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烏喇那拉氏跪坐在供奉的佛像前,一下又一下地撥弄着手中的佛珠子,聽聞辰嬪來訪猛然睜開眼睛,流轉在眼中的目光陰冷極了,待寄思進門朝她見了她,她卻是一副溫和友善的模樣,賜了座,笑意盈然地望着寄思,“晨間辰嬪不是已經到坤寧宮給本宮請過安了嗎,這會兒過來,莫不是有什麼急事?”話語間,又吩咐佩兒奉上坤寧宮特意做的小點心,殷切地盼着寄思品嚐。
寄思大讚了坤寧宮小廚房的手藝後,親自捧着那串逼真如實的翡翠佛手玉釧到烏喇那拉氏身前,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過她的臉,將她的神情觀察得細微無致,“早就聽聞皇后是個一心向善常常禮佛的人,所以臣妾特意給皇后送來一串翡翠佛手玉釧,還望能入皇后法眼。“
烏喇那拉氏笑盈盈地垂眸望去,當目光落在她掌心中那串翡翠佛手玉釧上時猛然一驚,好像整個身子受到了重創,雙掌不由扶緊身前茶几以求平穩。那驚慌的目光瞬間消逝,這一神情陡變卻被寄思盡收眼底。
烏喇那拉氏,你到底是做過虧心事的人。爲了這個後位,你竟然冒充胤禛將我滅口,烏喇那拉.沐蕊,你的心腸好生歹毒,害我與胤禛分散,害我錯怪胤禛。寄思的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泰然自若地將翡翠佛手玉釧遞上前,“莫不是皇后不喜歡?”
“哪裡,本宮很滿意。”烏喇那拉氏硬着頭皮拾起那串翡翠佛手玉釧,吩咐佩兒好生保管,面上依舊是溫和友善泰然自若。兩相對望時,二人各懷心事,卻都兩相交好,也不知是誰在盤算,是誰在害怕。面對烏喇那拉氏這樣處事不驚的態度,寄思倒真覺得棘手,今後的路實在是太難走了,可是爲了能留在胤禛身邊,哪怕這些妃嬪們個個都生猛如虎,她也要不離不棄。這是她與胤禛的誓言,今生今世,永不相棄。如今一切真切大白,她倒覺得是自己負了胤禛,說過的無論遇上任何事情都要相
互信任,爲何她就被烏喇那拉氏糊弄了,生生地恨了胤禛兩年。
待寄思告退,烏喇那拉氏急急撇退左右宮人,獨獨留下佩兒一人。她整個人俯在羅漢榻前的茶几上,先前的泰然自若盡失。佩兒看在眼裡,同樣擔憂,“娘娘,莫不是這個辰嬪就是當年的元寄思。”
烏喇那拉氏眼裡閃着從未有過的驚恐,緩緩坐直身子來,憂心忡忡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肯定查到了什麼,否則怎會送本宮這串翡翠佛手玉釧。當年動手時,就是爲了要冒充皇上才特意在那人身上掛上同樣的翡翠佛手玉釧。她肯定已經查到了真相,要是她把實情告訴皇上……”她真不敢想象,那會是怎樣的後果。
佩兒趕緊遞來一盞清茶替烏喇那拉氏壓驚,“娘娘,或許只是巧合呢。光憑辰嬪送您一串翡翠佛手玉釧,不能說明她就是元寄思,也不能說明她有證據證明什麼。當年模仿皇上聲音的那個人已經被我們滅了口,包括六個侍衛都已被除去,沒有人能證明是娘娘所爲。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年貴妃,整個計劃都是她在出謀劃策,她是斷然不會出賣娘娘的。”
烏喇那拉氏猶有後怕的望了一眼擺在几上的那串翡翠佛手玉釧,握緊拳頭若有所思,“那辰嬪爲何要送來這串玉釧,她是來下戰書的嗎?”她思索片刻,目光緩緩聚攏,“不管她是辰嬪也好,還是當年獨受四爺寵愛的元寄思也罷,本宮是斷然不會讓她活着告訴皇上真相的。秀錦這些天都帶來什麼好消息了?”
“回稟娘娘,秀錦這些天倒是每日必來稟報,說辰嬪沒有任何異動,每日都會戴着娘娘賞賜的赤水玉寶石首飾,方纔您也看見了,她確實都戴着。敬事房那邊傳來消息,皇上有意要讓辰嬪懷上龍種,每次記錄皇上都吩咐了留。不過,只要辰嬪經常戴着娘娘賜的赤水玉寶石首飾,任憑皇上再有心,她辰嬪也懷不上孩子。請娘娘放心吧,辰嬪是鬥
不過娘娘您的。”聽聞哪些好消息,烏喇那拉氏眉間的愁容終是散去,“如果她真是元寄思,本宮便讓她再死一次。”
雲開霧散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雍正那裡,初問卻不解爲何這兩日皇上卻不再再來長chungong。按理說,主子與皇上的誤會解除了,皇上應是最開心的那人,爲何遲遲不來?而寄思,自從證明了兇手是皇后過後,整個人比以往更加悶悶不樂。望着對坐鏡前發呆的她,初問是憂心忡忡,掩了所有映着漫天星空的窗戶,走近她道,“主子,奴婢有些話憋在心裡很久了。”
初問望了望寢殿,四下無人,又道,“其實主子根本不是江寧知府之女,主子另有身分,對嗎?”
寄思大驚,聽聞初問說道着來龍去脈,才明白那日胤禛傳喚,根本就是告訴初問所有的真相,要她引導自己去發現,去深查。胤禛早就知曉是烏喇那拉氏派人冒充了自己,將她滅口。她猛然一驚,握在手裡的髮簪不由摔落在地,“皇上早就知道真相,爲何不親自告訴我?”
初問無奈,“皇上知道你的xing子,若不是你親自查個水落石出,又怎肯原諒他。主子,既然都已經雲開霧散了,你爲何還不原諒皇上。這兩日皇上不來長chungong,必是因爲主子還不肯面對他。主子,去乾清宮吧,皇上必定是在等你。”
她蹙眉思良,忽而心思篤定,“幫我上妝更衣。”
乾清宮外,琉璃金盞桃花宮燈一排排懸掛在樑柱之上,映下熠熠光影,與月光交錯,如夢如幻。胤禛還沒有入睡,自從太后吩咐過後,敬事房的人夜夜必讓他翻綠頭牌,雖已預料到他無心後宮,卻又不敢失職,否則太后那邊也不好交待。望着殿外那似幻似真的月光,胤禛再無心情書寫。已經兩日了,整整兩日,寄思爲何還不主動來見他。既已查清他不是狠心絕情要滅她口的人,她爲何還不肯來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