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陰露,乃是諸界之中不可多得的幾種仙品之一。據說是冥鬼界鬼仙孟婆煉製孟婆湯時,偶爾煉製生成之物,具有凝聚陰魂擴展元神的作用。雖說不能直接增進功力修爲,可是無論神佛妖魔鬼怪等服之都有着極大好處。要知道任何修煉者最終修煉的目的都是超脫於肉身之上,就是素以修煉爲主的妖、魔、怪等亦是如此。
凡人只有陰魂,而修真者達到一定修爲就能生成元神,陰魂便是陰神,元神就是陽神。所謂的仙佛也就是將陰神、陽神合爲一體,超脫凡胎的存在,能輕易藉助於天地間的能力,發揮其無窮的威力。人若沒有元神只有陰魂,則脫離之後便是鬼靈,而有了元神之後,脫離之後卻能以元神修煉,散仙便是因此而來。嚴格意義上來說,元神是陰魂的延伸,但這隻能是經過修煉而產生的,而非是人人都有元神。
孟婆湯是孟婆以陰山之中亡魂山谷中的忘魂草、無憂花及極冰洞中的玄陰果爲主,配以其他冥鬼界獨有的藥材煉製而成的湯藥,能使陰魂忘去前程往事安心轉世投胎。凝陰露便是在煉製大量孟婆湯時所意外生成的,一般大約煉製千斤孟婆湯才能生成一滴凝陰露,還要恰好火侯、劑量、配製等無一差錯才行。像是今日孔浩然等四人飲用的凝陰露便足足讓孟婆收集了千餘年,而自凝陰露煉製成後也就只有四御三清、瑤池王母、地仙二祖、燃燈、如來佛祖及地藏王菩薩曾飲用過,連十殿閻君都無福享用,由此可見凝陰露的珍貴之處。
孔浩然自一口將凝陰露飲下後,立刻覺得一股冷澈心扉的寒流直入內腑,直將他凍得立時僵硬起來,身不由已的閉目進入入定之中。那股寒流在他身體之中游逛了一圈,又分成四股鑽入四處重要部位。一股直入丹田,攀附在那道家元神的身體之上;一股居中而入擠進紫府之中,化成一道黃光附在那儒家元神的心臟部位;一股直上泥丸宮,也化作一道黃光附在佛家元神的丹田處,並漸漸凝結有如固體之物;最後一股也是直上頭部,卻是進入了腦域的識海之中,那廣闊無邊的白色意識之海中有金色、白色、黑色三種透明貌如孔浩然的小人,還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圓球。這三個小人便是胎光、爽靈、幽情三魂,七色圓球便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飛毒、除穢、臭肺七魄。一道黃光猛然將三魂、七魄全都收束到一起,漸漸凝成一具裸的狀若元嬰般的小人,那相貌赫然就是孔浩然的翻版。
孔浩然覺得身體漸漸恢復了正常,冷澈心扉的寒流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適才飲罷凝陰露的瞬間,他不僅身體被凍僵硬了,連意識也似乎被凍得凝固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他此時微微運轉神識進行內視,剛剛一動便覺察到神識忽然間變得異常壯大,他又驚又疑的內視自己全身,卻發現自己全身經脈肌體都沒什麼多大的變化,只是更爲強韌了一些。再內視丹田,忽然發現那道家元神身上籠上薄薄的一層黃光,像是在這青白色的元神上又披上一件黃色薄衫,整個元神似乎變得越發虛幻起來。
孔浩然心中一喜,看來自己的修爲已經達到“養神”中期了,這凝陰露飲用後雖說功力沒贈多少,可彷彿元神越發穩固,像是多了一層防護甲一般。他又內視紫府、泥丸宮內儒家、佛家元神,發現都有了奇怪的變化。紫府中儒家元神跪坐在地,一手按在心臟處,全身白光繚繞越顯飄逸;泥丸宮中佛家元神閉目盤坐,雙手結蓮臺印,丹田位置金光燦燦,竟然是一顆圓溜溜的骨狀珠子發出的奇光。孔浩然知道儒家以修心爲主,佛家以修身爲主,道家以修神爲主,看如今這三具元神的模樣,分明都踏上了上乘之道,成仙成佛成聖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他暫且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將神識順着第四股寒流經過的痕跡進入到識海之中,這是他自修行以來第一次以神識內視識海,只見那一望無際的白色識海風平浪靜,一片黃色的小島嶼上盤坐着一個裸的小人,看長相正是自己的模樣,他全身散發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芒和一片陰涼的氣息,讓孔浩然頓時心平氣和起來。那小人像是感覺到孔浩然的神識,忽然睜開眼睛露出深邃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未見開口卻有一絲話音傳到孔浩然的神識中:“我是你的陰神,因爲得凝陰露之助我已將三魂七魄融於一體,自此你已是靈魂不滅的存在了,有朝一日你能將我與元神相融會,那麼你便是成神成佛也只在你一念之間。目前我剛成形還需你勤加修煉方能與你本體相融合,到時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再無二致。對了,我在識海之中還發現了兩具一魂二魄的能量體,似乎被什麼力量給禁制住了,因爲我還沒和你神識相融,所以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何回事,便沒去招惹了。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話,只要一直向前就能看見了!”
