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亞珍手忙腳亂擦着王伯民嘴裡涌出的血:“你別說了,別說了。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這時,王德承匆匆跑了過來:“王伯民兄弟,撐住啊,我們已經頂住對方的攻擊了,而且還通過電臺呼叫來了市區的王橋、王比信他們的支援,等會兒想辦法把你轉移到市區去,那兒的醫療設施更完善,你一定能沒事的!”
王伯民斷斷續續地問道:“王路隊長,他、他怎麼樣了?還是不肯動用異能嗎?”。
王德承一滯,滿臉都是懊惱,不忿地道:“我也不知道王路隊長這是怎麼了,我再三請求他動用異能,先將喪屍驅走,我們可以騰出手來對付偷襲我們的那支小型武裝部隊。可他怎麼也不肯答應,只說異能對‘他’沒用,我也不知道王路隊長嘴裡的‘他’指的究竟是誰。不僅如此,他還不顧隊伍受到攻擊堅持往雅戈爾動物園出發,我好歹派了一支隊伍守着他,纔沒讓他孤身一人前往動物園。這、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伯民眼中的神采越來越弱,他低聲道:“王德承,你在武裝部中還有些威信,崖山大夥兒能不能安全脫身,就全靠你了。聽我的,立刻安排一支隊伍,護着老弱轉移,脫離戰線,就近安置到市區。另外再派一支隊伍,由你親自領着,扶送王路隊長去雅戈爾動物園。剩下的人,就地築起防線。抵抗喪屍和偷襲者,等王橋他們來了,我們就安全了。”
王德承一怔:“你是說,讓大夥兒不聽王路隊長的命令,只派一小支隊伍跟着他就行了?這、這好像不妥當吧?”
王伯民只吐出幾個字“王路隊長已經不是以前的王路了”,立刻全身抽搐起來,錢正昂一把推開王德承:“走開,你要害死王伯民嗎?他剛剛纔做完手術!茅麗!茅麗!他媽的血漿怎麼還沒送來?!”
茅麗拎着兩袋血漿從人羣裡擠了過來,錢正昂立刻給大量失血的王伯民輸血,在朱亞珍的痛哭聲中。王德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集裝車箱改裝成的臨時救護所。
王德承咬着牙。手緊緊握着拳,從心裡說,他知道王伯民剛纔拼了命提出的建議是正確的,大量老弱擠在這鄞州大道上。不僅對戰事毫無益處。而且還得分派出武裝部寶貴的人手來保護他們。將老弱轉移走後,崖山看似人員少了,可行動反而方便。作戰性能也大大增強。
可是,這個時候,誰敢觸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陌生人的王路隊長的黴頭?王路連陳薇和王比安都能下手,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頭目?
王德承團團在原地轉了一圈,終究還是沒勇氣向王路提出轉移人員的建議,只是大吼:“娘希匹,迫擊炮彈怎麼還沒找到?人都死光了嗎?再找不到炮彈,老子拿你們的腦袋當炮彈射出去!”
一箱迫擊炮彈終於被找到了,王德承粗暴地搶過一發炮彈,扶起迫擊炮,胡亂擦了一把炮管上沾着的戰友鮮血和內臟,略微瞄準了一下,嗵一炮就放了出去。
王德承這一炮猶如神助,直接就命中鄞州大道百米開外一處樓頂上的敵方迫擊炮陣位,對方的炮擊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王德承被敵人的那門迫擊炮壓着打了半天,這時纔出了一口惡氣,可恨的是,自家的迫擊炮沒有平射能力,樓房裡敵人的各處火力點還在不斷噴吐火舌。
王德承一邊組織火力擋住喪屍一波波的衝鋒,一邊派出了幾個槍法好的武裝部隊員逐一拔除各樓房裡的火力點,他沉下心來就發現,其實對方武裝分子的槍法實在不怎麼樣,只是佔着居高臨下以及崖山一方隊伍被喪屍衝擊的便宜,纔打了個措手不及。只要崖山衆人能穩下心來,一定能戰勝對方。
就在這時,一名看守着王路隊長的隊員急得額頭冒汗地找到王德承:“分隊長,不好了,王路隊長不顧勸阻,執意要孤身一人前往動物園,我們怎麼勸也勸不住!”
“什麼?!”王德承眼珠子都瞪了出來,自己好不容易纔穩定戰線,這個時候王路隊長又鬧什麼妖蛾子啊,要不是顧忌着王路隊長的辣手,王德承差點爆粗口罵王路的祖宗十八代。
王德承青着臉找到王路時,王路果然不顧身邊衆人的阻攔,非要冒着前方的槍林彈雨往動物園進發,眼看着就要離開崖山衆人守護的防線了。
王德承一跺腳:“孃的,這是你自己要找死,可怪不得老子了!”
