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恍恍惚惚之間覺得自己被人救了,勉強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面前一張黝黑的臉,一雙虎眼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你……”
“你醒了!我去叫人!”
“誒……”
言蹊失去力氣閉上眼睛,就聽到熟悉的提示音——
【叮——宿主獲得隱性技能【妙手回春】,目前爲技能等級爲【初級】。】
……妙手回春?
【叮——宿主激活【妙手回春(初級)】,能行(keng)醫(meng)治(guai)病(pian),點亮【女神醫隱藏支線任務】,現在簡單的小痛小病已經難不倒你了>3<】
……所以說,她之前賺的10000氣運點都餵了狗麼?
【叮——點亮隱性技能需繳費,宿主你現在還有401氣運點。】
呵!呵!
懶得搭理趁火打劫的渣系統,言蹊體力不支正準備再睡過去的時候,喉間一癢,驚天動地的咳嗽聲響起,越咳越難受,整個人咳到最後頭昏眼花,心口一陣陣地發疼。
忽然想起一開始穿着白大褂的島國人喂她喝下了奇奇怪怪的水,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直覺告訴她,裡面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叮——宿主身體出現病毒性流感,可通過人體唾液傳播,一經感染,死亡率爲60%。】
什、什麼?島國人他們在研究這個?
【叮……該病毒傳染性強、發病率高,這個世界裡目前沒有特效藥,且可重複感染。】
可、重、復、傳、染?
言蹊想得遠,島國人研發了這個病毒,他們是有多想不開,沒有特效藥的話,他們感染了這個病同樣會死,那他們到底想幹嘛?
想來在他們研究出特效藥之前,應該不會輕舉妄動,這麼一想言蹊稍稍鬆了口氣。
拋開這個問題,她現在帶着病毒,就算她渾渾噩噩也大概瞭解到救她的是附近的漁民,他們出海捕魚,爲了救她還提前楊帆返航。
無論怎麼說,她都不能連累他們。
可要是現在離開,他們現在都還在海上,她就算想走也走不了,若是傳染了一個人,那將是可預見的最大的悲劇。
等、等!
系統之前說過,“這個世界目前沒有特效藥”,換而言之,它那裡有“不是這個世界的特效藥”!
【叮——宿主真聰明,獎勵一個麼麼噠>o<。】
……來,系統君張嘴吃藥。
【叮——看在你那麼聰明的份上,特效藥打對摺大促銷——【流感特效藥】500氣運點,保證藥到病除,沒有一點副作用!】
……呵……呵。
【叮——【看我真摯的眼神】此特效藥純中藥古漢方配置,安全天然無副作用,對治療流感等有特殊功效,且會起到一定的預防功效。】
系統,你就是把這個藥誇上天,她也沒錢買啊……
【叮——基於宿主良好信用度,本系統決定勉強給予宿主一次賒賬的機會。(魚脣的凡人趕緊跪舔我.jpg)】
黑人問號臉.jpg
還沒等言蹊做出反應,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李大娘你快去看看吧,她醒了!”
“誒,我說大牛你別急,你大娘我腿腳不好,別走那麼快喲!”
言蹊一怔,想起系統說的她這個病會傳染,也沒空和系統磨洋工,咬咬牙買下了那顆天價的特效藥。
【叮——宿主購買【特效藥】扣除500氣運點,現累計有-99氣運點,請宿主努力賺取氣運點吧,乾巴爹!(小人頭戴紅布條揮舞扇子加油.jpg)】
自動加載表情包的系統,她表示很心累。
看着出現在自己手心裡黑乎乎的藥丸,言蹊二話不說吞了下去,獨特的中藥味迴盪在口腔內,一串中藥名自然而然地浮現在她腦海裡——
北杏、連翹、蒼朮、土牛膝、桔梗……
嘴裡滿是苦澀的中藥味,言蹊趕緊躺好裝睡,她現在開口一說話,呼出來的氣都是中藥味!
“咦?——李大娘,她又睡着了。”
“我說大牛,你那麼急急忙忙拉我過來,這是鬧啥咯。人家姑娘生病了就要多睡覺,你喊我過來我又不會看病,真是瞎折騰!”
“嘿嘿。”
大牛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面對李大娘的絮絮叨叨也沒有反駁,明明大娘聽到說人醒了,二話不說丟開手裡的菜葉子跟他過來了……
李大娘只是愛念叨,心底卻實打實的好,他都知道的。
船楊帆破浪,守在海邊的人看着明明出海還沒有幾天的船忽然回來了,不知發生了什麼,振臂高呼——
“他們回來了!”
