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牛排

“佳佳,思佳。”快走到妍心家門口,就看見妍心和雅珊兩個人站在在門口向我招手,“你走快點。”

我小跑到她們跟前,雅珊微笑道:“你放學了。”我望着雅珊那張柔和委婉的笑臉,委屈一下子灌滿了我心裡,我這時候很想抱着她哭一場,強忍着委屈,嘴角扯了扯,“恩,放學了。”我又看了看雅珊手裡拎着菜籃,裡面裝滿了菜,妍心道:“雅珊說,邀請我們去她住的地方,她要給我們做法國大餐。”雅珊瞪我一眼,“我和妍心都說好了,這一次你不去,我和妍心拖也要把你拖去,怎麼幾年不見,一見面都不說親熱,反而你對我生分了。”聽完我上前挽着她胳膊,莞爾笑道:“我怎麼會跟你生分呢,咱倆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如姐妹,即使你後來去了法國,咱倆還是書信不斷........。”我還沒說完,那邊妍心不樂意,撇起嘴,“哎,哎,王思佳你見了老朋友,就拋棄新朋友了,你們倆敘舊敘完了沒有,我快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我和雅珊抿嘴一笑,我左手挽着雅珊,右手挽着妍心,三人並肩而行。

雅珊住在一個弄堂舊房子裡,這棟房子看起來年代悠久,大門上的漆已經掉成古銅色,掛在左上角的門牌號還依稀可見,多倫路107號。

雅珊打開大門請我和妍心進去,剛進大門入我眼簾是螺旋式樓梯,樓梯旁邊有個房間,雅珊讓我們先上樓,自己把菜先拎到樓梯旁的房間。

我和妍心看了一圈這房子,這棟房子看上去樣式古老,但從內部裝修奢華,我扶着樓梯扶手上到二樓,妍心跟在我身後,推開門的瞬間讓我瞠目結舌。

只見客廳地上鋪着木地板,一個兩米長的沙發 正對着大門橫放到窗戶下,兩旁的小沙發一左一右依附在大沙發前兩側,中間有個棕色長方形茶几,上面擺放玻璃花瓶,裡面插了五束百合,清香四溢,在長沙發旁邊是一個小臺璣上面擺了個留聲機,我仰頭看天花板,四個牆角是鏤空雕花狀,正中間吊着一盞金色大吊燈,有如盛開的金牡丹,棕色的落地窗簾顯得客廳莊重,大氣非凡,我和妍心忍不住唏噓讚歎。

妍心不客氣的坐在長沙發上,在小臺璣上隨手把留聲機唱針放到唱片上,頓時從大喇叭裡就發出帶有點呲啞的歌聲,我驚奇的望着她:“你會玩?”她平常道:“以前我爺爺家也有一臺,我奶奶時常拿它聽戲,後來我奶奶去世後就被我爺爺珍藏起來了。”

“來,吃點水果。”雅珊端上來了一盤蘋果,放到茶几上,她抽出放在盤子邊上的水果刀,認真的削起蘋果,妍心隨手拿盤子一個蘋果便帶着皮啃了起開來。

“雅珊,這棟房子你一個人住?”我坐在沙發上問,雅珊把削好的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恩,平時就我一個人住。”她瞥我一眼,“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雅珊這個提議值得考慮,自從被學校開除,就一直住在妍心她們家,妍心父母並沒有說什麼,可也不是長久之計,雅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也熟識些,“我也住進來,你朋友同意嗎?”“當然同意。”雅珊看我有些動搖,高興道:“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我們彼此可以照顧,這房子太大了,我一個人住有些害怕。”我思襯着,正靠着沙發吃蘋果妍心聽後,見我有些猶豫不樂意對我叫道:“不行,那我怎麼辦呢?你搬過來了,就剩我一個人了,那我多孤單啊。”我道:“你可以住學校啊。”妍心瞪我一眼:“你怎麼這樣,你以爲我想住學校,要不是我爸媽光吵架,我嫌煩,我根本不會住學校。”

“怎麼大門是開着的?”這時樓下有人來了,“雅珊,你在嗎?”是個男人聲音,雅珊聽到聲音站了起來,對我們道:“可能是我那位朋友來了,你們先坐,我下去看看。”

看着雅珊下樓去了,只聽雅珊對那人道:“你怎麼過來了,你不忙嗎? ”

那人道:“今天是我們公司董事宴會,我爸帶着我媽去參加了,你也知道我是最不喜歡參加那種場合的,我爸媽一走,家裡就剩我和李嫂了,怪無聊的,所以跑來看看你做什麼呢。你吃了嗎?我現在還麼我吃飯,咱們出去吃吧。”

雅珊道:“我不是給你說過,我碰到了和我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我今天請她們到家裡吃個飯,這會兒正熬湯呢。”又聽那人道:“那你陪你朋友上樓說話吧,我來做飯吧。”

