’,讓他痛苦萬分。
他剛剛心神不定的開着車,但是沒有想到路上突然躥出來一道人影,等他踩下剎車的時候,看到撞過來的人是蘇玖的時候,他的心跳就要快要停了。
原來,他還是這麼在乎她,並不僅僅是因爲樓家的秘密。
他同樣,喜歡的還有她這個人。
蘇玖一直搖頭,不說話,一直哭,一直哭,等哭夠了。
慕安纔開車帶她離開,他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剛開始他還能以爲蘇玖是撞到哪裡了,後來見她越哭越可憐,他心裡隱隱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撞車並不是主要的原因,那只是她想發泄的一個藉口。
而今能讓蘇玖哭的只有莫雲澤了,她這個人,很是固執,她哪怕是受了委屈,也不哭,他認識她幾年,從來不見蘇玖真正哭過,這還是第一次,他見到她哭得撕心裂肺。
這一切,卻因爲別的男人。
明明,她的眼淚對他來說是世界上最貴的珍珠,他都捨不得讓她哭,可偏偏莫雲澤卻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哭,慕安柔聲哄着,眼底卻閃過一抹‘陰’冷之意。
“慕安,你準備帶我去哪?”等蘇玖恍過神來,突然瞥見外面的風景,疑‘惑’的問了句。
慕安不答,‘脣’角微勾:“帶一個,只有兩個人去過的地方。”
“我不想去。”蘇玖神‘色’懨懨的,哭過之後,一對眼睛紅得像小兔子一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她這會兒突然也覺得不好意思了,瞥見慕安身上的眼淚鼻涕,更囧了。
頭垂得那叫一個低,真真是不好意思至極,她剛剛怎麼能,怎麼能那麼對慕安的。
不說他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就算是男‘女’朋友,剛剛的舉動也無異太丟臉了吧!
蘇玖真想找塊豆腐撞死自己!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咕噥的說了一句:“慕安,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然後,又低下頭,絞着衣角,真真是丟臉啊!
“小玖,適當的放鬆一下自己,會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讓你做決定,也更理智一點,我一直希望你幸福,但是你如果不幸福的話,我不會容忍你繼續呆在莫雲澤身邊。”慕安的語氣不徐不緩,輕輕淡淡,彷彿如同一陣煙,吹過就散。
可是字句裡的意思,卻如同巨石一般,抵在心尖,壓得人喘息不得。
“慕安,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她已經不打算跟莫雲澤繼續過下去了,其實她現在更想的是回酈城,跟莫淮說離婚的事情,可是她知道,莫淮不會同意離婚。
當初莫淮說過,這輩子他只認她一個孫媳‘婦’。
可是,莫雲澤愛的卻不是她,他喜歡的人始終是景榆,如果是一個不愛的人,那麼留在身邊又有何用,所以,與其互相折磨,不如果斷放手,還乾脆利落一些。
看着她眸中的堅持,慕安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蘇玖的‘性’子,固執,倔強,她如果不認同的事,一定會死守到底,而他倘若‘逼’得太緊,只會讓她越離越遠,適可而止纔是最重要的,他嘆了一口氣,剎車一踩,車子穩穩的停在路邊,他偏過頭,眉目堅定:“好,我相信你,不過小玖,你記住,我一直在你身後,只要你需要幫助,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蘇玖有些感動,擡手‘揉’了‘揉’鼻子:“慕安,謝謝。”
這一刻,除了謝謝,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幸好方纔遇見了慕安,如果遇到了外人,依她的狀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她很感謝慕安。
事到如今,他還能跟她說這些溫暖的話,也就夠了!
