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兒,你玩的開心嗎?”扎木坐在她的身邊燦爛的笑着。
維娜和一羣維族姑娘圍在篝火旁盡情舞蹈,熊熊火苗映紅了她們歡笑的臉龐,映紅了她們曼妙的舞姿……
“開心啊。”
“你很喜歡獨自坐在一邊,總是很安靜?”
“嗯。”
“潔兒,你真的好安靜。”他微微有些驚訝,“維娜要是有你一半的安靜就好了。”他說完有些不要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她微笑着,火光在男孩瘦削棱角堅硬的臉上緩緩跳躍,他微笑的眉眼彷彿耀眼的星辰。
他若是見過曾經比維娜更加活潑的她的話,他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吧?
她想起玉樂彤之前和她說過的註定,你在不同的狀態會遇到不同的人,就是他而不是另一個誰,這是註定的,你們應該在什麼時候相遇,什麼時候別離,都是註定的。
她一直不明白玉樂彤爲何會那般虔誠的相信所謂的註定,現在她也有些相信了,有很多事我們做不出合理的解釋,我們無法參透其中玄機,“註定”便是最好的解釋。
她相信是玉龍天從非洲那個魔窟中救出她的,然而,她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路易斯的憂慮的面孔。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並非是她所願,以爲是一場夢。她閉上眼睛,片刻,再一次緩緩睜開,她想看到的是玉龍天,但是事實卻是,路易斯。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被奧菲娜賣去了非洲,被一個叫Anna的女人凌*辱……她被伊揚和霆雨救下……
她發現自己躺在路易斯家。
她分不清楚哪些是現實那些事夢境,她傻傻的看着路易斯,問了句:“你是真的嗎?”
當路易斯溫熱的手輕撫她的額頭的時候,她確定他是真的。
“路易斯,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感覺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她輕輕揉着自己的頭。路易斯卻狠狠將她擁抱在懷裡。
“潔兒,你終於醒了,你真是嚇死我了。”路易斯喜極而泣,“都是因爲我,是我對不起你……潔兒……對不起……”
“路易斯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你被奧菲娜賣去了非洲……”
她身體僵硬,呆呆的坐在牀上,看來夢境裡的事也都是真的。
迷迷糊糊中,一個男人……
她不敢再接着往下想,她捂着痛哭……
高高架起的篝火堆,整整燃紅了一片天空,黑色的灰燼,紅色的灰燼,在夜晚微涼的風裡盡情紛飛,鋪天蓋地,載着歡笑,愉悅,把所有美好的東西帶着這裡的虔誠的子民。
維娜像一顆璀璨的星,隨着歡快的音律飛快地旋轉,白色的裙襬好像一把撐開的傘,隨着她的身體飛速旋轉,煞是好看,她長長的發也輕輕飄起好像鋪開的摺扇,她笑着,偶爾,拋一個媚眼給坐在一邊的玉潔兒。
她不知道維娜究竟轉了多久,只記得她一直不停地轉動着,很久很久。
“維娜,跳舞好厲害哦!”她讚歎。
扎木露出一個自豪的笑容,“她從小跳舞就很厲害的,能和她相比的人在這裡沒有幾個,她在這裡還是小有名氣呢。”
“你們倆爲什麼坐在這裡不去玩啊?”維娜因爲跳舞的緣故微微有些喘息,她坐在玉潔兒身邊。
“我喜歡看着你跳,你跳的真美!”
“那是,我從小就很會跳舞了。”她微笑着,“扎木,坐在一邊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扎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覺得坐在一邊看錶演也是很不錯的享受,從今以後我要坐在一邊看你們跳。”
“得了吧你,就你,能耐得住那寂寞嗎?”
扎木笑了笑。
“潔兒,我們一起去跳舞吧。”維娜拉起玉潔兒的手,她沒有料到維娜會如此興奮。她還沒來得及拒絕的時候,就已身處舞池之中。
“潔兒,你不要緊張,很久前我就想帶你參加篝火晚會,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千萬不要錯過玩的機會哦。”維娜眨了眨可愛的眼睛。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扎木,他朝她揮動着手臂,“潔兒,好好跳哦!”