王德承厲聲命令道:“裘韋琴、李波、盧鍇,你們帶領一部分人員,掩護所有傷員、老弱、婦女,先行撤退!市區的王橋、王比信、張駿他們已經帶領人員來接應你們了。”
“武裝部的大部人員、學習興趣小組成員,還有柴老二你們這幫唸經的,就地組成環型防禦陣地,不許主動出擊,只要守住陣地不讓喪屍突破就行了。偷襲的那幫武裝分子沒了迫擊炮,對你們的危險就沒那麼大了。”
“我帶走100名人員,多攜帶子彈,跟着王路隊長,去動物園!”
王德承,最終還是採納了王伯民的意見。
在一團忙亂中,崖山衆人分成了三部,各自行動,朱亞珍護着着昏迷的王伯民的擔架,隨着老弱的大部隊,向原路撤退回去,這裡離市區也就十多公里路,只要沒有大部敵人攔截,大夥兒很快就能安全了。
事實上,除了零星的喪屍,伏擊崖山隊伍的智屍,的確對這些老弱毫無興趣,似乎他們完全不在乎這些唾手可得的鮮肉,根本沒有組織喪屍或火力進行攔截,大夥兒在打死了零星衝上公路的喪屍後,很快就突圍而去。
朱亞珍緊緊跟在擔架旁,握着緊閉着雙眼的王伯民的手,似乎這樣子就能將自己的生命渡給垂危的丈夫一樣,突然,王伯民的手輕輕一動,朱亞珍又驚又喜:“伯民,你醒了?!”
王伯民微微睜開眼:“我們這是在哪兒?”
朱亞珍喜極而泣,滿臉都是淚:“太好了,你沒事了!我們正在撤退回市區的路上,你放心,已經沒事了,敵人並沒有追上來。”
王伯民聽着遠處並沒有停頓的槍聲:“王路隊長呢?”
朱亞珍一怔,繼而沉下臉:“不知道,我們撤退前,聽說王德承帶着一百來個人,護着他去動物園了。他、他就這樣扔下了崖山所有人,自顧自地走了!”
朱亞珍越想越氣:“老公,王路已經變了,再不是當年我們聽到電臺前來投奔時的那個王路了,咱們經了這次大難,該知道無論是異能者、智屍都靠不住,等你傷好了,我們帶着以前的同伴離開崖山。”
旁邊的人聽了朱亞珍的話,不僅沒有阻止,紛紛點頭:“就是就是,這崖山早就不是以前的崖山了,咱們乘着現在手裡有武器,還不如干脆離開崖山。”
更有人心眼活泛地,出主意道:“要不我們就不去市區了,直接回崖山,那裡倉庫裡有不少好東西,咱們乾脆撈一票,再離開崖山!”
王伯民一驚:“你、你們別亂來,崖山還有效能辦的人在,你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就算是要離開崖山,也該是好聚好散,你們要是和王路隊長結下了樑子,招來他的報復,那就……”他心急之下,一口氣喘不上來,頓時一陣咳嗽。
朱亞珍心痛地撫着他的胸口:“你別說話了,人各有志,人家怎麼做,我們也阻止不了,說到底,這鬧得天怒人怨的,都是王路隊長瞎整出來的。”
王伯民苦笑道:“可要是離了他的異能保護……”
朱亞珍搶着道:“沒有異能我們就活不下去了嗎?其實我們以前沒有異能者時,不也一樣在喪屍智屍的殺戮中活下來了嗎?雖然過得苦了一點,可總比被人家當炮灰來得要好。老公,你拼死保護王路,可他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還是錢正昂把你拖到救護所搶救的。老公,我們在崖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那王路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能下手,又怎麼會把我們放在眼裡?你別說了,等你身體能行動了,我們就離開崖山!”
朱亞珍激奮之下,對王路直呼其名,連“隊長”兩字也扔到了一邊,擺明了是不再承認王路在崖山的統治權。
她的嚷嚷聲,旁邊很多人都聽到了,人們互相打着眼色,交頭接耳,隊伍們不知不覺中分散了開來,崖山因爲得堡壘之助,倒是人人有槍,有武器在手,有些人自覺並不害怕零星的喪屍,反而是留在崖山,風險更大點。那王路已經瘋了,誰願意在一個瘋子手下幹活?爹死娘嫁人,各人管各人吧。
崖山人數最多、戰力卻又最弱的老人婦女等羣體強行突圍後,依然堅守在鄞州大道上的剩餘人員壓力反而減輕了,在裘韋琴、盧鍇、李波、車永波、沙青等人的指揮下,防禦圈子進一步縮小,單位火力密度增加,尤其是幾門迫擊炮陸續投入戰鬥後,四周敵人的進攻,終於被壓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