慕安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脣’角勾起淺笑:“下車吧,今天帶你過來散散心。”
“好。”蘇玖覺得自己要透透氣,於是點了點頭。
等下了車,蘇玖纔看到,慕安帶她來的是什麼地方,是他們從前讀過的學校,正是寒冬,白梅怒放,一寸一寸在牆角蔓開,在天地之間添了詩意一筆。
因爲是週末的緣故,這會兒校園裡沒有什麼行人,倘大的校園安靜的彷彿一個睡着了的城堡,慕安突然伸出手,想要去拉蘇玖的手,蘇玖回過頭,看着他清澈的眼眸,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把手遞給了他,就像從前一樣,他牽着她,走過校園裡的每一個角落。
那裡,留有她們的歡聲笑語,留有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
他們曾在這裡,留下此生最美好的回憶,那時,他們什麼都不用想,他們的感情純粹,真勢,像是一張白紙一樣,青澀無比,彼此心裡,眼裡只有對方一人。
沒有利益,沒有‘陰’謀,也沒有一切一切的不自由,不自在。
他們彼此牽着手,一起走過很多地方,比如小樹林,長廊,紫藤院,雖然紫藤不在,但是枯枝依舊,他們曾經坐在這裡,談彼此的夢想,說自己的願望。
但是,如今故景已舊,只是卻早已經物是人非。
最終,兩人在以前習慣坐的位置坐了下來,紫藤牆下,還刻着他們的名字,慕安愛的人蘇玖,他們的名字,並排躺在一起,沒有因爲時間的遊移而淡化半分。
如刀,一般刻在上面,似乎永存不朽。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我們的名字還在。”蘇玖突然伸出手,用手指仔細的摩挲着那兩個字,‘摸’着那淡淡的痕跡,情不自禁的喃喃出聲。
“是啊,我們的名字都還在,可是我們兩個卻走得那麼遠了。”慕安也有些感嘆的說道,陽光灑落,在‘女’人臉上化出淡淡的光影,這幾年,她彷彿一切沒變,又彷彿什麼都變了。
可是,在他心中,她始終是那麼美,那麼純真的印在他心底。
可惜,兩個人卻走着走着就散了,倘若有當初,他會不會再一次離開蘇玖呢?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這個問題沒有結果,可是他還在想,如果再回到從前,一切會不會有變化呢?
蘇玖垂下手,輕輕闔上雙目,她聽得懂慕安話語中的遺憾,可是她並不能給慕安回覆,就像從前很多次一樣,她不能回覆,她感覺啞子突然有點兒發乾:“慕安,對不起!”
“傻瓜,胡說什麼。”慕安低聲一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當然,要說沒有怨過也不可能,我曾經怨過你爲什麼不等我,可是我更怨我自己沒有早點回來。”
說到這裡,苦苦一笑,‘脣’角輕掀,竟然好看的不似凡人:“小玖,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上學的時候,你在班裡總是最後一個來上課,但是最後一個離開,每天忙忙碌碌,連老師都拿你沒辦法,罰也罰了,可是不管你,第二天,你絕對我行我素,我以前不明白你爲什麼總是那麼忙,如今想想,我對你的關心太少了,小玖,這一切都是我遺憾。”
如果早知道,蘇玖以前過得那麼苦,他說什麼也不會獨自離開三年。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早知道。
想到從前,蘇玖‘脣’邊終於‘露’了一絲淺笑,當年她也是沒辦法,蘇哲成爲植物人,她沒有錢請看護,只能曠課,早退,成爲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但是慕安人不錯,經常替她抄筆記,給她解題,所以她的課業不算落下太多,老題縱使對她再生氣,也不忍心苛責於她。
如今再想想那段時光,竟然覺得遙不可及,彷彿前世今生。
“慕安,都過去了。”她搖了搖頭,不知是對過去遺憾,還是對如今感覺悵然。
“小玖,不管以前怎麼樣,我總在這裡,只要你一轉身就能看到我,我知道你現在喜歡莫雲澤,我不在乎,因爲是我‘弄’丟了你,因爲我回來太遲了,但是小玖,我心裡的那個人一直是你,只要你點頭,我立馬跟樓暖退婚,我們重新在一起!”慕安鄭重的說道,眸‘色’認真的像個孩子,陽光傾斜打下,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剪影,襯的整個人如‘玉’如‘花’。
蘇玖偏頭看了慕安一眼,陽光灑下,男人的五官俊美的彷彿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暖光,她抿了抿‘脣’,輕輕搖頭:“慕安,從前的事,不用再提,而我們兩個,你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沒說話。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悵然,不知道怎麼突然跟她討論起這個話題,想了想,最終還是把心底想說的話用一種平靜而淡然的語調說了出來,輕輕淺淺,如煙:“不管你有沒有跟樓暖訂婚,我們都不可能,更何況,樓暖跟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這麼多年一直喜歡你,所以,我不可能去‘插’足你們之間的感情,而且——”
有些話,她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沒辦法說出來。
慕安定定的看着她,沒有催促,也沒有打斷,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蘇玖今天說出來的話會讓她大吃一驚,良久,他才道:“我並不愛她,小玖,你該知道,我愛的人一直是你。”
“但是,三年前,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慕安,你明明喜歡的人是她纔對!”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壓在心底多時的話,終於還是完整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