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觀察,錦兒屬於吃硬不吃軟的一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並不適用,倒是跟她闡明厲害,讓她自己抉擇,還妥當省口舌一些。
“奴婢……”錦兒囁嚅。
“你不要心裡想我知道些什麼,想跟你談這些做什麼,你只需要知道你既然還活着,就有我讓你活着的理由。”秦鳳翔笑。
笑裡藏刀,冷冷的刀鋒夠刺到錦兒的心底。
“娘娘知道我是皇后的人,還留着我做什麼?”錦兒斟酌之後,纔開口。
“我不僅知道你是皇后派來的,還知道之前的蓮兒,是皇后派來,不過是硃砂事件被兩個傻頭傻腦的人報出來不得已死了。”秦鳳翔接着說,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你知道的……這麼多?”錦兒啞然,原本以爲皇后娘娘手段高明,可是屢次在秦鳳翔面前受挫,她也飽受牽連,也才慢慢知曉她的厲害。
“至於之前的香月和香兒,恐怕和你,都有或多或少的聯繫,即便之前不是皇后的眼線,你的遊說肯定有效果。”
“他們都是你害的?”錦兒擡頭,眼中有了驚恐的顏色。
“不是,他們都是被皇后間接害死的,若不是爲了皇后的私心,做了不該做的歹毒之事,怎麼會遭到報應?”她揚起聲音,字字有力。
錦兒沉默。
“所以,你爲皇后賣命,不會受到懲罰嗎?”秦鳳翔冷笑,“不過,你之所以命大,恐怕還是因爲陸氏皇后的照拂,沒有讓你主動害人,之事做一些通風報信的小動作。”
錦兒眼中的驚恐之意更加明顯,秦鳳翔知道什麼?她到底知道多少?
“不要懷疑,你做的事情,我可以一件不落地告訴你,不過,那些太小兒科的,我倒沒有注意。”她起身。
錦兒已經癱軟在座位上了。
“當我還在緊閉之中,你拿敬事房公公的賞賜賄賂皇后近婢,可知私藏前朝禁品是什麼罪?香兒下毒,難道不是你放縱爲之,作爲幫兇謀害主子該當何罪?前日的九尾鳳頭簪一事,是你把皇后等級的簪子拿給貴妃,知道於禮不合還有意爲之,是不是大逆不道?”她一件一件列出。
錦兒的臉色已經嚇得慘白。
“你說,這三件事,是不是夠你死三次了?還有些日常瑣事,雖然不能害你姓名,但本宮和皇上說說,將你打回浣衣局做最低等的活,還是可以的。”秦鳳翔看着面前的人,說話語氣越發輕快,彷彿下個瞬間就可以把錦兒置之死地。
“莊妃娘娘!莊妃娘娘!”錦兒跪下來,抱住她的腿。
若不是自己前日鳳頭簪一事,激了一激皇后,讓皇后遷怒於下人,離了心,恐怕錦兒還以爲皇后將來能讓她坐高位謀大業發大財,現在也不至於小小嚇唬一下,便昏了頭,趕緊跪下來求饒。
“錦兒,你現在知道本宮今晚和你談心是爲什麼啊?”秦鳳翔語重心長,將錦兒從地上扶起來,坐回位置上。
“奴婢不知……”
她遞上一杯茶水,錦兒手顫顫巍巍地,一不小心將它打翻。
害怕莊妃發怒,錦兒又跪下來,這一回,她的精神崩潰,嗚嗚地哭起來。
“錦兒,皇后娘娘的後宮地位,我着實沒法撼動,你跟着一國之母,肯定有前途,但是,她身邊是不是啃爲她賣命的人太多?今天才把這些話說出口,我也肯定不想讓皇上知道。我沒打算讓你放棄,本宮只是不想身邊一個一個都是盼着我死的人,你可以繼續爲皇后娘娘通風報信,我什麼都不攔着你,只是,皇后有什麼小動作,無論是對我還是對誰,你告訴我一聲便行。”
她沒打算爲難錦兒,可能錦兒今天被嚇到,答應爲她賣命,可能明日再被皇后那邊的人嚇唬一頓,又成了牆頭草。總之,她誰都信不過,只是這個要求,於錦兒於自己都沒有損傷,不是嗎?
見錦兒愣住了,正低頭思考,她又說:“本宮不逼你,你怎樣,自己拿主意,本宮坐在這裡等你回答。”
錦兒不假思索,跪下來,挪到她面前,連聲說:“娘娘,娘娘,奴婢知道,您吩咐的,奴婢將來盡力做到。”
料想到了明日,她也不會反悔。
“也罷,你回去吧,記得今日之事保密。”這件事,她不想讓慕卓然知道。
突然想到慕卓然,秦鳳翔心裡,又是一陣神傷。他作爲一國之君,卻連家事都沒辦法處理好,這種男人,她怎麼會喜歡?
只是心中突然蹦出來的喜歡二字,讓她慌了神。
那邊,慕卓然批完奏摺,本來已經走到往莊妍居的路上,王公公還貼心問:“皇上,是否通知莊妃娘娘今夜侍寢?”
