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夜宴上的殺神(二)

再說追出去的姬雪,他的輕功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追着前面的黑衣人不肯鬆懈,任憑對方怎麼甩也擺脫不了他。無奈之下,對方只好回身擲出暗器,這恰好讓姬雪看到了那人臉上的面具。

是一張潔白的面具,就跟之前的那個面具一樣。不過,由於光線的問題,他辨別不出那張面具的材質和做工,可是光從感覺上,他總覺得這個人就是殺神,因爲有一股相同的氣息。現在他已經有七分的把握對方是殺神,但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卻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

姬雪閃身躲過暗器,趁着這一瞬間,那人眨眼便消失於黑暗中。等到他回過頭,再想尋找什麼的時候,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他彎下腰撿起那件暗器,恰好姬靈也趕到,他不着痕跡的將暗器收好。而姬靈似乎沒有看見,上氣不接下氣的問:“怎麼樣了?”

“跑了。”他淡淡的回道。

“哦,這樣啊。”姬靈有些惋惜似的嘆了口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回去嗎?”

姬雪想了想說:“皇宮那邊估計也不安生,咱們還是別添亂了,早點兒回去吧,明天再說。”

“恩,也好。我還約了人,就不同你一路了。”

姬雪點點頭,二人便就地分手。姬靈四下掃了一眼,確認安全後打了個暗號。

“一切順利,按照你說的做了,並沒有引起懷疑。”梓欽摘下臉上的白色面具,嘴角掛着微笑。“如你所料,果然有人跟着我,不過我已經將她引到目的地了。”

“乾的很好,這下就有得她們忙了。”姬靈從袖子裡掏出一瓶藥“給,這些量能撐到明年端午。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免得襄王起疑。哦,對了,那件事要儘快辦。”

“是,我知道了。”梓欽飛快了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來就等她這邊的消息了。姬靈伸了個懶腰,雙手背到腦後,心情大好的吹着口哨前往抒情樓。

——

中秋時節家家戶戶門外都點着燈籠,夜晚變得亮堂起來,可是,仍有黑暗的地方存在。白冥佇立在一家漆黑的宅院圍牆上,死死盯着一間房門緊閉的屋子。

赫連梓欽退席後,回到襄王府安置好姬宣儀,之後悄悄的離開襄王府來到這家宅院,自從進入到這間屋子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不僅沒見她出來,也沒有看見有人進去,以至於她懷疑赫連梓欽早已逃走。可玄玉曾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氣味兒,玄玉沒有動,說明她還在。

“殺神!”

正在這時,有人驚呼了一聲。她轉頭看見向她衝來的姬雪,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原來這裡是回皇宮的必經之路,姬雪想要回去,勢必要路過這裡,姬靈也是看準了這一點。姬雪原本打算先回趟皇宮跟包子匯合,可能是今天的月亮太明亮的緣故,路過一家宅院時被牆頭反射的白光晃到。他剛剛纔追丟了戴着白麪具的‘殺神’,偶然間擡頭又看見戴着白麪具的白冥,不禁潛意識的認爲殺神逃到了這裡,當即打出一掌。

白冥足尖兒一點,躲過他一掌,同時也跟他拉開了距離。雖然她有絕對防禦護體,但很討厭近身戰,姬雪沒有武器勢必要跟她近身搏鬥,只要她拉開距離,他也奈何不了自己。白冥沒有絲毫的猶豫,在落地的剎那便主動出擊,銀晃晃的蠍尾鏈猶如靈蛇般從裙下探出,迅猛的撲向剛好轉過來的姬雪。

刺啦——姬雪還是慢了半拍,袖子被撕下來一截兒,可是他顧不上那麼多,因爲那條蠍尾鏈像是活物似的橫掃而來。姬雪急忙向後空翻險險躲過,沒有武器成爲他的一個劣勢,光是應付這條鏈子就夠他喝一壺了,更別提還要分神去注意殺神。索性的是,那人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並沒有進一步的偷襲,只要對方再有什麼動作,估計他今天就忒交代在這兒了。