人們彼此貼近,手拉着手,感受着陌生的溫度陌生的氣息,夾在人羣中間她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雖然她很討厭被自己不認識的人拉手,對方是個可愛的女孩她不忍心離開,非洲教給她,這個世界充滿了危險,每一個人都是爲自己的利益而活着。
她不知道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哪些人是安全的,她想躲得很遠很遠。維娜說,經歷一些灰暗的東西,讓你看到這個世界的危險,但不能就此懷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安全的。
放牧的時候,維娜總喜歡帶着她去四處走,看大自然最純粹的模樣,呼吸新鮮的空氣,和很多坐在一起吃飯。
她明白維娜對她的良苦用心,維娜是她再一次相信這個世界的力量。
也許是因爲很久沒有跳舞的緣故,跳到一半的時候她就有些體力不支,只好退出舞池。她大口喘息着,回到扎木身邊。
“很累嗎?”扎木扶着她的手臂。
“有點兒。”她微笑着。
“每一個第一次跳舞的人都會這樣,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親愛的潔兒小姐,我接下來的舞蹈是獻給您的。”扎木說着奔向舞池拋給她一個璀璨的笑。他是一個如星星一般的存在。無論何時何地都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沉浸在歡樂之中,忘我的舞蹈,維娜說,對於這裡淳樸人們樸實的生活而言,音樂是他們生活唯一的調劑,也是最大的快樂所在。
舞蹈會讓他們暫時忘記生活的煩惱,會帶給他們生活的希望,沒有人不愛舞蹈,舞蹈代表了他們對生活的態度。
扎木攔着維娜的腰際在人羣中迴旋移動,燦爛的笑容輕盈的舞步,他們兩個人配合的簡直天衣無縫……
“快跑!”人羣中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一聲,所有人驚慌的四散奔逃,她看到高
聳的篝火正在坍塌,火星四濺,醜陋的搖擺。
“維娜!”她大喊一聲,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到扎木和維娜倒在地上,身上壓着一支黑色的還冒着白色煙霧的火棍。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扎木和維娜緊緊閉着眼睛,扎木用身體護住了維娜,她跪在地上,輕輕拉開壓在女孩身上的男孩年輕的身體。
他的表情十分驚慌,皺着眉頭,很痛苦的樣子。
不……他不該以這樣的神情離開,他是快樂的天使,每天都很快樂,即使有不開心的事,他也會燦爛微笑……
“扎木!維娜!扎木!維娜!”她大聲呼喊着他們的名字,他們沒有迴應她,只是躺在黑色的草地上,緊緊閉着雙眼。
他說,這支舞是獻給她的。
她的手沾滿了從他身體裡流出的紅色液體,還是溫熱的,還有黑色的灰燼,周圍一片混亂,那座神聖華麗高貴的篝火被撲滅,好像一具黑色的刑架黑漆漆冰冷的立在遼源的夜空下,冒着蒼白的飄渺的煙霧,冉冉升起被一陣冷風吹散。
它被膜拜,被寄予崇高的希望,然而,此時它緘默的篤立在一邊,不爲眼前慘狀絲毫所動,原來,那不過是早已沒有了呼吸的枯樹枝椏,它沒有感覺更沒有神力,它不會讓人忘記悲傷更不會帶來希望……
她狠狠推到那個昂首挺立的龐然舉人,她似乎看到他露出一個戲謔諷刺的笑……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維娜坐在她身邊,紅腫的雙眼空洞着出神着。
“你醒了?”維娜扶她坐在牀上。
“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家。”維娜的聲音裡充滿悲傷。
“扎木呢?他怎麼樣了?”
維娜低下頭輕聲啜泣,她扶住她的抽動的肩膀,她靠着她的肩膀痛哭着,“他……他……”
她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她已明白扎木發生了什麼。
“親愛的潔兒小姐,我接下來的舞蹈是獻給您的。”
扎木……
她看着窗外,陽光一片慘淡,稀薄得被空氣穿透,稀稀疏疏。她好像看到扎木站在不遠處對她們微笑,然而轉眼便沒有了。
很久,她們彼此沉默,她們並肩坐在牀上發呆。
“潔兒,你說扎木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說不定某一天他會突兀的出現,給我一個大大的微笑。”維娜悲傷地微笑着,眼睛裡閃爍着點點淚光。
她深深嘆息,看着維娜,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安慰是最沒有用的,它絲毫無法撫慰創傷。
此時,語言是何等蒼白,連嘆息都是毫無用處。她握着她的手,安靜的坐在她身邊。
“潔兒,扎木他爲什麼要那麼做?他爲什麼要救我,明知道救我死的就是他,爲什麼!”她捂着臉歇斯底里。
因爲他知道不救你,死的人就是你,所以他情願爲你去死。
維娜爬在牀上哭了很久,整個人好像抽空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