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維娜摟着潔兒,兩個女孩興奮地團抱一張牀上,“潔兒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場景嗎?那時候的你好像一隻狡猾的兔子,上躥下跳興奮地不得了。”維娜嬉笑着。
“是啊,那時候的我真的像一隻兔子,沒有一分鐘是閒的,現在倒是有些不明白,那時的自己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精力。嘿嘿……”
“可是潔兒這段時間你真的過得好嗎?”她撫摸着她微涼的臉頰,很認真的問。那是一種感覺,關於她的感覺。
許久,她都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她以爲她已經睡去。
“其實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很多,多得我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我是偷偷來找你的,我以爲世界很大,隨便哪裡我都會找到一個容身之處,可是,事實是世界這麼大,我卻不知道該去哪裡,纔是安全的。所以,我最後的決定是,來找你了。”她空靈的聲音在巨大的黑暗中好像來自另一個星球,安靜許久的空氣被打亂,在她們上空輕輕迴旋。
“潔兒。”她安撫着將她的小腦袋倚向自己的肩膀上。
“你知道嗎?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要死了,我情願死,但是每一次都會被強烈的痛感喚醒,看着自己周圍恐怖的一切,我很難過我竟然沒有死。維娜,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做生不如死。”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她以爲她能夠釋然,平靜的告訴維娜這些日子她經歷的事,然而,回憶猛烈衝擊着她的思緒,令她難以平靜。
“潔兒,我的潔兒,我可憐的潔兒……”她輕輕拂拭着她兩頰的淚,她很少見過她這般難過。
玉潔兒瑟縮在維娜溫暖的懷抱裡嚶嚶哭泣,一個哀傷的夜晚,無數悲傷夜晚中之一,悲傷太多,多得都難以辨認其中歡樂的日子,歡樂和悲傷都是一樣的面容,我們卻爲歡樂而歡樂爲悲傷而悲傷。
歡樂總是很難深刻的留在記憶中,難過總是輕易可在記憶中謀得一席之地,在較爲久遠的時光裡,在某些時刻裡發揮它強大的威力。
奧菲娜和費列羅坐在卡斯德伊莊園的某一處小陽臺上。
又是一個陰雨天,稀稀拉拉的雨滴從天空中不斷落下,灰白色的天空壓抑着空氣,這樣的天氣總是讓她感覺窒息,她不喜歡這樣的天氣,纏纏綿綿,燥悶不安。
“玉潔兒真的不見了?”她手中夾着煙,漠然的看着遠處。
“嗯,我派過去的人說,不僅玉潔兒不見了而且那個雞頭在幾天前就被人給做了。”他抿了一口咖啡,眼神深邃憂鬱。
難怪玉龍天會來找她,看來這件事就是他的傑作。
“那找到她了嗎?”
“沒有。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我想她是不是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上了。”
“怎麼會?”
“怎麼不會?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她要是活着倒是個奇蹟了。”費列羅輕蔑戲謔的笑着。
“沒錯,按照她的性格在那樣的地方存活
的機率的確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個丫頭心計很深,活着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說雞頭不會是她殺的吧?”
她眯着眼,略微思索,“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扯上這個丫頭我就頭疼,她到底死沒死啊?”費列羅有些抓狂,不過一個小丫頭對付起來怎麼就這麼費勁兒呢!
“算了,我們就不要坐在這裡胡亂猜測了,還是多派些人手去找吧,究竟是死是活總是會知道的。”奧菲娜摁滅了手中燃了一半的煙支,透明的菸灰缸裡升起一縷細細繚繞的白色煙霧,短氣的消失在清冷的空氣裡。
“你去哪裡?”費列羅看着她穿着黑色西裝的背影大聲叫喊。
“公司!”
自從上次從酒吧回來以後奧菲娜待在公司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她可以爲了工作三天不回家,這是費列羅沒有料想到的。看着她如此專注於工作,他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擔憂。
爲母親正名是他從小的願望,實現這個願望的唯一途徑是他成爲卡斯德伊家的主人,他得到他父親所有的產業,唯有這樣他的母親纔會成爲卡斯德伊家族名正言順的一員。
然而,若他真的按照這個心願的指示去做,他和她終有一天必然會反目。這個問題纏着他已經很久,每一次,他都沒有辦法想象未來他們會成爲怎樣一番模樣。
母親、奧菲娜。
他永遠無法做出選擇的選擇。
細碎的雨滴無聲的飄蕩在稀薄的空氣裡,遠處一片朦朧迷茫。
玉潔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木牀上,身邊的維娜還沉浸在夢裡,呼吸均勻。
她眉心舒展,平靜而溫暖,她的夢境應該也是十分美好吧?
