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泣雨的姿態美得讓人窒息。
陳執皺眉看着面前血色盡失的女孩, 想起她剛剛在臺上說的話。
陳執的手趕緊鬆開,換了個位置將人扶穩,然後不贊同的眼神看着她。
已經受傷了怎麼還能繼續上臺。
言蹊看懂了陳執眼底的不贊同, 可是她也沒辦法, 那時候就算她想彈《少女的祈禱》也根本沒心情的彈。
臨時換曲,是因爲心境變了。
突發的情況誰也沒有預料到, 好在結果至少還算好。
除了她的肩膀。
言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們這個角落忽然熱鬧了起來。
“這位同學, 請問一下剛剛你說的是什麼事呢?”
“可以告訴一下我們事情的經過嗎?”
“你學了鋼琴多久了呢?”
言蹊皺眉, 悄悄牽住了陳執的手, 兩人四目相對,瞬間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跑——”
衝出重圍後,言蹊這才鬆了口氣。
她參加這個比賽最終的目的只是想拿那個一萬塊錢, 卻沒想到還鬧出了那麼多的幺蛾子。
被甩在身後的不知名小報的記者們看着不見蹤影的兩人,忽然有些蒙。
別人是巴不得能上電視接受採訪,而這兩個人怎麼避之不及?
“等等,我怎麼覺得那個男人有點眼熟?”記者看着攝像頭裡的一對男女, 忽然道。
“是不是和最近某個明星長得像?”
那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能作罷。
不怪記者眼力不好,陳執的活動大本營一般都是在國外, 只有國內某些關注模特或者本身就是時尚圈的人才知道陳執這個超模收割機的存在。
原本模特這個行業雖然也在鎂光燈下,但是卻和明星不同,她們卻是在HF的世界裡熠熠生輝。
陳執的名字可能聽過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見過的卻不多。
一時間沒能把人和名字連起來倒也正常。
陳執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要掉馬甲了,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二話不說帶着她去了醫院。
還是原來的那輛囂張的超跑。
言蹊挑眉,苦中作樂,“你居然公車私用小心我告訴你老闆。”
陳執連看都懶得看她。
將人帶去醫院,言蹊不願意進去,卻被陳執淡淡地瞥了眼乖乖地進了醫院。
“先說好,我身上只有十塊錢,連掛個號都不夠——”
陳執帶着她去掛號,自己掏錢沒搭理旁邊的嘀嘀咕咕的小姑娘。
言蹊腳尖劃了劃地板,“我不會白用你的錢,等我有錢了再還給你。”
陳執沒有說話,小姑娘的自尊心倒是挺強的。
等掛了號,言蹊去骨科檢查了一下,照了片子發現問題不大,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可就這樣簡單的看一下還是花了好幾百大洋走了。
錢是陳執付得,言蹊在旁邊看着忽然嘆了口氣。
陳執不解地看了眼言蹊,就聽到小姑娘在折着手指頭在算總共欠了多少錢。
陳執:……
忽然腰被人戳了戳,陳執扭頭不解地看着她。
“給個電話吧,等我有錢了我就告訴你。”
陳執想了想,把電話遞了出去。
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之後,言蹊拿着醫生開的藥跟在陳執身後一起朝着車走去。
言蹊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由好奇地問身旁的男人,“你開別人的車沒關係嗎?”
陳執很想告訴她這是他的車,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選擇了沉默。
言蹊也沒打算聽到他的回答,低頭擺弄手機。
陳執想提醒她系安全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傾身過去將安全帶幫言蹊繫好。
言蹊垂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漂亮的劍眉還有雙眼皮深深的褶皺,高挺的鼻子,聽人說薄脣的男人都薄情。
只可惜,就算看得再清楚,過了明天她又會忘記。
陳執繫好安全帶起身的時候正好和言蹊專注的目光對上,眼神交織,陳執從那雙清澈的眼底似乎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哀傷。
等他再定神細看時又是一片清澈的水汪汪的湖,無風也無波。
陳執只當他是眼花,卻聽到副駕駛座的小姑娘忽然開口。
“你不能說話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
陳執:……
這個問題他拒絕回答。
言蹊聳聳肩,似乎對他的不配合一點也沒有太在意,繼續道:“看在你那麼幫我的份上——”
忽然小聲湊到他耳邊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女孩柔柔軟軟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畔,有的甚至漏在了他的脖頸上,酥酥麻麻又癢癢的。
陳執沒有說話,言蹊往後退,壓低聲音道故作神秘地說道:“這個秘密你誰也不能說——我有臉盲症。”
陳執:……他早就猜到了:)
騙了他的錢,聽了她彈琴,救了她小命,可是統統一到第二天就不記得他了。
陳執一臉驚訝的表情都沒有,言蹊頓時覺得好挫敗。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
言蹊撇了撇嘴,忽然擡頭看向旁邊的陳執,聲音有些沉,“但是你一定沒有猜到,我這個病不是天生的……”
聲音到後面幾乎都聽不見了。
陳執沒有聽清,轉頭看向身旁的小姑娘,卻發現她卻已經轉頭看向了窗外。
陳執沒有再深究,開着車送言蹊回了家。
言蹊下車後朝他揮了揮手,“今天謝謝你了。”
道完謝,言蹊扭頭朝着家的方向走,沒走兩步又扭頭回來對陳執喊道:“記得要把人家的車送回去,小心被別人發現丟了工作!”