其實是姬雪謙虛了,白冥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出殺招,根本沒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所以她也就適可而止,僅僅是拖住他就夠了。不過能碰上他,說明宮裡面有變故,必須趕緊甩掉他回去。

想到這兒,白冥突然氣勢大增,蠍尾鏈像是發狂似的不斷的攻擊,姬雪勉強能躲開,這種強勢的攻擊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就在姬雪以爲對方要實實在在的打一場,腦中正飛速運轉尋找對策時,另一條蠍尾鏈措不及防的從天而降,要不是他躲得快,就要被穿串兒了。他恰好向後退到白冥所預想的區域,蠍尾鏈響着清脆的聲音回到裙襬下,白冥轉身就要走,姬雪情急之下竟主動叫住了對方,而白冥竟也停了下來。

“請等一下!”姬雪沒想到對方真的會停,頓了頓問道“你不是一直按自己的方式處死那些貪贓枉法之人麼,爲何今日要殘忍的殺害蔡嘉怡?她的父親已經受到了你的制裁,爲什麼不能放過無辜的蔡嘉怡?”

蔡嘉怡……是誰?白冥扭過頭,只給了他一個側臉,就在姬雪以爲她不會回答時,白冥清冷的聲音傳來。“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不等他反應,白冥迅速消失在他的視野內。

怎麼回事?難道不是殺神乾的?那會是誰呢……難道說有人想嫁禍給殺神!可是見過殺神的都已經死了(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有人模仿得這麼像,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如果真的有人模仿或者像嫁禍殺神的話,那人肯定對殺神很瞭解,只要找到那個人,或許就能找到有關殺神的線索。

而且他沒看錯的話……殺神的武器上有印着一個圖案,而且那個圖案自己曾經見過。姬雪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只好先回去後再作打算。既然見過,肯定不會忘記。

離開後的白冥管不了梓欽這邊,急匆匆的回到了住處,然而白煞還沒有回來。她實在是想不出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而且那個位置距離皇宮也不遠,要是宮裡真的出大事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安生。應該不會是白煞暴露,沒有條件和理由讓白煞的身份暴露才對……還有姬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等了很久,白煞纔回來,她簡單的把看到的敘述了一遍,其中的疑問太多了,兩人都陷入沉思。

“應該是赫連梓欽,可是她爲什麼要假扮殺神殺掉一個棄妃呢?”白煞咬着右手的大拇指,蹲在椅子上百思不解。

“今晚有太多事情過於巧合。”

巧合?白冥的話提醒了她。的確,有太多不正常的巧合了。首先一個棄妃是如何逃出冷宮,而且還能拿準皇上的準確位置;其次,梓欽爲何要假扮殺神要殺了她?是因爲恰好她出現?還是說本來就要殺她……可赫連梓欽怎麼知道她何時何時會來?

不,這種可能是成立的。如果是梓欽幫蔡嘉怡逃跑來到御花園,那一切就能說得通了。按照殺神的任務規矩來想,假設梓欽要完成在皇上面前砍下蔡嘉怡的頭的話,換成是自己,也會像梓欽那樣做的。但梓欽的目的應該不在此。

“吶,煞。”白冥垂眼看向白煞“你覺得我爲什麼會遇到姬雪?”

對了,這就是她的目的!白煞豁然開朗,這麼顯而易見的目的她怎麼就沒發現呢?梓欽已經察覺到我們在調查她,於是想借這件事讓姬雪來拖住我們,所以才安排了今晚的這一切。不過還真被她算準了,對於姬雪,她還真拿他沒辦法,絕對會成爲她們的阻礙。

看到白煞的目光閃爍,白冥就知道她想明白了,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應付姬雪了。

“我查到姬靈那邊似乎在找些什麼,近段時間一直派人往深山老林裡去,卻也不見有人出來。”

“他們去那裡面幹什麼?”

白冥搖搖頭。“具體目的還不知道,不過夜魂查了一下,他們近幾年一直在收購藥材,都運往那裡。我雖然跟了過去,可是每次到不同的地方,他們都在原地消失了。”

“消失?”白煞覺得越聽越離譜,她可想不起來赫連族裡有什麼能讓人平白無故消失的秘術,而且就算有,赫連梓欽也不可能會。“問過女王了嗎?”

