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此間事物已了,急於探知威遠鏢局情形的王元亨當即婉拒了段思平的極力挽留和豐厚饋贈。在與雷彪一干人等道了別後,徑直往福州方向而去。一路上,王元亨展開身法,一路疾行。不幾日,即已到了福州城。輕車熟路,王元亨很快就來到了‘威遠鏢局’門前。看看眼前的景物,門前嚴陣以待的漢子依然持刀肅立,只是往日迎風飄揚的威遠鏢局的鏢旗已不見了蹤影;加上門上一個寫有‘東主有事,暫停託鏢’的木牌,使王元亨料定,威遠鏢局定是有事發生。與守門漢子問過話後,那漢子卻只是一臉苦笑搖了搖頭。一連問過數人,俱是表情詭異,三緘其口。此時,王元亨才注意到,大門兩側兩尊高大的石獅子的眼睛也被人從原來的紅色抹成了白色。因此,更加斷定,鏢局定是出了大事。遂不再貿然進去,只先在城內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只待夜裡再去一探究竟。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王元亨草草用過晚飯後,即換了夜行服悄悄潛入了威遠鏢局。此時的鏢局裡異常靜謐,全無一點聲息。他先來到了鏢局從前議事的前廳。藉着廳外的月光,依稀看到昔日牆上掛着的那張寫有大大‘武’字的地方此時已被一張寫着大大暗紅色的‘殺’字替代。字跡張牙舞爪,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異常猙獰恐怖!
突然,王元亨聽到後堂好似傳來了一絲細微聲響。不敢遲疑,遂趕緊輕手輕腳摸到了後堂。果然,透過屋裡微弱的燈光,王元亨依稀看到屋裡好像有人在翻找着什麼東西。疑心有賊,遂上前一聲斷喝‘鼠輩敢爾!’屋中之人聽到喝聲立時一驚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看着王元亨。四目相對,稍稍愣了愣後,四隻大手立即緊緊握在了一起。原來,屋內之人非是別人,正是威遠鏢局總鏢頭林貞兒的哥哥林振英。在短暫的沉默後,見王元亨問起了鏢局的情況,林振英立時露出了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在尋來茶水與王元亨飲了後,林振英緩緩講道‘此事還要從數月之前講起:那天,京城分局裡來了一位神秘人物;此人託鏢未在白天洽談,只在晚上直接找了京城分局坐堂的宋鏢頭。’‘此人如此古怪,定不尋常’王元亨暗忖,忙問道‘來人什麼模樣?’林振英搖了搖頭‘此人極是詭異,一身黑袍從上到下遮的嚴嚴實實。’‘其如此古怪,定有蹊蹺,他來找鏢局可是有什麼事嗎?’王元亨問道。‘非爲別事,只是爲了託鏢。’林振英回道。‘既是正常託鏢,行事卻又爲何如此詭異?’王元亨奇道。林振英搖了搖頭道‘來人不願多說,但出手卻是異常闊綽;當即就付了一些金葉子作爲酬金,要宋鏢頭護送幾口箱子到南方湛盧山。’‘汴京到此處正常酬金需要多少?’王元亨突然插話道。
林振英輕嘆了一聲道‘汴京至此處不過數百里之遙,按正常酬金來算,頂多也不過一百兩銀子;可那人付的幾片金葉子至少可兌二百兩白銀;當時,宋鏢頭也是一看酬金豐厚,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那箱子裡究是什麼物什,竟是如此緊要?’王元亨接着問道。林振英撩了王元亨一眼道‘當時那人不願多說,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只是一些書籍;但我們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不但當即從別處鏢局抽調好手前去護送,就連我今年剛屆冠弱的兒子遠圖也被派了過去幫忙護送。’‘如此周密,路途又近;定是萬無一失了。’王元亨插話道。林振英點了點頭‘路上倒極是順暢;只旬餘時間,就將箱子平安送到了鏢主指定的地點。’‘貨銀兩忔,卻又有什麼變故?’王元亨奇道。林振英面色開始凝重起來‘當時,我們也正爲完成這一好買賣慶祝之時,宋鏢頭卻前來告知:‘那鏢主又找到他說,託運的一本書裡缺失了幾頁,要他交出來!’聽宋鏢頭如此說,我當即喚來那幾日所有護鏢之人前來詢問’‘詢問可有什麼結果?’王元亨追問道。林振英頓了頓斜也了王元亨一眼後,緩緩說道‘據那幾日所有護鏢之人回憶:鏢車一路上頗爲順暢,只在經過一處山路之時,拉車的馬匹突然受驚,鏢車滾入山下,內中的書籍散落一地;但當時所有鏢師不敢怠慢,慌忙將散落書籍一一收起重新封箱,繼續前行。‘是不是正是這時出了變故?’王元亨心頭一緊。林振英搖了搖頭道‘按那日在場之人所說,他們當時很仔細地尋遍了山下,確定找到了所有書籍;至於少了幾頁,更是斷不可能!’‘哦?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王元亨應聲頓了頓後,分析道‘那會不會是鏢主嫌酬勞太高,又反悔了呢?’林振英嘆了一口氣道‘當時,我們也曾有人這樣想。於是,我讓宋鏢頭對那人講了護鏢經過後,並提出將酬金退回一些;可那人根本不聽,只一口咬定是我們動了手腳。’‘那就有些邪門了’王元亨亦是一頭霧水。‘當時,我也疑心那鏢主是存心訛我,是以,我叮囑宋鏢頭,任那人前來討要,無需多做理會。’林振英接着說道。
但旋即他又露出悲苦之色道‘但悲劇恰是從此時開始;不久,宋鏢頭及家中十餘口人即一夜之間被害家中,大人、小孩無一倖免。’‘誰人下手如此狠毒?’王元亨忍不住插話道。林振英稍一思忖接着說道‘當時,宋鏢頭家慘案一出,我立即帶了一干人手前去查訪。到了現場卻發現,遇害之人全身並無一絲傷痕;後經細細查驗才發現:在每位死者眉心都有一極其細微針孔大小的傷口;再經反覆查找,終於,我們在現場找到了兇器。’‘那是什麼物什?’王元亨急急問道。林振英摸索了一番後,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布包交給王元亨。王元亨趕緊接過打開一看,竟是幾根已有些發鏽的繡花針。正思忖間,就聽林振英說道‘想那人頭骨是何等堅硬,但僅憑一根繡花針就能將人頭骨穿透;這等勁力簡直就是匪夷所思。’頓了頓他又說道‘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又證實了慘案確是此物所爲。’‘什麼事?’王元亨心頭一驚。林振英又輕嘆一聲說道‘之後不久的一天夜裡,一個黑衣人又前來找我索要那幾頁書籍’‘來人是什麼面目?’王元亨急問道。林振英看了王元亨一眼道‘那人與宋鏢頭所講的一樣,一襲黑袍,除了兩隻眼睛外,全身被遮的嚴嚴實實;且他身手高絕,每次都是如幽靈一般突然出現。’頓了頓他又接着講道‘饒是如此,但我疑心宋鏢頭一家慘死與他有關,於是,我便悄悄邀了幾位身手高強的江湖朋友埋伏在暗處,待要擒殺此人。’‘那他又來了嗎?’王元亨插話道。林振英點了點頭道‘後來,在他又一次出現之時,我與衆朋友遂一起現身將他團團圍住;豈料,甫一照面,除了我僥倖逃脫之外,餘人皆被此人當場刺死。兇器仍舊是這繡花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