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面頗爲尷尬,一大一小對峙着,那小小少年身上不着片縷只是包着身子,雖然是個十分滑稽的場面,可言蹊卻怎麼也笑不出來。WwW.lwXs520.cOM
眼前小小少年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言蹊是十分慫地嚥下了到嘴角的笑,輕聲問道,“你……當心別受了風寒。”
奴天擡眼看了眼前的女人,道:“幫我找件能穿的衣物。”聲音是孩童的稚嫩。
言蹊這纔想起這孩子要真是她家奶娃娃,估計那襁褓裡的衣服他也不能穿了,正好門外有人在喊她,言蹊便出門幫他討了件少年衣服。
那小少年穿上衣服,言蹊本想說兩句逗逗他,只是那少年一擡頭和他的眼神對上,言蹊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籠罩着她,頓時禁言不敢說話。
牀上片片被撐成碎片的布料,覺得這其中分明有些眼熟,這就是之前包着她家小娃娃的襁褓的布料一模一樣。
言蹊看向面前盤腿坐在牀上的少年,從那張精緻的小臉上隱約能看到她家奶娃娃的影子。
這孩子,不會真的是她家的吧?
原本盤腿坐在牀上的小少年倏地睜開了眼睛,對言蹊道,“我們要走了。”
言蹊懵逼,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發生了什麼?”
奴天雖然身上沒有絲毫的靈氣,可那強大的元神卻能察覺到從四面八方有不同的氣息朝着這個方向而來。
言蹊壓根就沒有察覺到絲毫的不對勁,只是下意識地問,“爲什麼?”
“如果你不想連累這個村子裡的人,你最好帶着我走。”
言蹊忽然意識到,能培養出怨嬰的人肯定不是簡單的角色,雖然她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幹什麼,只是這樣一來,她面前的小傢伙可就是個燙手山芋了。
“若不快些走,這個村子的存在就會暴露在那些人的眼裡。”
言蹊一咬牙,一把抄起牀上的小傢伙開始了他們的流浪之旅。
在霧靄濛濛的清晨裡,一道纖細的身影帶着一小小的身影,一齊消失在了密林之間。
言蹊走了很多地方,身上的衣服也經歷了許多的風霜,身旁的小少年卻一直不動如山靜靜地跟在她的身旁。
言蹊都不知道自己身旁的小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爲什麼比她似乎更靠譜,很多時候她都是靠着他的提醒才度過了很多次的危險。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小少年在流浪的途中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如今十三四歲的少年模樣,言蹊覺得這孩子肯定是膨大素吃多了,不然怎麼可能一年不到就長成了今天這幅模樣。
而且目前看來還有不停往上長的趨勢。
現在兩人之間的交流雖然不多,可隱隱還是以少年爲主,言蹊下意識地就問身旁的人,“這路,我們該走哪條?”
少年眼睛也沒擡,隨手指了下右邊的路,“這條。”
言蹊想也不想就踏上了右邊的路,走了一會回頭發現少年還是一直在原地沒動,言蹊不禁問,“你怎麼不走了?”
奴天凝視着她的雙眼,認真道,“此路前去坎坷,你確定要走下去?”
言蹊歪頭想了想,“若我不走,你該如何?”
少年語氣淡淡,“你若不走,我便一個走罷。”
言蹊轉身面對着他,看着那張初具絕色的小嫩臉,“我當初既然撿了你便要和你在一起。”
這輩子,她的親人都不在身邊,這孩子既然是從她手裡被救出的便和她有緣,他們兩人從一開始便有着密不可分的緣分。
奴天看了許久面前背對着陽光的女人,她的臉甚至都看不清晰,只是他卻沒有再說話默默跟了上去。
等走到女人身旁時,少年輕輕勾住了女人的手,因爲兩人之間的身高差以至於他不得不微微擡頭看向身旁的人,“走吧。”
言蹊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抓住她的手。
兩人一高一矮朝着前路走去,只是言蹊沒有想到,前路等着她的是毀滅。
兩人一路向北,在路人的指引下終於到了鄴城。
相傳鄴城是北方這段路上最繁華的一座城池,是個水路陸路都十分發達的城市,也是言蹊他們此行的目的。
言蹊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而奴天因爲一直都在長高,他身上的衣服也都已經短了,言蹊想着到了鄴城替兩人都買兩件新衣服,卻沒想到整個鄴城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鄴城裡空無一人,彷彿只是一座空城。
言蹊摸了摸路旁小販的包子蒸籠上隱約還有些餘溫,回頭神色凝重地看向身旁的少年,“這座城有古怪。”
少年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目光一直盯着她緊鎖的眉間,她眉宇一向平和,不知是因爲她的修行之道頗爲獨特還是其他原因,他覺得在她身旁,他身上的怨氣似乎都能得到安撫。
奴天伸手輕輕撫平了她的眉,輕輕道——