一下子,整個安靜的小漁村頓時喧鬧了起來,家家戶戶留守在家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出門,迎接自己出海而歸的家人。
船停穩後,船上的人魚貫而出,言蹊是被大牛抱在懷裡下來的,這裡除了他之外,都是有家室的人,唯一上了年紀的還只有他爹,他爹卻走在前頭先下了船——出海幾天就回來,總得給全村人一個解釋。
大牛將人帶回了他家,他們村子裡沒有大夫,只有隔壁的村子裡位赤腳大夫,這十里八村的人一有什麼發燒頭疼都是找他,小病還好糊弄,大病卻是治不了的。他早就打算了,要是在村裡治不好,他就把人送到城裡去治,無論如何,總得將人救回來才行。
安置好人,大牛就去鄰村找大夫,那火急火燎的動作,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家有誰生病了。
村長夫人望着大牛飛快消失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牀上躺着,和這整間破爛屋子格格不入的小姑娘,那張嬌嫩瓷白的臉蛋,她覺得她家的麻布被子都能蹭破她的肌膚。
這樣的嬌人兒,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大牛這傻孩子。
一聲輕嘆,村長夫人摸了摸言蹊的腦袋,發現她有些發熱,於是去了廚房燒開水——小姑娘等會醒了,喝點熱水也好。
過了半響,大夫被大牛生拉硬拽拖進了他家,看着牀上靜靜躺着的人,大牛卻不敢上前一步,他想起將人抱在懷裡時,那柔弱無骨的身子,他甚至覺得他懷抱裡抱着的是一灘水,他一用力就能將人壓壞了。
赤腳大夫都不用診脈,一摸腦袋,不算太燙,直接轉身讓正在燒水的大牛娘煮點驅寒的草藥就算完事了。
臨走之前,拿着大牛娘塞給他的幾條風乾的鹹魚,又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小漁村。
等老村長回到家後,瞭解了情況,沉默地點點頭,坐在飯桌旁一言不發地抽起了旱菸。
村裡有人對他們無功而返表示非常不滿,因爲一個外人,耽誤了整個村子,他們就指望着出海撈點魚換錢,誰知道剛出海幾天,他們就回來了,而且一無所獲。
村長頂着全村人的壓力,可想而知他揹負的責任有多重,大牛出門打魚,大牛娘走進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牛爹……”
“嗯。”村長低低應了聲,隨口問道,“那孩子沒事吧?”
“大夫來過,開了驅寒的藥就走了,應該是沒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兩人之後便陷入了沉默,屋內的言蹊醒着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漸漸陷入了沉睡,她要想想醒來之後,她要做的事了。
言蹊第二天是被魚粥的香味喚醒的,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淳樸的婦人臉出現在身旁,見她醒了十分和善的笑了笑,“你醒了?”
“嗯。”言蹊看了眼周圍的環境,“這裡是?”
婦人張嘴正準備解釋的時候,就見牀上的小姑娘抱頭,滿臉痛苦地掙扎,“我……我是誰?”