慕卓然顏色一暗,擺手說,“去容居。”
前日的宴會上,在得知淑妃端妃大喜之後,秦鳳翔看向自己的目光,帶着深深的鄙夷和強烈的牴觸,那種目光,尋常人沒有注意到,但是,他十分介意。
後宮佳麗三千,有幾個皇子皇女很正常。秦鳳翔眼中的鄙薄,自己沒有當場發飆,已經是很控制住情緒了。
趙雲珠知道皇帝前來,趕緊將容居收拾一翻。
很明顯她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每次和后妃們聚會的時候,皇上都院裡脂粉味濃重的地方,所以,趙雲珠的寢宮,脂粉不多,倒是找了許多花汁。
蓮花的味道,清清淡淡,沒有多餘的豔香,只是幽幽的馨香,是她鑽研許久,發覺時皇帝的大愛。所以,趁皇帝來之前,她特地泡了個蓮花浴。
梳洗完畢,素顏朝天,又剪了幾支荷花,插在寶瓶中。
滿室幽香,皇上看到一定心情大好。
其實,趙雲珠的受寵,也是偶然。
雖說皇后曾明說讓慕卓然雨露均沾,不能獨寵秦鳳翔,但是慕卓然每天晚上,都要去莊妍居一趟,留不留蘇倒是後話。
只有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慕卓然纔會憤然離去,去其他宮裡趙雲珠第一次侍寢,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
那一次,皇帝留宿容居,沒有像
第一次去德嫺院,居然最後抽身離去,沒有留宿,讓德妃鬧了大笑話。
第二日早晨,慕卓然上朝之前,趙雲珠早已起牀,爲皇上親手燉了一晚燕窩粥。
貼心用心如斯,是慕卓然從未有過的,那一次,便留了心。
因爲冊封大典,趙雲珠給他找來的情敵,讓慕卓然對她毫無好感,大婚之後,便把她分往容居,最偏的地方,慢慢地,政事忙起來,和秦鳳翔感情恢復,也就漸漸把這個女人忘了,若不是偶然的侍寢,他怎會寵上她?
慕卓然唏噓,喝了一口茶,忍不住讚歎:“愛妃真是好手藝,這碧螺春之中是加了什麼,口感平滑不膩,又帶着絲絲花香,回味之後,脣齒甜香。”
“回皇上,加了蜂蜜,又加了金銀花,不過是尋常花茶,皇上說得這麼一本正經,拿嬪妾開玩笑呢!”趙雲珠笑起來,小家碧玉一般含羞。
慕卓然哈哈大笑,“沒有開玩笑,是真的味道特別。”
“夏日來臨,加之皇上政務繁多,注意去火,所以嬪妾才大膽嘗試,不知道皇上是否喜歡。”她羞答答回答。
比起海林小女兒般不諳世事的可愛和羞澀和曾經的小姐脾氣,趙雲珠多了小女人的心思和對他的體貼。
其實,她也挺好,不是嗎?比起秦鳳翔,她對自己,倒是照顧得無微不至。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秦鳳翔。
該死!也罷,明天還是去莊妍居一趟吧,軍糧失竊之事,還需要和她慢慢探討。
想到這裡,他又回過神,既然打算好明天的事情,也就心情大好了。
“愛妃,你怕是把御花園裡的荷花池搬來了吧,滿屋子,都是沁人心脾的荷花香。”他笑得爽朗,很喜歡容居的氛圍。
“皇上又取笑嬪妾。”趙雲珠嗔怒。
“哈哈,朕每次來容居,感受到的都是寧靜和清幽,是個養生休憩的好地方。”他站起身,四處打量,看到桌上的幾株荷花,忍不住拿起來聞一聞。
突然又想起,聽說前兩天在御花園,秦鳳翔給了陸雅慧一個下馬威,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秦鳳翔故意讓她丟面子的。
怎麼又突然想起她?而且嘴角帶笑?慕卓然自己沒注意,趙雲珠看到他傻傻的表情,走過來,“若皇上喜歡,嬪妾明日爲皇上做個荷花香包吧。”
“這倒不必,朕帶香包,是個什麼樣子!”他皺皺眉,寵溺地拍一下端妃的手臂。
端妃也笑了,再沒有掩住脣角,露出銀牙貝齒,和櫻桃小嘴,看得人心跳漏一拍。
說實話,她的容貌,和秦鳳翔相比,還真的分不出高下。一個大氣凌厲,一個溫婉可人,不同類型而已。
這是他今晚第三次想到秦鳳翔了。慕卓然揉一揉腦袋,可能今天實在太累,最近朝堂事情太複雜,他也沒有三頭六臂。
“皇上,歇息吧,您疲憊的樣子讓人擔憂。”趙雲珠體貼地說,挽上他的手臂,往裡間走。
慕卓然笑意盈然,當時不應該帶着有色眼光看這個女子。
誰沒有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