她擡起手輕輕觸點着她光滑的眉心,輕描她臉龐的輪廓。
維娜睜開雙眼,惺忪睡眼朦朧中看到玉潔兒可愛的臉。
“你醒了?”
“是啊,不知道是哪個小壞蛋趁我睡着的時候欺負我呢。”維娜笑着,露出潔白的牙齒,她狠狠伸了一個懶腰,慵懶的揉了揉渙散的睡眼。
“你睡覺的時候像嬰兒。”
維娜撇撇嘴,斜視着躺在身邊的女子,“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當然是誇你啊,嬰兒睡覺的時候很安靜,沒有絲毫憂傷之意,睡得很熟,好像將自己融進了夢裡。”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睡覺的樣子很可愛嗎?”她捧着臉扮作可愛模樣。
“是啊,你睡覺的時候真的很可愛!我很羨慕你!”
“潔兒,以後你就和我住在這裡吧。”她捧着玉潔兒白皙的臉,很認真的注視着她湖水一般的雙眸。
“我很樂意和你生活在這裡。”
“潔兒,昨晚我一直在想,有些話我該怎麼和你說,不管怎樣,我不想你逃避,你可以逃避外人外事,但是你無法逃避你自己,有些事遲早都要面對。
經歷一些挫折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爲經歷挫折,你纔有了成長,經歷別人沒有經歷過的,你能收穫別人無法收穫的。潔兒,我想你好好的,和從前一樣快樂。”
一大早便收到維娜一段掏心掏肺的表白,她絲毫沒有準備,有些失措的看着維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片刻,她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維娜,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會好好的。”
維娜輕撫着她的頭髮,在她的額頭印下輕輕一吻,“要快樂!”
玉潔兒獨自坐在牀上,維娜說的沒錯,有些事是無法逃避的,遲早需要面對,可是她真的沒有勇氣去見玉龍天。
她沒有辦法將自己在非洲受盡屈辱的經歷告訴他,她不能告訴他她在非洲當了女支女,即使是被強迫,她依舊沒有守護住她認爲的最珍貴的東西,在她的心裡,那是屬於他的,早早就屬於他了。然而,現在竟然……
她捏着被子的手骨節突起,她狠狠咬着嘴脣,滲出血絲,總有一天她會找到Anna找出那個奪走她Chu夜的人,讓他們生不如死,她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天山腳下,生着綠油油的草,開着各色的小野花,潔白的羊羣……
“潔兒,你站到這裡向遠處看,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站在這裡,眼前一片遼闊,我的心情很快變得和大地一樣遼闊。潔兒,你知道嗎?在天地間,最寬闊的便是天和地,它們能夠包容世間所有,好的壞的,都是一樣的。”
她站在維娜身邊,這個維族姑娘深眼窩的眸子裡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彷彿陽光一般明媚。
如維娜所言,站在那個小山丘上遠眺,頓時覺得天地莽蒼,於天地而言世間萬物都不過是渺小的存在,浩淼的星河裡,我們所在的星球亦是同樣渺小。
“潔兒,你的心情有沒有變得好一點兒呢?”
“站在這裡看風景感覺真的很好。”她說着眯起眼微揚着頭,深呼吸一口瀰漫青草芳香的空氣,沉浸其中。
“我父親曾經告訴過我,大自然是一個充滿威力的神物,所有一切都無法逃脫這個巨大神物,我不喜歡城市,因爲,也許在很多年前那是一片叢林,或是一汪湖水。人們爲什麼總是喜歡創造一些自認爲有意義的垃圾,並用它來搞什麼控制世界。真是荒謬!”維娜一臉憤青,控訴着人類可恥的荒唐行爲。
“或許吧!人可是一羣很自以爲是傢伙。”
就在她們坐在山坡上控訴人類惡行的時候,路易斯和玉龍天坐在一起,他們終於再一次商談合作事宜,還有關於尋找玉潔兒的事宜。
玉龍天之所以沒有帶走玉潔兒而是讓路易斯去救她,就是因爲害怕她壓力太大,想不到她還是玩了這一手。
路易斯低着頭坐在沙發中間,聲音低沉,“對不起,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沒有看好她。”
玉龍天拍了怕他的肩膀,“現在不是愧疚的時候,得儘快找到她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