“這座城,已經空了。”
言蹊一愣,沒有反應過來這其中的意思就聽到少年輕聲道,“這是一座被屠城的空城。”
他還沒進這城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那股沖天的怨氣,如果這城中百姓數以萬計的生靈的怨氣不可能達到如此驚人的效果。
只是他暫時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誰的手筆。
他這一路斷斷續續吸收了不少的怨氣,身爲怨靈他無法修行靈氣,只能吸收在這世間的怨氣修煉,對於常人而言滅頂之災的怨氣對於他而言卻是大補之物,這也是爲何怨嬰如此難成卻在修煉一途上幾乎是暢通無阻的原因。
他這一世修的是怨道,和魔修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魔修太過殘忍而怨靈卻只是吸收怨氣修煉,看似簡單卻十分容易失去神智最後變成一個怨氣凝結而成的怪物。
一個這世間誰也不能打敗的怪物,到那時,超乎了這個世界的承受的能力範圍,他將被這個世界送到另一個世界。
他估計這個世界上有人就是想借此機會,打開飛昇上界的大門,想渾水摸魚飛昇上界。
不過是歪門邪道的方法,只是偏巧被他剛轉世的嬰兒碰上了。
奴天老祖對此表示十分的糟心,他轉世之後的法力全封,卻被人陰差陽錯的逼着修煉成怨靈,光是神識強大卻無法動用一絲一毫的靈力,若是他的靈力在這個世界瀉出一絲一毫都會被這個世界排擠出去。
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法則,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下界,承受不了來自上界的靈力,若是他強行在這使用了靈力既有可能造成這個世界的崩塌。
只是,這一場慘絕人寰的屠城,到底是誰送給他豐盛的晚餐?
言蹊在聽到屠城之後,整張臉都白了。
蒸籠上的餘溫似乎還在提醒她,這裡在不久之前還有人活生生地站在後面,扯着嗓子高聲吆喝着這南來北往的人吃新鮮出爐的包子。
言蹊木着臉問身旁的少年,“你可知,他們現在在哪?”
少年點頭,怨氣都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彷彿是有人故意在誘惑着他去一般。
“走吧。”
兩人一齊走到了城門外的野郊,發現野郊外有個巨大的天坑,言蹊上前探頭一看,發現這底下躺着密密麻麻的屍體。
其中老人青年小孩的屍體都在其中,而且看衆人身上明明沒有明顯的傷痕,可所有人的臉上無一不是扭曲痛苦的表情,這一天坑裡透着一股沖天的陰森森的死氣。
言蹊嚇得腿軟就要跌進那坑之中,好在身旁的少年眼疾手快扶住她這纔沒讓她掉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應該是有人故意爲之。”
言蹊絕望地尖叫,“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少年沉默,這一城的人都是活祭品,她這樣修行尚欠的佛修根本就體會不到那些老妖怪爲了能飛昇而做出的事。
“你若是於心不忍,便讓他們好好安息吧。”
這一城的人皆都死於非命,而且還是被人以一種最殘忍的方式殺死,在臨死之前他們體會到的是人間極苦,經歷的都是他們心底最恐懼的死法,哪怕屍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可此地的怨氣卻已經隱隱有了沖天的氣勢。
言蹊的存在,便是讓那些無處安放的靈魂踏上黃泉路,忘卻這一生經歷的痛苦重新開始。
否則,這些死前經歷了極致痛苦的人在這世間,不是渾渾噩噩遊蕩一生,便是變成怨鬼最後被正義之士打得魂飛魄散。
總之都不得善終。
言蹊一咬牙,她雖然看不到怨氣卻能感覺到周圍陰冷的氣息,那些遊蕩在此地的靈魂無不透着詭異的暗紅色,他們臉上皆是絕望的扭曲。
言蹊盤腿坐在一旁開啓黃泉路,有了上次的經驗,她終於不用以血爲祭就能開啓黃泉路了。
奴天在一旁爲她保駕護航,此地的怨氣於言蹊而言可能是極致邪惡之物,可對於他而言卻是大補之物。
他總不能浪費那人的一片好心,而且,他太弱了。
身爲上界裡活得最長最久的老祖,上界最強的無冕之王,奴天之名在上界幾乎無人不知。
也就只有他纔敢取這樣名字,也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名字了。
只是在下界,他卻成爲了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這讓一向眼高過於頭頂的老祖來說是件無法忍受的事。
他此番下界一開始爲的只是盤古戒,他已經找到了它卻沒有要回去的打算。
奴天懶得深究這其中緣故,大概是因爲他想看看究竟是誰膽子那麼大敢將他變成此番模樣……吧?
言蹊這一坐,再睜開眼時,發現膝頭睡了一個面容妖孽的青年。
那一頭如瀑的長髮散在她腿上,言蹊眨眨眼,看着那張近似妖絕美的臉有些失神。
這是哪家仙人遺失到了凡間,還不小心落在了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