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落,情意償,夜盡天明時(八)
兩國交好,不計前仇,爲了迎接南桀來使,宮裡也繁忙起來。
名份上,李思嫆還是公子的妻,她腹中孩兒也有九個月了,分娩亦不多時。許是懷有身孕的緣故,她安分了許多,平日裡不多見,自然說不上話。此次安容召我們去千禧宮,倒是這一年來頭一次一同去千禧宮一聚。
這回安容除了召喚了我們,並無將后妃一同召喚來,除卻我和李思嫆,便是李未沫和寰玉夫人了,另還有一位,據悉是十三清王的夫人,剛到西京不足兩個月。
雖將初春,這會兒因下過雪,天兒冷的緊,千禧宮裡頭添了火爐,還是不見暖。我挑了個靠裡的位置,緩緩坐下。
李思嫆緊挨着我,在一旁坐下。
我們對面坐着一個陌生面孔的女人,想來應該就是十三清王的夫人了,我只瞧了一眼,遂低下頭。
人來齊後,安容賜了我和李思嫆兩碗紅棗湯,又叫奴才給其它夫人上了茶,纔打開話匣子。
“前日裡南桀來使剛剛越過薄江,如今下了雪,大抵又要拖幾日,但十五左右也該是到了。宮裡頭要體面,各宮都要吩咐下去,謹守本分,不要在來使來時,出了差錯叫人家看笑話。”
我們幾人齊齊應了一聲。
安容點了點頭,瞧向寰玉夫人道:“南桀來使必要大擺宴席,陛下叫寰王一應決意,想來宴席也要由你來準備才合適,你若有什麼不得力的地方,只管來問我。”
寰玉立刻站起身來,恭敬的應下,才又坐下。
“柔兒,你從旁協助,幫着寰玉,必不能有失西景皇朝風範。”
那被稱作柔兒的女子,正是坐在我對面的人兒,她站起身,乖巧的應了一聲,“謹遵皇后娘娘旨意,臣妾必定竭盡全力。”
這位十三王妃,模樣實在平庸,但聲音卻是極好聽的。也似乎對皇后頗爲恭敬,但瞧不出是真心恭敬,還是假意做作。
原本兩國相交,乃國之大事,身處後宮,我們也只能恪盡本分。但當年公子曾一劍刺傷南桀大將,使其退兵千里。兵戎相見時尚你死我活,又豈有這樣快就交好的道理。
我心中總覺得,南桀來意不善。
“皇后娘娘若無事,我就先告退了。”
我淡淡道,隨即招手叫侍婢扶我起來,不等安容開口,便由侍婢攙着緩着步子要離開。
寰玉朝我眨了眨眼,似乎頗不贊同,李未沫倒是直白的瞪了我一眼,冷哼了一聲。
“妹妹,皇后娘娘還沒許你走,怎這樣不知禮數...”
李思嫆在我身後幽幽的開口,聲音明顯底氣不足,自懷了孽種,她似乎膽子也小了許多呢。
“那又如何。”我不在意道。
“放肆!”
安容拍案怒喝,似乎是在難以忍耐,她斥道:“真是縱壞了你,在你眼中,可還有宮規?我是後宮主位,一朝皇后,豈容你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