雅珊道:“那怎麼好意思 。”

那人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上去吧,別冷落了你朋友。”

雅珊道:“那咱倆一起做吧。”

妍心湊在我耳邊小聲問:“誰呀,是不是她男朋友?”我小聲答:“不知道,她沒跟我說...好像是吧。”

在飯沒做好情況下,我和妍心沒有徵得主人同意,我們上樓把第三層參觀一下,第三層和第二層佈局完全不同,在樓梯兩側有幾個房間,中間掛着一盞棕色的小掛燈,棕色的房門緊閉,牆面上的漆已經脫落,露出內部的石灰,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下,給人一種壓抑感,再順着樓梯上去,有個淡藍色的琉璃玻璃門,推開琉璃玻璃門卻上到樓頂,樓頂露天涼臺,碩大面積只放置了五把白色椅子和一個白色桌子,桌子中央插着碩大的白色遮陽傘,恰好能遮住四個椅子,在房檐四周擺滿了花盆,有的花盆上樹葉泛黃已凋落。有的卻是含苞待放。

再望望四周的房子,均是這種房子樣式,樓頂上也這種佈局,我無意別過頭去,只見另一棟樓頂上有一位穿白色大衣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手裡正端着熱咖啡杯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嘴巴緊抿着,長得很有氣質,只是兩眼發出來的寒光,讓我莫名的不寒而慄,風吹亂了披在肩上頭髮,她伸出手把頭髮全部攏到右肩上,我從到腳打量她一眼,妍心從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看什麼呢,我叫你沒聽見啊。”我回過頭,對妍心小聲說:“那邊坐了一位漂亮小姐。”妍心望了望:“哪裡?”我手一指:“不就是在......。”我再看那棟樓樓頂,哪有人影在,只剩下一盞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妍心狠拍了一下我:“大白天的見鬼了。”

“佳佳,妍心下樓吃飯了。”樓下雅珊在喊,妍心一聽飛快的下樓,嘴裡嚷着飯做的太慢了,餓死了。而我卻直盯着那棟樓的樓頂,直到妍心再一次上來把我拉下樓。

我和妍心下到一樓,原來樓梯旁的房間就是廚房與餐廳,剛進去就見一個熟悉身影在餐桌前給每個盤子擺放刀叉,他略擡頭,我瞬間僵在那兒,雅珊急忙上前拉着我跟他介紹道:“瑾宇,這就是我給你說的和我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我用手指指着他:“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看到我也是一愣,瞬間又恢復常態,雅珊在旁邊看看我又看看他:“怎麼瑾宇,你們認識啊?”他繼續往盤子擺放手裡刀叉淡淡說了一句:“見過一次。”我對他道:“上一次還沒來得及謝謝你,我們見過兩次都是你送我回的學校。”他低着頭便擺餐具,邊面無表情的道:“舉手之勞而已。”雅珊來了興趣,笑道:“怎麼回事,坐下邊吃邊說給我聽聽。”

瑾宇把烤好的牛排分別放到我們面前盤子裡,然後坐到雅珊身旁,拿起刀叉快速將面前的牛排切成均勻的小塊,將切好牛排的盤子端到雅珊面前,將雅珊面前的整塊牛排盤子端到自己面前,語氣輕柔帶着寵溺對雅珊道:“我的已經切好了,給你吃吧。”

雅珊頓時滿臉紅雲說聲謝謝,不好意思的瞥了我一眼,我抿嘴對她笑着,她垂下眼看我生疏的切着盤子裡的牛排,她道:“佳佳,你吃我的吧。”說着她端起盤子和我的互換一下,我瞥了一眼瑾宇,見他正專心吃着牛排,沒有在意,我也對雅珊說聲謝謝,雅珊笑瞪我一眼,道:“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瑾宇瞥了一眼我,嘴角浮起輕蔑的笑,冷“哼”一聲,“那天是她喝多了,在路邊攬着我的車,是我把她送回學校的。”雅珊“啊”一聲,後又輕笑起來,“王思佳,你還學會喝酒了。”

我蹙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還敢說,我碰見他兩回我都沒有好事,第一次在汽車上,汽車出了問題,第二次他把我送回學校,結果第二天我就被李雪薇和蘇璦琪陷害,關進警察局,掃把星。

我瞥一眼坐在我身旁的妍心,發現她手舉着叉子放在嘴邊噙着正一動不動的盯着她對面瑾宇,我看瑾宇一眼,他低着頭正用刀熟練的切着牛排,我的腿在桌子下猛地碰一下妍心的腿,她這纔回過神來,扭頭愣愣的看着我,我向她努努嘴,示意她趕快吃,她手拿着刀叉去切牛排,忽然手上一頓,停了下來,擡頭看向瑾宇,猶豫的開了口,“那個...你認識不認識吳淑瑾?”

