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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分管這次蛇災臨時處理的市領導說道。

“現在的蛇災還沒有到最嚴重的時候,”小馮儘量把語言描述的簡潔一點,“再過幾天,纔是蛇羣集體爆發的時候。”

“現在還不嚴重?”市政部門的領導忍不住說道,“天都要塌下來了。”

“什麼時候?”市領導問道。

“會達到什麼地步?”環保局的局長同時提問。

“我不知道。”小馮說道,“但是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蛇災的情況如果繼續惡劣,我們就無法控制局面了。”市政的領導說道。

“不是繼續惡劣,”小馮焦急的說道,“是猛然爆發,情況會比現在糟糕很多倍!”

“還能糟到那裡去?”市政領導苦笑。

“那些蛇,現在還在休眠,他們在等着一個時間,同時爬上地面。”小馮不再顧忌領導的反應,“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準確時間,但是一定會發生。”

“你能對的你的判斷負責嗎?”市領導問小馮。

“我。。。。。。。”小馮內心猶豫不定,最後終於點頭說道,“能,它們一定會爆發,現在出現的蛇都是迷路的零星個體,真正蛇災的主要羣體,還沒有出來。”

“那就這麼決定了。”市領導說道,“我安排疏散市民,同時請求武警部隊進駐支援。”

市領導說完這句,把眼光看向衛生部門的領導。

衛生部門的領導說道,“小馮是我專門從武漢請來的專家,她的研究成果,在國內的專業期刊上,多次發表,還曾經出訪過馬來西亞,是國外的同行專門邀請她的。”

“那就啓動緊急預案吧。”市領導說道,“把災害的預警級別提升。。。。。。是不是已經到最高級別了?”

2002年四月十日,距離韓日世界盃開幕五十天。

我在洗手,從前天回來,我就不停的在洗手,昨天我們把那個怪人給擡了上來,我把那人擡上擔架的時候,感覺那人身體的皮膚上粘滑的體液都粘到我手上了,還有他身上的蛇,雖然沒咬我,但是我還是不可避免的觸碰到。

那人潰爛的皮膚上面不知道有多少噁心的細菌病毒,還有他喘出來的氣體,腥臭無比,我的心理完全無法接受。

李波在考慮是不是要求領導給我們安排一個心理輔導。

我一聽就馬上拒絕了,“你當我這麼脆弱嗎,這麼容易被嚇傻掉!”

可是前天回來後,我就不停的洗手,不停的洗。也有幾個同事被那個怪人嚇到,情緒不穩定。

前天,我們把那個怪人擡到地面上的時候,那個怪人就拼命的喊叫,聲音跟公雞叫的聲音一樣,而且不停的抓自己的身體,本就潰爛的皮膚,更是沒法看了,他身上到處留着噁心的體液。而且那兩條蛇,也緊緊的纏繞在怪人的身上,尾巴不停地擺動。

我們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受不了地表的強光刺激,連忙找布把他給蓋上。

接着那人就在擔架上嘔吐,嘔吐出來的東西,是沒消化完的老鼠,還有一片綠色的東西,我看了好久,才發現是青蛙的肢體。

誰受得了這種情況啊。

於是李波讓大家休息一天。

我昨天一天,在家裡,什麼都沒幹,就是不停的洗手。吃東西,恨不得用腳去夾筷子。

到了晚上,我纔有點胃口吃飯。

飯在周玲子做的,現在董偉也沒胃口吃飯,他現在脾氣很大,對誰都大吼大叫的。一看就知道是在領導那裡受了氣。

客廳的電視裡,我們城市的電視臺,雖然播放着往常一樣的電視節目。但是下方的滾動字幕消息:

“。。。。。。。。地段、地段,已經多次發現蛇攻擊市民,市民出行,一定要做好防蛇措施,建議有條件的市民,可以暫時到臨近城市生活工作。。。。。。。”

“這不是扯淡嗎?”我說道,“我們都生在這裡,工作在這裡,怎麼去臨近城市生活工作。”

“你沒發現嗎?”董偉說道,“他們已經很緊張了,只是沒有把語氣表露出來,他們的態度變了,他們在委婉的提醒市民,有條件的,可以去避難。”

我和董偉相互看着,我們兩人都是直接接觸到蛇災的人,和其他一無所知的市民相比,我們更能體會到蛇災的嚴重性。

現在看來,市領導已經控制不住局勢了。

“那個怪人。”我想了想,然後說道,“是不是就是他,影響到了市領導的決策。”

