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正嘩嘩地叫着,卷着泥沙衝向遠方。這條河的水極度渾濁,任何東西也倒不出半絲的影子來,像是剝奪了萬物生長的權利,讓它們受不到半丁點的滋潤,更不會爲它們留下一面鏡子,照出這裡的一片狼藉;
這時,天上飄來一朵陰沉沉的雲,和地上的河流,相互映襯,像是在商量什麼一般,而若被這朵似乎帶着詛咒的烏雲籠罩,彷彿會給下面的一切帶來不幸。
順着這條河,追着這朵雲,卻能跟隨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
她從遠方走來,拄着一根粗壯的樹枝當柺杖,一路上磕磕絆絆,踉踉蹌蹌的,似乎已經精疲力盡了,但每次她咬咬牙,又不顧的向前。
每走幾步,她都要用她那髒衣袖擦去額頭臉頰的汗水。雖然擦完之後依舊是灰頭土臉,但是卻絲毫不影響她那天生麗質的容顏,手如柔荑,領如蝤蠐,齒如瓠犀,人雖拄着柺杖一臉污垢,但依舊不缺亭亭玉立之姿,不乏白璧無暇之態。
這位叢林中走出來的美女,彷彿十分茫然,不知要如何前行。
最後她累了,累的實在走不動了,她生氣的坐在了地上,連生氣都是那麼的有魅力,讓人覺得這人定不是普通的少女。
她仰天大叫,尖銳但卻摻雜一絲嬌柔的聲響劃破長空:“桑原!你在哪裡?”
聲音緩緩的在林間傳播開來,幾經波折,回聲也淡了下來,直到無聲無息,不知飄蕩到哪裡去了,但任憑它傳達天涯海角也不會有人答應,她要找的人,幾乎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這時女孩的眼中出現了那個還在燃燒的菸蒂,煙霧繚繞之中,她清楚的記得桑原早已是吸光了煙的,就在那一天,他回來的時候,竟然告訴自己還沒有找到路,那麼他的香菸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你爲什麼要騙我!”女孩站了起來,又朝天空大聲喊道,可聲音卻依舊被這片叢林所吞沒,沒有一樣生物會聽到。
但這回,她的喊聲有點哽咽,喊完之後抽泣了起來,眼中幾滴淚花落在了土壤裡,不曾盛開出半點希望。
這個女孩就是失蹤已久的山本仙道之女,山本晴子。那天,桑原安葬完井底那位半人半蟾的老頭後就徑直跑去安頓好她,沒想到卻被眼尖的山本晴子發現了端倪,一路追下山來,但卻沒趕上桑原的腳步,便與他失了散。
山本晴子根本不知道桑原爲何要騙她,如今的她,恨天天不語,跺地地無言,實在沒有絲毫辦法了,她實在想不通那位一隻尊稱她‘小姐,小姐’的男人究竟埋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要如此這樣的對她。
“咕嚕咕嚕……”
山本晴子的肚子早叫了起來,只是這回越發餓得厲害。此時,她發現桑原給她帶的野果早已經吃光,這下只能餓着肚子了。
她環顧四周,突然發現爲何這片森林如此恐怖,起初她來的時候怎麼一點也沒察覺。
林子幽幽,靜謐的可怖,彷彿聽的到鬼魂的呼吸聲。還有虯龍般盤根錯節的老樹幹,略顯蕭條,但卻似長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到哪都在盯着你,讓你汗毛直立。而在這裡每塊地方,總有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似惡魔身體上蛻下來的毒瘤皮蘚,讓人不寒而慄;
山本晴子慌了起來,現在孤獨的要面對如此之多可怕的環境,她不禁顫抖了起來,緊而接着蹣跚了幾步,想要儘快的離開這裡。
可是沒等她過幾步,四周突然煙霧大濃,讓人頓時迷失了方向感,一會兒竟分不清東西南北該怎麼辨別了。
如此一來,讓這女孩越發的慌亂和緊張,她甚至感覺都要死在了這裡,果不其然,下一腳,她踩到了一塊軟綿綿的東西,身體一沉,那前腳居然怎麼也拔不回來了,緊接着整個人陷了進去,卻再也沒有爬上來。
天邊依然看似愁雲慘淡,像積壓着冷箭般的瓢潑大雨和毒咒般可怕的閃電。但是這天氣已然不重要,因爲它再如何變化多端,也再也挽不回那深陷沼澤的少女……
然而天氣似一個頑童,各有各家,各分界線。在林子外面的世界卻和這裡看到的完全不同,尤其是在人世間,那些車水馬龍的地方,天氣卻格外晴朗,萬里無雲,藍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輪金光燦爛的太陽,瑰麗地熠熠發光。
那透射下來的陽光如水般音符一樣燦爛的流動,溼澈了萬物,歌唱了每一處地方。
可光芒萬丈的太陽終究也有照耀不到的地方,這裡陰暗潮溼,充滿黑暗,而且常常有蹊蹺的事情發生。就譬如那個日本第一富豪,山本仙道現在所呆的地方,就是生得這般模樣。
沒人會想到那個在銀幕上光鮮亮麗的山本仙道,會呆在如此黑暗的地方。
他孤獨的坐在一張大桌子前,正垂頭思考着什麼?忽然幾隻灰毛白毛的狐狸打破平靜,走進了黑暗,輕輕一躍,便跳在了這山本仙道的桌子前:“嘰咕嘰咕。”
這七八隻狐狸似對她非常的恭敬和親切,同時也在朝他嘀咕着什麼?似正在報告着一些重要的信息。
一番竊竊私語之後,狐狸們各自散去,消失在了黑暗中。山本仙道拿着茶杯,微微一笑,說道:“這一切果然在我預料之中,桑原啊!我看你能玩什麼花樣!”