瑾宇看一眼雅珊,對妍心淡然道:“我不認識。”

“噝。”妍心倒吸了一口氣,奇怪的搖了搖頭,低頭小聲呢喃着:“怎麼會,那麼像呢?”

吃完晚飯,瑾宇讓雅珊上樓陪我們,自己留在廚房裡收拾餐桌,雅珊不肯,晚飯是瑾宇做的,哪能再讓他收拾餐桌,一推三讓,後來我和妍心也說要幫忙,雅珊這才作罷,和我們上樓說話。

雅珊帶着我們參觀了三樓的她住的房間,一式的西洋陳設,紫羅蘭色的窗簾,紫羅蘭色的衣櫃,紫羅蘭色的梳妝檯,紫羅蘭花的牀單,再加上放置梳妝檯旁的淡紫色的燈照射出柔和的紫光,進入這間房間給人一種莫名的舒適。

妍心拿起梳妝檯上一個紫色的小瓶子,拔下蓋,噴在自己手掌上,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這香水,真好聞。”又在我面前噴了一下,“思佳,你聞聞。”

“阿嚏。”一股濃烈香氣串到我鼻子裡,我揉了揉鼻頭,仔細聞了聞發現不是很濃烈了,反而有種令人平靜淡淡花香,這種香氣我好像在哪裡聞到過,於是問雅珊:“這香水......。”

雅珊坐在牀邊道:“那是瑾宇送我的。”站起來從妍心手裡拿了過去,在手裡晃了晃,“其實我不太喜歡這香味,有點濃。”

怪不得我聞着熟悉呢,原來那天我坐他車裡噴的就是這種香水。

雅珊又道:“你們要是喜歡可以送給你們,反正我平時因爲不噴這東西。”

“他是你男朋友嗎?”我突然不假思索的問雅珊了一句,話剛問出口,我就後悔了,這種問題我應該在私底下問她,現在在妍心的面前,雅珊哪好意思回答,何況今天在飯桌上瑾宇對雅珊的舉動,瞎子能看出來他們的關係。

我瞥了雅珊一眼,她面不改色正瞥妍心一眼,又看着我,反倒是我坐在牀邊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只聽雅珊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你們都不要誤會了.”說完,她還想對我們說什麼,就聽見瑾宇在樓下喊她,雅珊下樓又跟瑾宇說了些什麼,於是把我和妍心叫下樓。我和妍心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應了一聲,忙跑下樓。

雅珊正和瑾宇說話,瑾宇正笑着,看見我們下樓,他漸漸的把笑容斂起來,雅珊扭頭興高采烈對我們道:“我和瑾宇說好了,他同意你們和我一起住。”又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眼睛道:“佳佳,咱們還像小時候一樣,睡在一張牀上,擠在一個被窩裡說體己話。”她的秀目裡還像小時候一樣清澈,倒映出我的身影,想到小時候情景,心底一時激動,正想點頭答應,可無意中瞥到李瑾宇的寒冰似的目光,心裡就一陣說不上來的彆扭,妍心瞥了一眼瑾宇,見我猶豫,走上來挽着我的胳膊對雅珊說:“今天就算了,我還沒跟我媽說呢。再見。”說完,拉着我走出房門。

回到妍心家已經很晚了,好在妍心父母已經休息了,我和妍心躡手躡腳的洗漱完,才關燈上牀休息。

妍心並無睡意,在被窩裡翻來覆去,攪得我也睡不好,我轉身扭過去,面朝她的背:“你睡不着嗎?”

妍心也扭過來,我們倆面對面,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面孔,只聽她小聲說:“你有沒發現那個李瑾宇很像吳偉碩的媽媽。他居然比吳偉碩更像他媽,真是奇怪。”

我道:“你也覺得吧,我還給你說過吧,我見吳偉碩他媽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他媽很像我見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李瑾宇、”

她奇怪的問:“你什麼時候見過李瑾宇的?你碰見馮雅珊是在認識我之後”

我道:“是我來上海時候在汽車上碰見他的,之後...就是你第一次帶我去吳偉碩他媽麪館去吃飯那次,我喝醉了,他帶我到江邊去醒酒,然後他就把我送回學校了。”想起第一次見到李瑾宇時的情景,我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對妍心道:“想不到他居然是雅珊的男朋友,早知道當初我就應該對他客氣點。”

半響妍心睡意朦朧的纔來一句:“雅珊不是說不是她男朋友嘛。”

我笑道:“這種話你也信,我猜她一定是害羞,當面不承認,等再見她我好好的問問她。”轉念又一想,自己也是感情失敗者,何必關心別人感情呢,管他是不是雅珊的男朋友,只要雅珊只要過的幸福就好,睡意漸漸的涌了上來,眼皮酸澀地合上。

一夜無夢,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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