婦人瞪大眼看着牀上抱頭滿臉痛苦的人,嚇得趕緊出去找人過來。
這人還不容易救回來,可別再出什麼岔子。
最後,赤腳大夫又來了,可惜他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只能又帶着幾條鹹魚離開了。
村長又抽着他的旱菸,良久之後纔開口:“那人就在這住下吧。”估計也住不了多久。
大牛娘想開口阻止,可人小姑娘舉目無親,她也說不出讓她離開的話。
“唉……”
言蹊蹲在牆角,聽着一牆之隔的對話,她壓根就不是失憶了,只是她還不能離開,她要是一出現,那便生死未知的局面。
這一次她好不容易逃出來大難不死,下一次她就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運了。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等。
等到那個男人,等他的出現。
她堅信並等待着,好比等待花開,時機一到,等待的花自然會在她手心綻放。
之後的日子十分平淡,言蹊吃了藥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只是海邊最多的除了魚還是魚,言蹊每天魚湯的滋補下,小身板愈發的凹凸有致。
好在是住在村長家,倒也沒有出什麼事,只是苦了大牛,每天晚上都要跑到隔壁大柱家借住——他的房間已經借給言蹊住了。
現在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金山嘴漁村出了一個妙手神醫。小兒有什麼肚泄腹痛,小神醫一劑藥就能藥到病除;大人要是不小心感染了風寒,也不用強拖着病等着病自己痊癒,只要去小神醫拿點草藥回家熬製,不出幾日便能好全。
之前因爲村長因爲救人而返航導致全村人沒有收穫這事,已經淡淡褪去,他們之中有人還十分慶幸,村長將人救了回來,他們現在有什麼發燒頭疼都不用去求人了,鄰村的人在打漁的地方見了他們也有說有笑地一起捕魚,生怕得罪了他們不能去看病。
村長在村裡的話語權也越來越有分量了,只是村長臉上卻每日越發沉重了。
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還真能在他們這紮根生活,日子越久,他這心裡卻越覺得懸。
這樣的日子,過得讓人忒不踏實了。
平淡如水的生活如村長所料,沒過多久就被打破了。
浦東區出現了疫情,一傳十十傳百,聽說還有不少人死了。
聽說,疫情正往城裡傳播,上海城裡人人自危;
聽說,上海城裡也出現了疫情,不少人舉家逃離上海;
聽說,上海的頂天柱三爺好像也染病了,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
言蹊聽着從外面傳來的消息,鍋裡的湯藥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攪動了。
忽然,外面一陣騷動,猛烈的拍門聲讓言蹊回神。
“言小大夫,有人發熱了!”
言蹊身着男裝,是大牛娘給她量身做的,說是男裝更方便行走,她無所謂,心底還是十分感謝大娘的好意。
他們這家人都是好人。
言蹊趕緊開門,發現門口平放着一個男人。男人不停咳嗽好像要把肺都給咳出來,臉上一陣不正常的紅,嘴脣乾裂,看起來十分虛弱。
言蹊一凌,男人的症狀和她之前生病時候的症狀十分相似,都是肺咳不斷,發着低燒渾身無力,看起來好似只是普通的感冒。可她知道,普通的治風寒的藥對這種病非但不能起任何作用,還有可能會適逢其反,加重患者的病情。
她得過這種病,更能知道這病的兇猛,來如山倒,哪怕平時壯如牛的人得了這病,不出幾日,就能將人折磨得不成人樣。
眼前這人,估計是在家自己熬了許久,實在是撐不下去,纔不得不送到她這裡來。
這樣一來,他家裡的人!
言蹊擡起頭,看向圍着患者團團轉的村民,提高聲音喊道:“你們都讓開,不要圍着他!”
周圍的人雖然不知道發什麼,也乖乖的退後幾步,不再圍着那個生病的男人,可還是都沒有離開,而是準備看言蹊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他家人呢?”
“是我……”
一個女人怯怯地上前一步,臉上是不健康的蠟黃,是不是還捂着嘴咳嗽兩聲。
壞了!
言蹊自己和那個女人勉強搬動生病的男人進了屋,周圍有人想幫忙卻被言蹊強行制止了,兩個女人艱難地將人搬了進去。
安置好女人,言蹊走了出來,果然村裡的人都沒有離開,言蹊站在門口的大石頭上望着底下的人,揚聲道:“你們現在回家,將家裡的窗戶通通打開,將食用的碗筷都放進鍋裡煮半個時辰,外出遇到咳嗽感冒的人儘量避免與他接觸交流!”
“還有……”
言蹊的話戛然而止。
衆人不解,沿着她的視線往後看。
一個清瘦的男人靜靜站在人羣外圍,長着一張的清俊雋秀,整個人遠遠望去顯得有些單薄,只是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眸望着一處,讓周圍的村民下意識地就讓開了一條道。
“小七,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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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我來了。”
言蹊愣愣地看着對面出現的男人,猝不及防的再遇,在這樣的時間地點,她除了一點點不真實感,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瘦了。
人羣自動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言蹊看着慢慢走近她的男人,倏地笑了。
笑得如芙蓉花開,清麗無雙,眼波秋水依依搖晃人心,兩頰的笑渦盛滿了甜漿,甜得醉人。
緩緩朝她走來的人,臉上同樣露出了溫柔的笑,似乎他們之間分開過的時光根本不存在,他依舊是那個溫雅君子,她依舊是跟在他身邊默默無聞的小書童。
走到言蹊面前站定,姬遙先長臂一伸將人摟進懷裡,不顧身後一羣人的目瞪口呆,在她光潔的額上留下一個鄭重而輕柔的吻。
言蹊感覺到身後環住她的手堅實而有力,勒得她的胸口有些生疼,這才恍惚,其實他並沒有面上表現得那麼淡定。
如今發育得十分驕人的圓潤緊緊貼在男人的胸口,言蹊再遲鈍也感覺到了男人與女人之間最直觀的差別。用力掙開男人的懷抱,卻沒想到,她只是輕輕一推,男人便毫無阻力地往後倒,抱着她的右手慢慢滑下垂在身旁,那雙水波盪漾的眼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合上。
“三爺!”