陳執很想告訴言蹊這輛車是他的車,所以她的擔心完全都是多餘的。
可是最後還是點點頭,言蹊這才放心地離開。
看着言蹊離開的背影,陳執開始思考車庫裡的車——他要換車開了。
言蹊回到家裡,就看到姜紅在門口做繡活,這種串珠子的活串成一串頂多也就一塊錢,不但費時還傷眼,言蹊是不讓姜紅做的。
“媽!”言蹊走過去,看着面前的一籮筐的串珠,“你怎麼又開始做這個了!”
姜紅沒想到言蹊會那麼早回來,有些緊張,將桌上的東西都掃到角落裡,站起身擦了擦手,“你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言蹊看着姜紅,眼眶突然紅了,“媽,我說了不讓你再做這種活的——”
“……”
姜紅看着眼前突然紅了眼的言蹊,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言蹊看着沉默的母親,頓了頓,忽然開口道:“媽,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姜紅搖搖頭,蹲下身收拾角落裡的串珠,抱着那一堆東西進了屋。
言蹊眼睛裡的淚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那時候,沒有做錯!
週末過了,言蹊背上書包,又是一名普通的高二學生。
一進教室門,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
江水中學高二九班的班花和校園大佬之間的二三事被老師發現了!
這個消息在學生中傳遍了,以至於禮拜一的大早上大家看向言蹊的目光都帶着濃濃的八卦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怎麼忽然覺得言蹊好像變了些?
背變挺了沒有含胸駝背,整個人變得有自信了,就連臉上的淡淡的笑也讓人看上去賞心悅目極了。
言蹊照着記憶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還沒坐下就被班長喊到了老師辦公室去。
“言蹊,楊老師辦公室有請。”
言蹊皺眉,原主在學校成績中等處事低調不惹事,可以說是老師最容易忽視的那類人。
這麼一大清早的就找她去辦公室喝茶,向來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到了辦公室,除了她之外還有另一個一頭犀利奶奶灰的男生在老師跟前,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大有風雨欲來的架勢。
言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硬着頭皮走到了老師面前和那個男生站在了一起。
奶奶灰不怕死地伸手摸了把言蹊的小手,嚇得言蹊趕緊往旁邊一竄。
老師也沒想到陸凱居然那麼囂張,在她面前了居然還敢亂動。
“你給我出去站着!”
陸凱無所謂地吹了個口哨,對言蹊挑了挑眉,湊到她耳邊道:“不要怕啊寶貝兒,我就在門外等你。”
言蹊終於想起來了,眼前這個人是陸凱,江水中學的一霸。
因爲家境好長相帥做事極爲高調,加上家裡有錢所以哪怕他變成了豬都能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所以成了老師們頭疼的問題學生的頭頭。
之前好像是因爲陸凱和被人打賭三個月之內追到原主,那頭陸凱剛表白完,緊接着她就來了。
陸凱的小動作讓老師氣得頭上冒煙,但是卻拿陸凱沒有辦法,只能挑軟柿子捏。
“你你你,打電話叫你家長過來!”
言蹊一愣,這事居然鬧到要叫家長?
“老師,我保證以後專心學習,能不能不要打電話叫家長?”
“沒得商量,趕快打電話把你家長叫過來。”
姜紅現在估計正在上班,如果一個電話把人叫過來了,那她今天估計就白做了。
靈光一閃,言蹊借了老師的電話撥了另一個號碼。
連着打了好幾個才接通的電話,言蹊急急道——
“喂,叔叔老師讓我叫你來學校一趟!”
陳執拿起電話看了眼,電話裡是小姑娘的聲音沒錯。
可是——叔叔?
“叔叔,江水中學高二辦公室,你快來啊!”
言蹊說完就掛了電話,將手機遞給老師,乖巧道:“老師我和我叔叔說了,他應該就在來的路上了。”
另一頭。
陳執看着被掛斷的電話,繼續打開跑步機不停加速。
可是跑着跑着,忽然一按暫停,人衝進了浴室洗澡換衣服出門。
等到了地下車庫裡,陳執下意識地走到了那輛紅色的保時捷面前,可是不期然地想起某個小姑娘的話。
腳步一動,繼續朝着旁邊的邁巴赫走去。
小紅今天休息,小黑開始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