孔浩然的神識繞過自己的陰神飛速向前而去,眨眼間便見到了在一片黃色小島嶼上被白色光環困住的兩個能量體。孔浩然的神識剛剛靠近,就似乎聽見兩個聲音,一個聲音威嚴道:“你莫非是這軀體的本命神識嗎?”另一個聲音平淡的道:“阿彌陀佛,貧僧終於有幸能和你一談了!”
孔浩然知道這兩個聲音便是當年被師尊儒家先賢化名爲李慕白的散仙施法禁制的心燈尊者、真武帝君的分身魂魄,雖然他們的分身並未和自己本命魂魄相融,但是自己自出生以來他們便始終伴隨着自己,自己能學到道家至高寶典《混元心經》和佛家至高寶典《佛焰光明經》也正是他們的緣故,可以說沒有他們的存在便沒有自己的現在,對於他們孔浩然有着比血緣關係更爲親切的感情。孔浩然神識傳出真摯的話語,道:“是的,我就是這軀體的本命神識!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有能力來到這裡和你們相會,對於你們我始終是萬分感激的!”
那個威嚴的聲音道:“也許當初玉帝陛下和如來佛祖都錯了,以爲將我或心燈的分身魂魄投入你的體中,到時必然能以我們的魂魄融合你的魂魄,從而即保存了你至陽之體、先天道體的優勢,又能將我們的法力恢復大半,以此在不驚動妖魔界、修羅界的情況下滅除人間界的妖孽,化解此二界對人間界的暗中侵襲。熟料哎!”
平和淡然的聲音道:“道兄,貧僧以爲事情恰恰相反,上天能讓玉帝和佛祖在不經意間將我等分身同時降於一體,則必然有其特定的意義。雖然我等分身魂魄不能和他的魂魄相融,但他能以自身修煉短短十數年便達到‘養神’期,縱使是我等亦不過如此。更何況他此時體內陰神已成又修成三具陽神,其根基已在我等之上,日後成就絕非我等所能及。阿彌陀佛!此等天意非我等所能測也!”
孔浩然神識道:“兩位,當初元始天尊傳我仙術之時,曾言‘待汝道行大進之時可分元神兩束各還本尊,至此汝當功德圓滿功成身退。彼時,汝還是汝,汝已非汝’。不知天尊所言‘道行大進之時’是爲何時?”
威嚴的聲音道:“師尊所言必是說待你融合陰神、陽神飛昇仙界之時,那時以你修爲便足以分出我等一魂二魄歸還本尊了。心燈,你看師尊所言是否如此?”
平和淡然的聲音道:“道兄,天意如此冥冥中自有定數,我等枉自猜測亦是枉然。孔浩然,你且不必以我等爲念,我等分身魂魄寄於你體,時機成熟之後自會離你而去。只望你能一則勤加修煉早日飛昇仙佛界,二則行道人間斬妖除魔,還世間一朗朗乾坤,三則多結善緣拯救無辜良善百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威嚴聲音哈哈一笑道:“本尊無有它言,唯僅希望你能多多剷除一些妖魔鬼怪,也好替本尊出出鳥氣。哎,本尊乃堂堂北方真武蕩魔天尊,原想下界好好斬妖除魔一番過過癮,卻不想卻被困在這軀體之中。孔浩然,你記住一定要替本尊多斬些妖魔鬼怪纔好!”
孔浩然心中有着說不清的感觸,既有感動又有內疚的情緒,他鄭重的道:“兩位請放心,自從我知道自己的奇特身份之後,我便多了一份責任和義務。雖然你們的魂魄並未和我相融合,但是你們下界來的任務便由我來完成,這一點請你們一定放心!”
告別了真武帝君和心燈尊者的分身,孔浩然將神識收回自己的靈竅之中,整個人從入定中清醒過來。啓目一看,孟婆正含笑看着自己,而胡靈兒和孔吳依然站立在自己身後,崔鈺也是略顯拘謹的半坐在木凳上,似乎只是他不注意而愣了一下神。可仔細一看,卻發現他們與剛纔的不同之處來。胡靈兒仙靈之氣更增,彷彿有着幾分飄逸若仙的感覺;孔吳和崔鈺身形更顯凝實,氣勢上也顯出了一個強者的厚重之態。孔浩然明白這肯定是孟婆所賜一盞凝陰露的功效,於是起身向着孟婆重重一鞠到地,誠懇道:“孟婆前輩今日所賜,晚輩等感激不盡,日後如有用得着晚輩之處儘管明言,晚輩必竭力已爲!”
胡靈兒、孔吳、崔鈺三人適才運功畢已謝過孟婆,此時見孔浩然謝禮時又隨他一起再次拜謝。孟婆淡淡笑道:“各位毋須多禮,這是老婆子應該做的,也算是爲日後三界安定盡一份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