從人羣之中衝出好幾個陌生的男人,他們長相普通卻身手矯健,幾個箭步便衝到了言蹊面前,將往後栽的姬遙先穩穩托住。
“言小姐,三爺是勉強才走到這裡來的,請您現在立刻跟我們回去吧。”
身後的村民們至今好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他們一直敬愛的小神醫居然是女人?而且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誰,他們剛剛聽到了“三爺”?
難道……此三爺就是彼三爺?
此時,村長帶着外出捕魚的大牛回來了,發現自家門口圍了一圈人,還以爲發什麼了什麼大事,心下一急,撥開人羣就看到言蹊面前暈倒了一個男人,她的右手被人牢牢拽在手裡,哪怕那人已經昏過去了依舊不放開。
老村長問站在門口發愣的妻子,“這是怎麼了?”
“小七……她……我……”
老村長見妻子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看着自家門口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不知爲何,他莫名地鬆了口氣。
這一天,終於來了。
大牛隻看到了言蹊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拽着手,不由分說地上前準備幫言蹊擺脫的時候,面前忽然出現幾個黑衣短打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是誰,爲什麼攔在我家門口?”
“大牛!”
老村長一聲怒吼,制止了他激進的舉動。
言蹊也看到了村長一家人,可右手被姬遙先緊緊拽在手心裡,她試着抽出來卻抽不動,無奈只能在衆目睽睽之下一直拽着,開口三言兩語交代事情的經過,“村長,現在村裡已經有人感染了疫情,我把人帶進了屋裡,現在所有人都不要擅自進出這間屋子。大家回去後接觸了患者的人都趕緊洗澡,等會我會……”
“咳咳……”
言蹊還想再說什麼,可身前的人突然一陣猛咳,清俊的眉眼頓時痛苦地皺在了一起,咳得撕心裂肺,彷彿能把肺都刻出來一般。
言蹊恍然想起,傳聞說三爺也染病了,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現在看來居然是真的!
“言小姐,這邊請。”
言蹊又試着抽回自己的手,可怎麼也抽不出來,只能側頭對一旁站着的沉默的黑衣男人說,“可能需要麻煩你們留幾個人在這裡,順便帶些藥材過來,熬成藥分給村民們。”
言蹊仔細回憶起之前她吃過的那顆特效藥,其中的成分她大概都知道,可其中的藥劑量卻不太清楚。在中醫裡,量多量少的不同可能導致藥效的不同,所以她現在只能先讓人先把藥準備好,至於精準劑量還得等她研究出來。
但現在的話,聊勝於無。
北杏、連翹、蒼朮、土牛膝、桔梗……
憑藉着回憶,言蹊將她印象中的藥材都告訴了姬遙先帶來的人,並且囑咐了他們再請醫生來這裡坐鎮——她不在這,總要有醫生在她才能放心。
交代完了之後,在黑衣人的夾道之下,言蹊被姬遙先握住手一齊上了黑色的小轎車。一衆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衆村民看着留下來面無表情的黑衣人面面相覷。
他們到底是誰?
大牛掙脫他爹強按住他的手,“爹!你爲什麼不讓我去?!”
“去?”村長渾濁的眼爆發出犀利的目光,“你有什麼資格去?”
大牛語塞。
“人家和你非親非故,頂多就算是暫住在我們家,現在人家親人找到了她把她帶回去,你有什麼資格和人家爭?”