“女王說她不會插手,讓我們自己辦。”

哈~還真是什麼也不管啊……白煞強打精神,從椅子上蹦下來。“不想那些了。好不容易咱倆能過箇中秋,來,好好慶祝一番!”

說完這句話後,白煞突然想起自己什麼也沒準備,家裡什麼吃的也沒有,而且就算有,白冥也不吃。氣氛瞬間尷尬起來,白冥倒還好,站在那裡猶如一座雕塑,對於她的話可以充耳不聞。但白煞就不好受了,明明可以一起過中秋的說,而且自己也很想跟白冥好好過一箇中秋,不能就這麼白白浪費掉。

“那是什麼?”

白冥的眼睛中映射出一抹火光,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白煞看到黑暗的天空中冉冉上升着一團火光。

有了!白煞抓起白冥冰涼的手。“冥,我們去放天燈!”

白煞帶着白冥一路直奔最繁華的大街上,燈火通明、尤其是人氣這麼足的地方讓白冥有些不適應,不過還是順從的任憑白煞拉着她穿梭在人羣中,只不過絕對防禦縮小了些範圍就是了。她仰起頭,看見一盞盞發光的東西升上天空,將黑暗的夜空點綴得明亮起來。

“給。”白煞將一個白紙糊的東西遞給她,並且告訴她這叫做天燈。“聽說天燈的升空有上達天庭的意義,民間便將祁福許願的願望寫在天燈上,將一年所想的願望讓上天衆神保佑閣家平安。冥有什麼願望呢?寫上去的話沒準兒就能實現呢!”

“沒有。”白冥很不解風情的說道“那都是騙人的。”

“呃……別那麼較真嘛,有點期望總歸是好的。”白煞把墊着白布的天燈塞到白冥手中後,就開始拿起筆思考“寫什麼好呢?我有好多願望……難道還要買一堆天燈?”

白冥看看天上的天燈,又看看手中的天燈,最終還是沒有放下。一旁的白煞似乎下定了決心,飛速的些了一堆字兒。“你寫了什麼?”

“恩?有好多啊……想要每天都能吃上燒雞、希望我能再長高一些、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還希望皎月能跟我和好……”白煞指着燈上密密麻麻的字兒認真的說道,最後指着一處寫滿字的地方對她說“這個,是我希望能看見冥的笑容。”

“這輩子是不可能了。”夜魂突然從背後冒出來,把她嚇了一跳“無論是高興、悲傷、發怒、滿意,還是不爽、淡然,白冥大人都是永遠一樣的表情——那就是沒表情。”

“要不要這麼打擊人……”白煞雖然口中這麼說,卻沒有表現出受到打擊的樣子“夜魂你要不要也放一個天燈?”

“好啊。”夜魂沒有絲毫的猶豫,在上面寫下一串清秀的小字——想要聽姬雪叫自己姐姐。

兩人都有願望,就白冥手中的燈是純白的,她不知道該寫什麼,也沒有什麼想寫的。

“白冥大人也寫點兒什麼吧,不然就太浪費了。”夜魂試着給她出主意“如果實在是不知道寫什麼的話,就祝願某人幸福、平安什麼的。”

聽從了夜魂的建議,白冥隔空操縱毛筆,輕輕的爲天燈添上東西。寫好後,夜魂和白煞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着——希望任務能順利完成。

“不愧是白冥大人……”夜魂感嘆道。

“真是太無趣了。”白煞也有些失望,不過白冥總算是寫了點兒什麼,也是一個進步。

三人找了一處空地,點燃了天燈,跳躍的火苗歡快的將每個人的願望帶上了夜空。

“好耀眼。”

“是啊。”白煞也由衷的點點頭“因爲那是大家的希望匯聚的,所以纔會照亮整個晚上吧。”

高低不一的天燈徐徐上升,火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龐,也照亮個人們的心。白冥銀色的雙眸中第一次有了明亮的色彩,雖然那是火光的倒影,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時此刻的她眼中只有那一抹燈光。夜魂和白煞所不知道的是,白冥悄悄的在另一面上還寫了一句話。

願煞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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