“我覺得是運河那次,”董偉說道,“媽的,幾千條爬到路上,追着人咬,這場面,真***瘮人。”

我們都緊張起來,我們不能走,還要繼續留在城市裡,面對那些恐怖的蛇,而且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蛇了,那個怪人,很明顯和蛇災有聯繫。可是到底什麼聯繫,現在誰也不知道。

未知的恐懼纔是真正的恐懼,我和董偉都沉默不言,嘴裡無味的咀嚼食物。

我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我接了。

“老媽,”我不耐煩的說道,“我現在忙着呢,別沒事就給我打電話。”

“電視上都說了,蛇都要爬出來了。”老媽在電話那頭大聲說道,“我要去你外婆家。”

“我就沒說錯吧。”我對着電話說道,“前幾天我就告訴你,有我們去外婆家避災的那天。”

“不是。”老媽說道,“我準備帶你外婆去沙市舅舅家,隔得越遠越好。”

“那好啊。”我回答,“該躲一躲了,反正你也退休不用上班。”

“你怎麼辦。”

“我繼續上班啊。”

“那我們走個鬼啊。”老媽罵道,“一老一小,都是犟骨頭,你外婆也不肯走。”

“那你等我。”我連忙說道,“我今天下班了就過來,勸老人家和你一起走。”

我和老媽通話的時候,不停的有來電提示音。

我掛了電話之後,一看,是李波打來的。

我撥了回去。

“瘋子。”李波說道,“休息好了沒有,我們找到了另外一個通道。”

“你今天早上下去了?”我問道,“怎麼不通知我。”

“讓你多休息半天,看你狀態不是很好。”李波問道,“下午能來嗎?”

“我吃了飯就來。”

“那好,不要去單位報道了。”李波說道,“直接到下面來。我們都在這裡等着。”

“沒有我,你們就不下去嗎?”

“情況有點複雜。”李波說道,“不然就讓你繼續休息了。”

吃過飯,董偉剛好也要去西陵一路,我搭着他的車去過去。走到通道入口附近,看見楊麗正站在那裡,看樣子是和李波在這裡吃了午飯的。現在就她一個人站在那裡收拾東西,李波和同事已經下去幹活了。

我轉身向江邊走去,走到兩百米外的下一個入口,爬下去。

我又走到那個鐵門的地方,看見李波和同事都在那裡站着。李波看見我,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從這個方向過來了。”

我沒有回答,難道我告訴李波是看見楊麗了,懶得打照面才繞路過來的嗎。

李波馬上也意識到這點,隨即對我說道:“現在蛇多,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單獨在地下通道里行走,出了事,一點照應都沒有。。。。。。。咳咳。。。。。。。”

李波還沒把話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你的病。。。。。。”我問道。

“沒事、沒事。”李波擺擺手。

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李波說他的得病是什麼什麼肌無力,可是他現在明明在咳嗽。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咳嗽的?”我問道。

“有段時間了,從鬧蛇災開始的時候,我就開始咳嗽了。”李波說道,“可是也還怪了,我力氣又回來了。”

我把李波拉到一邊,小聲問道:“是不是迴光返照。”

李波撇着嘴笑道:“你就這麼巴望這我死麼?”

“不是。”我低聲說,“聽說有很多人的蛇病,沒有被蛇咬,但是症狀很怪,你是不是也得上了。”

“無所謂了。”李波回答,“蝨子多了不怕癢,一種病是病,兩種病也是病。懶得管了。”

我現在心情特別奇怪,我明明應該很恨李波的,這半年來,一想到他挖我的牆角,我就詛咒他去死,沒想到他真的得了怪病,我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更讓我覺得自己沒出息的是,我竟然希望李波的病能好起來,就算是他背叛我又怎麼樣呢,我也不想他真的去死啊。

李波點了煙,遞給我一支,“走吧,我帶你看看情況去。”

我停止胡思亂想,和李波又走到那個鐵門的後面。

現在的確又找到了一個入口,方法和上次一樣,從牆壁滲水的痕跡,找出來的,這個通道仍舊是砌了一個薄牆,已經被李波等人搗開。

但是到現在,他們都沒有人進去。

那個軸流風機正在工作,向通道里鼓風,電機的噪聲嗡嗡作響。

“好幾個小時了。”李波說道,“還是不能進去人。”

“裡面是個全封閉的空間,而且當初建設的時候,就專門做了封閉措施,”我懶懶的對李波說道,“而且裡面的空間還不小。”

“不僅是這樣。”李波說道,“你看裡面的通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