老村長見過的大風大浪比小年輕吃過的鹽還多,老人心裡清清楚楚地有一本賬,一碼歸一碼,他確實救了人一命,可人家也治好了附近村民的許多大病小痛,要說這救命的人情早就還清了,現在人家臨走之前還念着他們,這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他們該知足,小塘裡的魚就別想和大海里的鯊魚爭霸了,守住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老村長嘆了口氣,對身旁的妻子說:“等這陣子風波過了,就替大牛物色一個好媳婦吧,他也該收收心成家了。”
“誒。”大牛娘應了句,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大牛,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另一頭。
小轎車緩緩行駛,只是路有些不平,顛簸得有些厲害。
言蹊上車後就將昏睡過去的姬遙先放在她腿上,這樣一來,至少能讓他睡得安穩些。
她沒想到,僅僅幾個月沒見,姬遙先就瘦得如此厲害,之前的儒雅丰姿只能在眉宇間才能找到些痕跡,瘦得顴骨都有些凸起,臉上也是菜色的蠟黃。
氣色十分的難看,眼下盪漾着一圈黛青,不像是近期生病產生的,反倒像是長期熬夜失眠所致。
言蹊不由伸出手輕輕摸上他眼下的那圈黛青,問前頭開車的司機,“三爺他已經生病難受到睡不着了嗎?”
司機沒有回頭,一板一眼地如實回答,“三爺自從言小姐您失蹤之後就一直沒有睡好過,常常深夜難以入眠,這才染上了傷寒。”
言蹊摸着手下人微微凸起的顴骨,聞言忍不住一頓,她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個。
車一個顛簸,原本躺在她腿上的人被震得往她小腹處挪近了一指長的距離,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鼻子頂住她的小腹那了。
忙紅着臉伸出手推開姬遙先的頭,看着他安靜的睡顏,言蹊頓時覺得一陣心安,在安靜的車廂裡她也緩緩合上眼睛。
她沒看到的是,在她睡着了之後,兩人緊握的手被人握得更緊了,而本該熟睡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詭譎肆意的笑。
他的寶貝啊,又回來了。這一次,無論發生什麼,誰都別想從他身邊將她搶走。
就連她自己,也不允許呢。
她只能是他的,至於那些傷害她的人,統統殺掉就好了。
姬遙先嘴角裂開一抹笑,愈發地放肆瘋狂。
言蹊覺得這一覺睡得香甜,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躺在牀上,身邊是熟睡中的男人。
毫無意外的,男人的手和腳又像八爪魚似的緊緊地纏住她,讓她壓根就無法動彈。
“三爺?”
“小七……”
男人醒了,第一件事不是睜開眼,而是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了,感覺到胸前不一樣的軟綿觸感時,這才撐起眼皮,在言蹊一臉糾結表情的臉上輕輕一啄,“小七,你醒啦。”
“嗯……”言蹊一臉便秘的表情,“我怎麼會在牀上?”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衣服是什麼時候換成睡衣的?!
姬遙先一臉溫善純良,眨眨眼睛,道:“昨天在車上你就睡着了,我看你睡得那麼熟捨不得叫醒你,就讓你直接睡覺了。”
她昨天居然累到被人抱上牀都不知道?等等,重點不是這個,她的衣服呢?
言蹊砸吧砸吧嘴,怎麼覺得嘴裡有股苦澀的藥味?
言蹊掙脫不開姬遙先的懷抱,索性也懶得掙扎了,“那我身上的衣服呢?”
