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是被人打死的?誰?”陳錦華緊張的斟酌了一下語氣,才慢慢的問了出來。
“路池。”瀋海柔道。
路池不是路耀的親爸嗎?陳錦華不解,爲什麼路池能將貓給打死。陳錦華想了想,路池很正常一個人啊,難道說?想到這裡,陳錦華的眉頭皺了起來,難道路池是個變態?以打死小貓取樂?
那要是這樣的話,陳錦華有些理解了。既然這樣的話,陳錦華看瀋海柔的情緒有些不穩,“阿姨,我要不給路耀打個電話,讓他過來陪你吧。”這都一天了,路耀也沒給自己打電話,陳錦華覺得既然小貓是在生路耀的時候去的,那不如讓路耀陪陪她。
沒了寵物,有兒子來撫慰一下心靈也是可以的。
可是沒想到,瀋海柔的情緒更加的不好了。說什麼的都不想見路耀。
陳錦華只能是將這事做罷,然後和瀋海柔兩個人繼續過着不出門的小日子。就連瀋海柔都有些抱歉了。“我看你這好幾天沒去工作室了,我是不是耽誤你的工作了?”
陳錦華搖了搖頭,“沒有,我的工作到了一個階段,可以停一停的。再說了,我最近也有些心煩。”
瀋海柔笑着道,“那就是有秘密了,說出來吧。我們交換一下秘密好不好?”
這像是上幼兒園或者是上小學的時候,和玩的好的朋友一起交換秘密。陳錦華想了想自己的孩童時期,那個時候是真的無憂無慮。自己什麼都不用想,下了課去學一下畫畫,爸媽有愛,還有一個弟弟陪着自己一起玩。
“好,那你先說我先說呢?”陳錦華笑着道。
“我年紀大,我先說,你小姑娘先說怕是會抹不開面的。”瀋海柔笑,然後繼續道,“你會不會好奇,我爲什麼將手機給丟了,然後在你這裡住着,連出門都不想出去。”
陳錦華搖了搖頭,這個自己並不好奇,誰都會有自己的隱私的。
“你們年輕人真好,對誰都是禮貌有教養的。但是路池就不是,當年他喜歡上了我,就開始追我。他長的也好看,我那個時候是個乖乖女,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所以很快就陷入了熱戀。接着便是結婚,懷孕。這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但是漸漸的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陳錦華輕輕的道,“是不是路叔叔有很強的控制慾?”
瀋海柔點了點頭,“我的貓,他說懷孕了對身體不好,也沒給我商量,就直接殺了!他竟然殺了,我原本以爲是將貓給送人了。”
二十多年前,瀋海柔剛出了月子,家中的保姆月嫂還是拿她當剛生產完對待,瀋海柔在家中待的實在是憋悶,偷偷的下了牀,抱着路耀打算去院子裡曬曬太陽。
“夫人,路總吩咐了,說不讓您出這門的。”那保姆道。
瀋海柔覺得自己都快發黴了,“那醫生還說要讓我適當運動,抱着孩子去曬曬太陽呢。路池是醫生嗎?”
那些保姆和月嫂也覺得路總對夫人的管控實在是太嚴了,原本可是連牀都不讓下的,之前有個月嫂就是鼓勵瀋海柔下牀走動走動,有利於傷口恢復,卻被路總髮了脾氣給辭退了。他們都覺得有些過分了,但是他們都是從路總手裡拿工資的,又能說什麼呢。現在被瀋海柔這樣一說,也只好道,“那我給夫人抱着孩子吧。”況且今天路總不在,讓夫人出去走兩步,只要大家都不說,也就沒事。
幾個人交換了一眼眼神,也就都同意了。
瀋海柔自從孩子生下來還沒怎麼抱過,自然是不樂意的。沒辦法幾個人跟着瀋海柔身後,浩浩蕩蕩的去別墅後面的小花園。
這裡有瀋海柔懷孕之前種的一些花花草草,現在都交給了花農來打理。瀋海柔覺得專業人士就是不一樣,這花可比自己種的時候好看多了,抱着路耀走了幾步,看着花農在翻土施肥,瀋海柔來了興致,想要張嘴問一下這裡面的技術,但是瀋海柔還沒開口就閉嘴了。
她抱着路耀,只覺得這六月的豔陽天也冷的刺骨,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她轉過身來問身邊的保姆,“你們路總說他把我的貓給送人了是吧?”
