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離去的程洛鴻,憤然找了一個酒家,一直喝到天大亮,才被下屬擡回去。
他們現在有什麼,前朝亂賊,全都蝸居在一個私人院落,不敢去街上,怕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他們,喜愛按在仍然享有着錦衣玉食,除了沒有以前呼風喚雨的權力外,什麼都沒有變。
該迂腐每天宣揚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還在宣揚,該分憤青地控訴着黃河氾濫百姓流離失所還在控訴,該每天鬥蛐蛐打馬球的還在尋歡作樂。
他們,究竟該怎樣做,自己空有一身武藝,空有領軍作戰的一身本領,卻連公主都救不回來,自己還有什麼用?
再醒來,王丞相坐在他牀邊,“洛鴻,你不必自責,慕卓然處心積慮,算計我們多年,比我們更清楚我們自己,想在他手中救出公主,自然是難上加難,劫獄這種辦法,就此作罷吧。”
說完,王丞相嘆了嘆氣,拍一拍他的肩膀,出去了。
程洛鴻愣了愣,趕緊起牀,才知道,昨日隨自己劫獄的程家軍,完好回來的不過七八人,若不是自己陡然離開,結束了戰鬥,恐怕,包括自己在內,一個都回不了。
什麼時候,慕卓然變得那麼強大?昨天自己離開,只不過明知自己和慕卓然的差別,若是硬拼,慕卓然絕對不會顧及公主的死活,就這一點,便知道自己無法完好帶出來她。
突然,他把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讓自己完好無缺的回來,慕卓然不過是想告訴自己,自己什麼地方都不如他,兵不血刃,可是,心如遭雷擊,痛不能自已。
他呵呵一笑,拂袖離開,接着去酒樓買醉。
清晨醒來的秦鳳翎,神清氣爽,昨日錦兒送來的膏藥甚是有效,纔不過一遍,身上已經在慢慢恢復了,加之昨日夜裡睡得很沉,心情,氣色都好了很多。
“皇上有旨,釋放犯人秦鳳翎,送回坤和殿好生供養,不日冊封。”不一會兒,他就隱隱約約聽到牢門口的向東,接下來便是如此晴天霹靂,讓自己回宮?不日冊封?那男人究竟有什麼陰謀?
是不是嫌牢獄太遠,自己折磨起來不方便,將自己圈在宮裡,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好。
當然,秦鳳翎猜對了部分。
昨日程洛鴻離去之後,慕卓然便一直在牢裡,將衆人遣走,自己在裡面,看着她酣然入睡,覺得很溫暖很溫馨的場景,若是以前,她那麼金貴的身子,在這樣的環境下,怕是在牆角站一晚都不會和上這髒亂的被褥,怎麼還能睡得這麼香?
夢中迷迷糊糊的秦鳳翎,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嘟囔了一聲:“石頭!”
這一聲柔情似水的呼喚,又是誰?“石頭”,自己從未聽過的名字,如此親暱的稱呼,到底是誰?是誰讓她在夢中還念念不忘?慕卓然把他放開,冷冷看着無害的睡美人,心裡又有了恨極了想掐死她的衝動。可是,又是一千分一萬分的捨不得。
氣絕離開,一夜無眠,才寫下這個詔書,把她綁在自己身邊,活生生要把那個石頭從她腦子裡拔去,是不是這樣,他纔會暢快?看着秦鳳翎在自己身邊做困獸之鬥,是不是會很有意思?
“皇上!”一個細長而溫軟的聲音傳來,能闖進自己寢宮的,除了皇后,還有誰?
“雅惠,怎麼了?”他揚起笑
容,將香噴噴,軟綿綿的人兒抱在懷中,左手摟着她的腰,右手在她後背上撫摸,話未說完,已經送上去一個熱辣的吻。
“皇上……”懷中的嬌媚皇后氣喘吁吁,臉上泛着潮紅,琴聲細語卻又妖媚無限地開口:“您怎麼又把那女人弄進宮,還要冊封她呢?”那女人,自然指的是秦鳳翎。
她來之前本來還有些忐忑,可是,剛剛皇帝的熱情,讓她堅信皇上並未被那個妖女所迷惑,現在,整個後宮,放眼望過去,皇上最寵信的,也不過是自己。
“怎麼了,擔心朕不愛你麼?”濯黑的眸似一潭深水直直的看着懷中的女人,似答非答的一句話,一隻似火的手慢慢的撫摸着那姣好的臉頰,加深那灼熱的吻,似乎慕卓然想要放縱一般,一時間沒有顧忌到懷中的陸雅惠微微蹙着好看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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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陸雅惠此時此刻腦子已經一片熱了,行爲和思想都被慕卓然牽着走,早已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想通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辦法讓皇上放棄冊封她的宿敵,可是,現在,皇上的熱吻和愛撫讓她一下子意亂情迷。
慕卓然將陸雅惠打橫抱起,往自己寢宮深處走去,宮人見狀,只能側身讓路,皇上和皇后一向伉儷情深,只是皇上登基之後,對皇后愛護愈甚,大家都看在眼裡,知道皇后如今寵慣六宮,大家都去巴結她。
雲雨過後,陸雅惠再想起來跟皇上說起冊封之事,枕邊人已經不見,傳來宮人,才知道皇上親自去迎接未來的莊妃娘娘,也就是前日剛打入大牢的秦鳳翎。
秦鳳翎今日剛有點好轉,悠悠吃完早飯,又被一羣侍衛,趕上一輛鳳凰于飛,莊嚴大氣的十六臺轎子中,她什麼都沒有問,但是按着方向的直覺,這路線,彷彿和那日來大牢的路線一樣,莫非,自己又回到皇宮?