姬遙先似乎才恍然大悟,“是蘭姨幫你換的。”騙人的,他怎麼可能讓別人碰她。
解決了最關鍵的一點,言蹊終於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現在的處境。她又回來了,可和之前的處境天差地別,這一次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掩蓋自己是個女人的事實。
剛想到這,言蹊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溫潤的男嗓音——
“小七、小七、小七……”
一遍遍,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確定她的存在,聲音繾綣又纏綿,聽得人渾身一酥,更別提還在姬遙先懷抱裡的言蹊了。
溼漉漉的觸感從臉上傳來,溫軟有力的小舌舔着她的臉蛋,一個不留意就跑到了耳後,在言蹊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一個張嘴便含住了她小巧精緻的耳垂。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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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脣瓣包裹着牙齒細細磨着她的耳垂,言蹊渾身就像被電擊過一般,忍不住地顫抖,蜷縮在男人的懷裡無法掙脫。
“別……好癢。”
咯咯咯直笑,那股子酥麻勁從脊椎骨處升起,直達全身。
“小七,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言蹊的負隅頑抗已經接近崩潰了,她也算是知道了“魔鬼的身材”到底是一個怎樣坑爹的存在。
她現在的身材,哪怕再穿上男人的長衫也不會有人認爲她是男人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已經不是一件衣服就能遮擋了。
“咚咚咚——”
就在言蹊放手的那一秒,門外傳來一陣規律的敲門聲。不用看都知道,姬遙先的臉已經黑了一圈,言蹊悄悄鬆了口氣,這一次逃過一劫。
“三爺,您該喝藥了。”
言蹊鬆了口氣,正好被姬遙先聽見了,低頭額對額,纏綿耐心地舔着她的右臉頰,好半天才鬆口,“小七,我們來日方長。”
言蹊只能撐起一臉僵硬的笑意,看着身旁的男人大刺刺地掀起被子,拿起牀頭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言蹊默默地往被子裡縮,努力忽視身旁的慢悠悠穿衣服的男人。
等兩人收拾好,姬遙先牽着言蹊的手走了出來,面對老管家的面無表情,姬遙先吃過飯之後將黑乎乎的藥一口悶了。
好在姬遙先感染的只是普通傷寒,沒有島國人研發的病毒那麼霸道,作息正常之後,吃好喝好身子也很快就養回來了。
只是,真正感染上了疫情的人卻不像他一樣那麼輕鬆,一不小心可能還會喪命,將真正藥劑對的藥方研究出來刻不容緩。
言蹊將自己之前經歷的一切,三言兩語帶過,只是將自己也曾染病,又機緣巧合之下痊癒這事着重講述了一遍。這一下,就不得不牽連出自己爲什麼會醫術這件事了。
“我……我祖上有人學醫,也便跟着學了一點皮毛。”
姬遙先溫潤地笑着點點頭,對於言蹊的話不置可否,只是偶爾聽到重要處時點點頭,一副有她萬事足的模樣,其他的都無所謂。
這讓一開始還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言蹊很無奈,感情之前她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不管怎樣,言蹊提供的藥方十分珍貴,哪怕其中藥劑量還不明晰,可已經讓人有了希望戰勝這場來勢洶洶的疫情。
姬遙先將言蹊默背出來的藥方拿遞給管家,吩咐下去找醫生和患者,儘快研究出最合適的藥劑量,越快就能挽救越多的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生命。
解決了這個心頭大患,言蹊看了眼周圍,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對了,自她回來之後,就沒與再見過楊谷柳。
言蹊問身旁一直把玩着她的手的男人,“三爺,楊小姐呢?”
男人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擡頭又是一副溫潤君子的模樣,摩挲着言蹊臉頰旁的軟肉,“她?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啊?”
“她離開了。”
後來,言蹊問管家的時候才知道,楊谷柳在她失蹤的一個月後,自己離開了三爺的府邸,至於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
離開了?言蹊有些不解,卻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只要安然度過這一輩子就行。
她完成任務後,可以選擇留在這個世界或者繼續下一個任務,上一個世界,她選擇了留在那個世界等到慢慢老去。
幾十年過去之後,那段刻苦銘心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然而在繼續下一個任務之前,她的記憶會被系統封鎖住,她能知道這幾十年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他們發生過的事,可那些記憶只會在她腦海裡播放,可就像看電影一樣,他們之間的感情她卻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這樣也好,幾十年的感情說忘就忘那是不可能的,系統便將她之後的記憶鎖起來。這樣一來,那份濃的感情在歲月的滌盪下透骨的愛,也一同塵封在了記憶之海。
就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將這些塵封的記憶解放。可無論怎樣,那些都是她最珍貴的寶藏。
身懷寶藏便要勇往直前,這一條路必定坎坷重重,即便如此她也要堅定地走下去。她無法預測未來的事情,卻也不願意因爲激進地向前而忽略了身邊的風景。
所以——
【叮——宿主任務完成,請問宿主是否留在本世界,或者前往下一個世界。】
她選擇留下。
【叮——宿主選擇留在本世界,發佈附加任務——拯救上海城染病的百姓並驅除島國人。】
……【微笑】
【叮——完成任務後,宿主將有機會獲得【天使】獎勵。】
……她能選擇不要嗎?總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
【叮——宿主,你不愛我了!】
……
……
……
她從來就沒愛過:)
話雖如此,她選擇了留在這裡,盡力完成系統發佈的任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那個名爲【天使】的獎勵,總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
詳情請參照她之前選的【魔鬼】,她和姬遙先之間的武力值本就懸殊,再加上那個負狀態的加持,在某些特殊的場合下,只要他一咬耳朵,她就潰不成兵。
直接造成了,某人封印接觸之後,一個禮拜之內,她下牀的時間還沒在牀上的時間長:)
在言蹊提供的線索之下,姬遙先派人出海找島國人的大本營,只是大海茫茫,船隻的可移動範圍太大,島國人也不可能傻傻地呆在原地等人找上門,這段時間裡,暫時沒有什麼進展。
好在東邊不亮西邊亮,言蹊提供的藥方再加上十幾名老中醫的共同努力之下,針對這次流感的特效藥終於面世了。
姬遙先親自主持籌措救護工作,出資購買藥材熬成藥水,送到病情高發的浦東和其他地區,按戶免費發放。
一時間,三爺的名望在上海本地達到了一個至高點,並且隨着來來往往上海的人,傳播得越來越遠。
三爺的名望也達到了一個巔峰。
有了準確的藥方,小漁村裡的疫情也很快就被控制住,他們也漸漸瞭解到了,原來他們救上來的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爺的小夫人。
村裡人眼中笑得十分和善的小言大夫居然是女人?!