“夫人都問了好多遍了,是送過了一個外國朋友,說是很喜歡貓,不過就是帶出國了。這是路總親口給我們說的。”
瀋海柔穩定了心神,點了點頭,“這陽光有點刺眼,你抱着路耀,我們回去吧。”說完把路耀給了一旁的月嫂,轉身就走。
她剛剛看到了什麼,看到了花農在翻土的時候,土中露出來的一小節尾巴,黃色的毛中帶一點的白。她看得錯不了,這就是她養了三四年的那隻貓,那是一隻從朋友家抱來,還沒睜眼就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貓。
是自己在剛開始的時候兩個小時喂一次奶,帶着打疫苗,陪着它玩,如同一個孩子一樣養大的小貓啊!
現在就躺在冰涼的泥土中,慢慢的腐爛,成爲這滿院子的花朵的肥料。
瀋海柔只覺得這六月的陽光照在身上一點也不暖和,讓她覺得渾身都冷。
“這事我從來沒給任何人說過,也沒和路池說過,他一直以爲我不知道。”瀋海柔道。
陳錦華在一旁靜靜的聽着,對貓狗這樣對待的人,其心腸也好不到哪裡去,“那阿姨還是過了這麼多年?”
“再後來,路耀大了一點,我有一次提出了離婚,但是路池不同意,並且對我的管控又嚴了。一結婚我就辭去了工作,後面我更是隻能在家,什麼都做不了,最後也只能是自己一個人憋在家中畫畫。”
“那阿姨,你說的不要喜歡上路耀,是不是因爲,路耀也?”陳錦華問,這樣的問話其實是很失禮的。
“對,一模一樣,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志在必得,考慮周到卻也是不擇手段。”瀋海柔道。
其實陳錦華聰明敏感,這些早已經察覺到了,路耀對之前的女朋友個個都是無微不至,但是一旦分手也是毫不留情,對路耀這樣的人來說,女朋友更像是一個劃在了他的勢力範圍中的物件,他有責任和義務看顧好了,至於這其中有多少的愛好尊重。陳錦華也不好說。
原來這種特性是遺傳的啊!
“那阿姨,你身上的傷?”陳錦華問道。
瀋海柔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都努力掙脫這麼多年了,終歸是會吵鬧的,路池他什麼都不在乎,我什麼都威脅不到他,時間長了,對這個世界也了無生趣。這次我是想一了百了來着,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想起了你,你的眼神很堅定,像是在告訴我再堅持一下。所以我神志不清的就來麻煩你了。”
這算是對陳錦華的誇獎了,可是這樣的誇獎,陳錦華覺得自己當不得,其實她是懦弱的,要不然的話,當初也不會覺得逃生無望的自殺。
陳錦華嘆了一口氣,“我哪裡堅強了,阿姨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瀋海柔搖了搖頭,“沒可能的,這都二十多年了,我想過這種這樣的辦法,錦華,你幫不了我。路池需要一個穩定的事業,一個穩定的家庭,一個穩定的妻子,所以我沒有任何的辦法。就連我的手機,都是裝了定位的。”這樣的婚姻,你就是想要離婚都辦不到。
但凡瀋海柔有一點的辦法,又怎麼能想到輕生呢。
就像是當初的陳錦華一樣,但凡是有一點的辦法,又怎麼會用那鋒利的石頭來割自己的大腿呢。
這種絕望的滋味,陳錦華是知道的,兩個人就這樣在夕陽下,在這樣溫暖的陽光中沐浴着,卻沒感受到這人世間的溫暖。
良久之後,瀋海柔道,“我在你這裡也住了幾天了,該回去了。不然的話,按照路池找人的時間推算,真的找到你這裡,對你不好。”路池那人,要是真的知道了自己這段時間都是在陳錦華這裡,怕是會誤會是陳錦華將自己藏起來的,到時候遷怒於錦華就不好了。
陳錦華知道瀋海柔的想法,這個時候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是將其鬆回去,這樣的感覺並不好受。
第二天一早,陳錦華開車將瀋海柔帶到了路池的辦公樓下,瀋海柔剛下車,和陳錦華告別的話還沒說完,路池就下來了。陳錦華只能表示,自己是在上班路上遇到的沈阿姨,阿姨說手機丟了,自己只好將人送到這裡來了。
路池上下打量着兩個人,對兩個人說的話表示了懷疑,但是陳錦華和瀋海柔兩個人都是面上帶笑,看不出什麼不妥來。路池笑着道,“錦華可算是幫了大忙,有時間一定要兩家人一起吃飯。”
這種話算是場面話了,陳錦華只隨口應下,然後回去了。
回去之後,路耀還打了電話來道謝。
這事就算了結了嗎?瀋海柔在自己這裡待幾天,放鬆一下心情就可以了嗎?陳錦華不知道,但是工作還是要做的,回到工作室繼續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