不過,下轎的地方既不是百清殿也不是冷宮別院,名叫“莊妍居”,別緻的名字。而門口,悠悠站着微笑的慕卓然,他身後,是另一個熟人,錦兒。
秦鳳翎一下轎,略有些站不穩,身子歪下去,皇上眼疾手快,單臂將她環起來,“愛妃,前日受苦了。”
語氣溫柔,對兩天關押在牢中的事情也深表歉意,可是,溫柔的陷阱秦鳳翎從來不相信,他說的話,也就聽聽罷了,管他要做戲給誰看。
摟着秦鳳翎,皇上清嗓子下令:“衆人聽着,從今以後,莊妃就是莊妍居的主子,錦兒是她的貼身侍女,大家以後照顧好莊妃娘娘,若是有閃失,所有人同罪。”
嚴厲的命令中也暗含對莊妃的器重,他又轉過頭,含情脈脈對秦鳳翎說:“鳳翎,等你身體養好之日,便是我們大婚之時。”
國事繁忙的皇上,竟然放下政事,將未來的莊妃,曾經的公主送進殿,親自服侍她躺下,才離開,這中間無微不至的關心,又讓皇宮引起軒然大波,前朝公主居然成了皇妃,皇上對她深情體貼,可是,之前爲什麼又將她打進大牢?於是,無數的版本開始流傳……
秦鳳翎覺得自己有種隨波逐流的感覺,可是,無論自己有什麼打算,也不能一味魯莽,至少,先摸清楚情況再做決斷。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準備睡一覺。
只是,總有蒼蠅臭蟲攪人清夢。
“秦鳳翎,你給我出來!”人還沒到,先聞其聲,不知道是哪
位闖進來。
她慢慢起牀,赤足走到中堂,便看到那個明豔女子在庭中叫喚,而一地的宮人在地上跪着,畏畏縮縮,不敢出聲,有一個跪在最前邊的女子,戰戰兢兢地回話:“皇后娘娘,主子正在午休,容奴婢稟報。”
“滾開!”陸雅惠此時完全沒有在皇帝跟前的知性優雅,一腳踢開那個宮女,制止衝向內室。
“你!”皇后擡眼,看見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秦鳳翎,忍不住刻薄挖苦:“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子伎倆,皇上把你接回來。”
秦鳳翎悠悠走到中堂,吩咐衆人起身,端起一杯涼茶,自顧自淺酌起來,識皇后爲空氣。
顯然,這一舉動,惹怒了皇后,現在整個後宮,地位最高,最受寵的是她陸雅惠,在朝上,最得意,皇上最器重的是她父親陸豐年陸丞相和她哥哥陸書恆,最年輕的翰林院學士。
可是,這個女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讓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你不過是前朝的反賊,皇上不過是受你媚術所惑,總會醒過來,那時,你和那些逆臣賊子,不過是殊途同歸,一樣會凌遲處死。”
她氣急了,大聲厲色說,伸手打掉了秦鳳翎手裡的青花瓷杯。
秦鳳翎心裡感慨,若是這青瓷,拿到現代去賣,肯定值大價錢,買一輛保時捷不成問題。可惜了,都碎成好幾瓣了。
她全然沒有看到,赤足的左腳,被一片碎片割破,涔涔流着血,觸目驚心。
陸雅惠看到這一幕,看到秦鳳翎全然沒有往日天之驕女的銳氣,反倒不適應,一時間啞口無言,呆呆看着一臉惋惜的她。
“皇后娘娘作爲一個之母,不應該母儀天下,寬容大度,怎能對一個奴婢下如此狠手,傳出去,莫不會被人詬病?”
作爲現代人,什麼還珠,什麼甄嬛,那些後宮爭鬥的事看得多了,說起話來自然一套一套,秦鳳翎面對皇后,毫無懼色,反倒一臉戲謔。
“若是傳出去,不過是本宮教訓奴才,整頓後宮,何來詬病?”陸雅惠冷笑,秦鳳翎沒有公主的頭銜,卻還是伶牙俐齒,說話犀利。
“只是,這奴才何罪之有?”她站起身,眼睛定定看着皇后,足下的鮮已經把雪白的地毯染出一朵妖冶的紅蓮,有種嗜血的美麗。
她走過去,把那被踹到在地的宮女扶起來,又說:“既然是皇上下令,讓衆人不得叨擾我的午休,自然是皇命爲大。”
陸雅惠這才覺得自己失策,腦子裡轉過無數念頭,才說:“皇上雖是令你休息,但本宮掌管六宮,你起身卻不迎接本宮,乃是大不敬,本宮對其婢女施以小誡,尚是仁慈。”如此強詞奪理,將責任推倒秦鳳翎身上,宮人不過是受其連累而已。
秦鳳翎嗤之以鼻,無所謂,顛倒黑白之事,自己不屑爲之。
看到秦鳳翎吃癟的表情,陸雅惠心裡大好。“來人,掌嘴!秦鳳翎對皇后出言不遜,行爲不恭,是以懲戒。”沒有呼“莊妃”,乃是提醒宮人,這個女人,現在什麼都不是,整個後宮,真正的主子,只有自己。
掌嘴完畢,秦鳳翎仍舊面無表情,陸雅惠解恨地走到她身邊,在她旁邊耳語,咬牙切齒,眼中全是惡毒地:“以前你是怎麼對我,我會加倍還給你。”說完,滿足地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