除了這點之外,他們對言蹊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如果不是她,他們這樣的小漁村不可能那麼快就將病情控制下來,想起之前她的好,愈發覺得當初老村長因爲她一人而返航這件事做得十分正確。
這幾日,姬遙先的身體也漸漸恢復,接踵而來的是整個上海城的災情控制,還有島國人那邊沒有解決。
所以,每天晚上當姬遙先回來之後,言蹊都已經睡着了。等他收拾好上牀的時候,原本熟睡的人自發自覺地就往他懷裡鑽,填滿了他空虛了一整天的心。
只是,今天晚上月格外圓。
“小七……”
“唔……”
言蹊覺得有雙不安分的手,一點點驅散了她原本濃郁的睡意。
“怎麼?”
“小七,等這段時間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我娶你。”
“……嗯?”還處於半睡半醒之間的言蹊,還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中,恍恍惚惚就被人求婚了。
一錘定音。
“所以……”低啞的祈求在她耳邊沉沉響起,“……別離開我。”
“……嗯。”
迷迷糊糊間被人脫了個精光,長夜漫漫,有情人的夜纔剛剛開始。
“三爺……別……好癢。”
“小七,別拒絕我,試着接受我。”
“啊!”
“乖……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唔……”
“想要——更多。”
這一下,解開封印的男人,絲毫看不出之前生了一場大病,言蹊足足三天沒有出過那個房門。
最後的最後,言蹊不得不提出強烈抗議,雖然遭到了惡勢力的強烈打壓,又好長一陣的鏘鏘悢悢,言蹊終於有機會出門了。
坐在車裡,言蹊被姬遙先抱在懷裡補眠,想起昨天晚上這個男人癡迷的□□,又是一陣臉紅。
擡眼往車窗外看去,發現一個盤着婦人髮髻的女人從車前走過。言蹊一驚,那個人好像是楊谷柳?
想起剛剛那個女人臉上幸福的笑,應該是因爲一直護着她,守在她身旁的男人吧。
想到這,言蹊又靠在姬遙先的胸口,甜甜地睡了過去,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
和剛剛路過車窗的女人臉上那驚鴻一瞥的笑意,十分相似。
很久很久之後,久到島國人已經退出了世界大舞臺,他們國家也日益富強了起來。
人都知,上海有個活佛爺,長得雋秀儒雅,心地還堪比活佛,不但私人出資建設公路,每當上海及附近地區發生災害時,他必定出面組織賑濟。
除此之外,令人更加津津樂道的是他和其夫人之間的浪漫愛情。
相傳,兩人在很早之前就有過不解之緣,之後夫人家道中落,被三爺相救,女扮男裝跟在三爺身邊。之後,因爲那一場來勢洶洶的疫情,夫人以身犯險研究出對症的藥方,拯救了許許多多百姓的生命。
後來,三爺便和夫人一起賑濟災民,守護這一方港口,護一方水土人的周全。
這段愛情故事在人口口相傳之下顯得格外傳奇,其內的真實可信度還待考究,只是這段染上了烽火的愛情,在復古陳舊的民國年代裡,有着別緻的韻味。
【叮——恭喜宿主獲得獎勵【天使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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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好愛你~~~~”
只映照着你一個人的瞳孔,我的世界很早之前,就是單純到只有你一個人。
——姬遙先。
27|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