而這山本仙道的另一隻手中拿着一樣閃閃發亮的東西,似有些年代了,彷彿先祖留傳下來的紀念品。他瞧了一會,緊緊握住,這股光亮也隨之消失了,神情瞬間變得有些憂慮,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好不容易洗血褪去狐狸之體,幻化成人身,那樣東西我一定要拿到它,我們狐族要在我手上千秋萬世!”
這股聲音陰沉無比。雖然分貝極小,但分量卻重如浩海。
話畢,山本仙道的眼睛突然紅光閃了一下,這完全不是人應該長出來的雙眼,伴隨這他暴露無遺的狂妄野心,竟然嚇得的那天地之間變了顏色。
那一天,日本晴朗的天氣瞬間變得烏雲密佈,天空中,出現了一朵似狐狸形狀的雲朵,並一連持續了好多天。這一事件,衆多科學家也無法解釋,但卻在日本的一本古籍中找到了答案。
傳,在平安時代,妖狐先祖玉澡之前出世的那日,天也是這般模樣,衆人都開始不安起來了,怕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紛紛求神拜佛,希望祈求神明的幫助。
可是?神明真的會出現嗎?
相對於地上惶恐不安的人來說,深入地宮中的我們此時已經好了許多;
一來我們不知道地面上發生的種種事件,而這裡也許和之前猜想的一樣,那徘徊在地面,佔路爲王的五毒,真得只是一個迷惑我們的障眼法。
其實這條路還未跑到盡頭,我們早已累的不行了,都紛紛停了下來休息,豹爺更是不顧三七二十一躺在了地上,像着睡於一張柔軟的牀鋪,盡然打起了呼嚕來。
如此一來,已經充分說明了那存留在地上的五毒,只是一個恐怖的假象,用來迷惑人心。
既然事情比我們想象的簡單,地上也的確是沒安全問題,我也自然讓豹爺大膽睡去了,否則他這回非被咬死不可。
這時桑原也說道:“這一跑,確實累的夠嗆,停下來吃點東西,補充下體力再走吧!免得後來遇上什麼危險,應付不過來。”
我一聽頗有道理。雖然包裹內的食物和水已經不多,但是大家經過剛纔少則有萬米的奔跑,確實體力消耗巨大,必須要停下來回復到原來充沛的體力,纔有把握去面對之後的兇險。
“什麼!開飯了?”聽到吃的,豹爺嗔得一下,拔地而起,嘴巴還似乎嚼着什麼?說道:“我剛纔還在做夢吃山珍海味,這夢境怎麼這麼快成真了?”
說着,豹爺便伸手摸向乾糧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我想攔都攔不住,連忙道:“你可少吃點,我們可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豹爺一邊嚼得津津有味,一邊說道:“行了,我只吃個半飽。”
有了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很多,我們的糧食確實已經不太豐富,而豹爺的食量又大,他的半飽恐怕要相當於我們三個人的半飽,若是他毫無節制,我怕到最後,沒有被困死,反倒是被餓死的了。
這下,我也準備坐下去吃點東西,可是剛一坐下,就像有被什麼拉住了一般。
回頭一看,我的居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將東方馥雪放開。
她看了看我,似乎也才意識到我們的雙手一直緊握在一起,就像兩條被擰在一起的鐵絲,不曾脫離。
這下大家都發現了,手哪裡還能輕鬆的放在一起,連忙各自縮了回來,放到了身後。我捏了捏那隻手,居然還冒出了不少汗。
我和東方馥雪就那樣對視着,卻把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
“坐下吃點東西吧。”我怕豹爺他們看笑話,隨即說道。
“好啊!”東方馥雪愉快的答應了。這恐怕還是這位女隊長第一次與一個盜賊那麼和諧的共食一餐。
而飯完之後,大家也許太累了,盡然迷迷糊糊都想要睡着下去了。
我的眼睛也朦朦朧朧的,迷離之中,可是卻看見了桑原依舊精力旺盛的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