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這許都之後，還有人敢殺我嗎？”
秦川一路沉默，直到隨着程昱領路，遠遠看到了那不遠處石階之上左右石獅，看上去威武莫名的丞相府，秦川突然出聲問道。
程昱也未嘗想過秦川會這麼一問，不過稍作停頓之後便開口道。
“只要丞相知道問天回來，斷然沒有！”
秦川又道：“若是想要殺我的人就是丞相，那該如何？”
“……丞相不是問天所想的那種小人。”
……
曹操早在秦川入城之前，便已經確定圍殺之舉，但不過是沒法確定秦川安危而已。
等到秦川帶着一衆人前往丞相府之時，此刻在丞相府之中所有人都感到些許不安，甚至風聲傳到各處，城內曹操族中宗親都已站在了臺階之上，注視着秦川一行人上前。
秦川就這麼安然坐在馬上，沒有絲毫動作，只是淡淡的看着那扇令許都無數人爲之膽寒的門扉。
隨着大門緩緩打開，四五名丞相府之中上值的官吏疾行而下，而在他們身後，府中護衛也握緊了手中兵刃，警惕的盯着丞相府門外秦川一行。
不過此刻秦川能信任的，唯有身旁的程昱，至於身後由曹彰所率兵馬，秦川卻是半點指揮之權都沒有。
可如今秦川渾身上下吐露的殺機，卻是讓這些兵士心神都頗爲緊張。
“我已知道，你們之中恐怕有人不願我到許都，至少……不願讓我活着到許都……”
正當雙方僵持之時，讓程昱都頗感意外的是，一向不喜在陌生人跟前開口的秦川，竟然主動開口。
“不過，此刻我已經到了！”
荀攸看着秦川這幅隨時可能暴起殺人的模樣，脣齒之間猶豫了許久但也未曾開口，而當他看到秦川胸前的傷口，讓這一直將三軍生死置於掌中的謀士，也是感覺到些許陰寒。
“笑話，你以爲你是何人，竟敢在丞相官署面前放肆？”
秦川話音剛落，站於左側一身白衣文士，長得頗爲俊俏，但其眉目之中卻隱隱露出些許恃才之色，對着秦川便是一陣奚落。
“楊主簿……”
“楊修，你放肆！”
還不等秦川開口，荀攸與程昱二人一前一後當即便對着楊修訓斥了起來，不過荀攸極爲隱晦，程昱較爲直接而已。
可這兩人一前一後的架勢，屬實是把楊修給弄得有些莫名。
程昱爲東中郎將、而荀攸爲中軍師，無論官職還是在曹操跟前地位都要比楊修高上不止一籌。
可現如今二人不約而同的訓斥自己，讓本就自詡才子的楊修更是面上無光！
“楊修……楊德祖？”
“呵，你沒那膽子殺我，因而我問的也不是你……”
秦川起初本就疑惑此人是誰，可當程昱說出此人名號，秦川當即就反應過來這人爲何顯得如此恃才放曠。
“你沒資格與我說話，叫丞相出來見我。”
秦川淡淡的瞥了一眼楊修，絲毫沒將此人放在眼中。
但當秦川話一說完，不光楊修，就連一向跟在曹操身旁的荀攸等人都徹底傻了。
秦川此人剛剛回許都，便讓丞相親自出來見面！
根據禮法，秦川本是曹操麾下，只有秦川去見曹操的份，哪有讓曹操來見他的道理？
“軍師祭酒，你……”
“問天！過了！”
荀攸與程昱二人自然知道此事輕重，曹操可是當今世上最爲重視名聲的人，怎會容許如此僭越之舉。
可秦川此刻卻仿若未曾聽聞一般，繼續開口。
“我說……”
“叫曹操，出來見我！”
此言一出，如今聚攏在丞相府跟前無論官員、士卒還是百姓紛紛聞之色變！
而丞相府跟前的官員，如今都知道秦川在荊州究竟立下何等功勳，縱使想要出言訓斥，但也只能面色微變之下，等候曹操親自現身處理。
兩邊就這麼僵持之時，從丞相府正門之中又緩緩走出一黑袍之人，這人身形並不怎麼高大，但細目長髯，眸中光芒閃動更顯咄咄逼人，一臉肅容的站在門前。
此人，正是如今北方之主，曹操！
……
“丞相，此處乃是在城外，設伏妄圖殺我之人！”
隨着秦川左手擡起，曹彰等人不由自主的讓出了一條路，讓站在臺階之上的曹操清晰地看到了那板車之上堆疊的頭顱！
至於此刻車上的血漿緩緩滴落，更是讓這丞相府跟前多了些許血腥氣！
“板車之後，乃是護送我北還的一百多名壯士。”
“我留下了一名活口，丞相可自行派人前去審問。”
秦川側過頭去，面無表情的看着面色逐漸陰沉的曹操，繼續開口說道。
“這些死人、活人，我儘可交予丞相……”
“不過也請丞相，到時候能給我一些東西！”
在場之人誰都能聽出秦川這番話語之中的怨恨，自己一路千里迢迢趕回許都，非但未曾受到迎接，反而率先迎來的便是一場伏殺！
而曹操站在石階之上，也只能盯着秦川的雙眼，許久之後才露出些許躲閃。
“問天，此事孤的確不知情……”
“你今日前來，無非是要向孤討要一個說法。”
即使曹操此刻對秦川的僭越之舉頗有不滿，但再怎麼說曹操也深知是自己有負秦川在先，自是沒有什麼解釋的道理。
先是將那麼大的一個爛攤子交由秦川處理，後又後知後覺意識到秦川遇險，於情於理曹操都爲自己辯解不了！
“滿寵！”
“臣在！”
曹操此刻心中積鬱頗深，但也只得將心頭怒意壓下，嗓音頗爲嘶啞的說道。
“此事交由你手，孤不管你用何等手段，將這許都翻個底朝天也好，把這些人弄得死不瞑目也罷，必須把幕後主使抓出來！”
“孤不能讓麾下功臣，受到這般重創還找不到這背後的主使！”
曹操雖然是對着身後的滿寵下令，但其目光卻仍是在躲閃之後對秦川目不轉睛的對視。
就算曹操心中對秦川有愧，但以他‘寧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性子，即便自己面前是對自己有大恩之人，也斷然不會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