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妨事。”袁銘英說罷,瞧了陶清一眼,後者顯然被這一掌的威力震撼到了,傻樂着毫不吝嗇去誇讚她。

倒也是無趣。

袁銘英暗戳戳白眼一翻,便坐到竹木搖椅上,乜斜着陶清道:“陶公子文采過人,不知,是怎麼個過人法。”

原地木楞的陶清正愁如何與姑娘搭話,可巧姑娘開口,便道:“在下不才,全靠同行襯托。”

“噗呲!”

袁銘英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輕笑一聲,惹得陶清羞赧垂首,袁銘英倒是覺着他這樣子,像極了鵪鶉。

她伸手去擋有些刺眼的陽光,像是對陶清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哪個不是文采過人,偏只是…………”

罷了,過往便如雲煙般消散,眼下,她得拿到銀子,遠離將軍府,不知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師父過得怎麼樣。

她長嘆一口氣,覺着胸口悶得慌,乾脆閉目養神。

見袁銘英無暇閒聊,陶清只好小聲問一旁的婢子,袁姑娘的喜好云云。

婢子只知桃花,眼眸一轉,賊兮兮瞧着陶清掩嘴偷笑:“你莫不是看上袁姑娘了?”

陶清毫不避諱的點頭應是,這本是小姐的命令,讓他俘獲一位姑娘芳心。

他自認還是有幾分姿色,便很快應允,趕來將軍府才知,這位姑娘是將軍心儀之人。

猶豫之際,小姐退了一步,若不能完成,便只需他在一日之內摸清姑娘的喜好及所厭之事。

只是,姑娘的喜好便只有桃花,這可如何是好。

婢子搖搖頭,“陶先生,袁姑娘可是將軍中意之人,也算是咱們的半個主子,奴婢勸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陶清沉默了,他何嘗不知。罷了,就當是完不成小姐的囑託了。他也不是個橫刀奪愛的人。

幾個婢子悄聲收拾那一地桃花,陶清命婢子送來些筆墨丹青,執筆細細勾勒。

——

“徒兒……快走……”

血,觸目驚心的血,刀劍聲此起彼伏,隨着熊熊烈火,薰得人睜不開眼。

微暮滿身鮮血,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她眼神悽悽,一隻手捂住腹部,血液透過指縫緩緩流出。

嘴角猩紅蜿蜒而下,她咬牙站起,吐了一口血沫,握劍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黑影笑着逼近:“微暮,你已是強弩之末,識相的交出血靈,老子還能留你條狗命!”

微暮確是冷笑,宛如修羅,看着一個個弟子爲護她而死,倒在血泊裡,她竟然紅了眼,想必,閣主已經逃出去了吧。

她艱難轉過身。

黑影拿劍指向她。

“徒兒,快走……”微暮嘴脣動了動,發不出一絲聲音。

袁銘英撕心裂肺,任她怎樣哭喊,卻靠近不了微暮。

微暮勾起嘴角,朝着她笑,一如往常,下一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劍橫在脖頸前。

黑影微詫,來不及阻止,微暮闔眸旋身,血液四濺,衣裙浸透猩紅,美得詭異,如荼靡的彼岸花。

“不——”

袁銘英倏然驚醒,嗓子乾澀,冷汗浸透裡衣,黏膩得難受,發覺是一場噩夢後,她越覺心神不寧,腳踏在地上,竟是一個趔趄。

幸好眼疾手快的婢子扶住她。

“好妹妹,我家裡恐生變故,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出府去。”

她也未曾發覺,自己手抖得厲害。

而婢子見她雙眼佈滿血絲,想及方纔袁銘英手腳亂踢的畫面,有些瘮人,怯怯道:“奴婢不敢做將軍的主。”

“那陶清呢?”袁銘英鉗着婢子的肩膀,急切問道。

“陶先生方纔出恭去了……”婢女嚇得跪倒一片,這袁姑娘發起怒來,竟比將軍還要嚇人。

陶清淨手後,一身舒爽的出來,卻見殺氣騰騰的袁銘英抱胸倚在茅房門邊。

一時嚇得不輕,指着她哆哆嗦嗦話都說不出口。

袁銘英調整一番情緒,還算客氣,“小女家中生了變故,煩請陶公子去稟報一聲。”

“可這……”是男廁啊!陶清哪見過這場面,心臟噗通亂跳,不知是羞的還是嚇的。

袁銘英可沒工夫等他答應,說了一聲,便風風火火走了出去。

惹得來如廁的僕人都不敢往裡看,而後見到滿臉緋紅的陶清出來,心下了然,於是,便你一言我一語,府中下人便都以爲陶先生趁着將軍不在,勾——引袁姑娘。

他們全然不知,袁銘英已出府去了。幾個武功高強的暗衛都隨着將軍去了,府裡留着的不過是些尋常的小廝婢子。

袁銘英說是得到陶清應允,出府片刻。小廝也沒起疑,放了行。

她買了馬匹,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