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無言的結局
廣州一家酒吧,黃亞利面帶微笑,蘭指環繞着酒杯,對面男士西裝革履,四十餘歲。
“你真的不希望有一個新的港灣,出現在你以後的日子裡。”
“周,你不會讓我去選擇你吧。”黃亞利不溫不火,極有涵養,她啜了口酒,一抹不易覺察的傷感,從她臉上一掃而過。
“你也算是成功人士之一,身邊還缺好女人麼。”
周揚目光炯炯看着黃亞利:“好女人是不少,讓我動心的卻不多,自從我家珍去世後,我在這方面冷心多了,直到遇到你。”
黃亞利徐徐嘆了口氣:對不起,我現在可能無法進行一段新的感情,你瞧,我的婚姻被我弄的亂七八糟,足以證明我不是一個善於經營婚姻的優秀女人。
“那不怪你,那一個要爲自已的行爲負責。”
“不管怎樣,我無力挽回丈夫的心是真的。”
“亞利,你成心是自我折磨,無論是誰,面對你,還要向外跑,簡直是犯罪。”
周楊是八十年代的海歸派,在國內的地產界稍有名氣,自從五年前愛妻,宜珍因病去世後,一直落落寡歡,憂鬱成疾。有朋友建議他去心理醫生,偶然成爲黃亞利的病人,相處了四個月,居然思慕起他的私人醫生起來。如果不是黃亞利處在感情低谷,不難看出周揚是個擇偶的好人選。
“我的感情期空擋了五年,我想我會等下去。”周楊說。
船艙裡堆滿了貨物,當中一片空地坐了十多個人,許多天不見陽光,有些人因爲暈船臉上現出黃白色和嘔吐聲。
一個青年憤憤的罵,“這次出了海,打死我都不做海員了,真他媽的遭罪。”
“怪誰呢,有錢人,坐飛機,吃大餐,住豪宅,周遊世界,只有我們這樣小爬蟲一類的人,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生下來就是受罪的。”
馮三胖鬍子拉碴,潦倒的樣子,歪在船板上,臉上青白的顏色,他暈船暈的幾乎連胃都要吐出來,他躺在幾張報紙上,
恍惚看到黃亞利站在桂花樹下,一身白紗裙,頭髮上繫着蝴蝶結,聳着鼻尖聞那桂花的香氣,那年她才二十。
眼淚終於從馮三胖的眼裡慢慢溢出來。
忽然有人指着向馮三胖的方向,小聲說:“你們看,那是誰。”
衆人問:“哪個呀?”
那人說道:“沒想到他也來做苦力了,這人我認識,在我做海員之前,我給他送過貨,是一個廣告社的老闆,那時開着好車,風光着呢,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有人人說:“現在老闆也不好做。”
那人又說:“就是有錢燒的,聽說跟他的員工不乾不淨,老婆都氣跑了,聽說,泡酒吧,找小姐樣樣拿的出,有錢缺德性,該!”
說話的人四十多歲,半敞着懷,正擠眉弄眼說的精采,忽然一記拳頭結實的打在他鼻樑上,半張臉痠麻起來,又有腥味的東西從鼻子裡流下來,四十歲的男人,阿呀一聲跳起來:“是誰在打老子!”
馮三胖瞪着兩隻血紅的眼睛,像個發怒的雷公,四十歲的男人不戰自怯,吐了一口牙血:“憑嘛打我?”
“就憑你那張賤嘴!”
四十歲的男人,向後挪了挪。
馮三胖脫掉外套,搭在肩上,向船艙走去。
一輛寶馬在車道上行着,“媽,我知道了,不要再說了,現在高速路上,估計明天能到杭州,到少也等一個月纔回來,不然怎叫蜜月。”
剛子和陳蕾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數小時前,剛子跟陳蕾還在結婚的禮堂上接受,大家的祝福。
張偉跟剛子都沒有到場。
“嫁給我,你會後悔麼。”
“後悔我就不嫁了。”
張偉從民政局出來,漠然的看了,不遠處的柳威一眼。
夏菲菲挺着大肚子蹣跚的向柳威走去。
他們和平分手,傳聞張偉給了夏菲菲不少贍養費。
吳慧雲突然追了上去:“菲菲,我以後還可以看我孫子麼。”
夏菲菲遠遠的看了張偉一眼,心有感激,張偉並沒有把她跟柳威的事說出來,也許是保護了她,也許是爲不傷吳慧雲的心。
夏菲菲流着淚,點了點頭。
“媽,我們走吧。”
張偉的聲音有些冷酷和暴戾。
夏天的海灘上面是點滿星星的的天空,風帶着海的味道薰染了大地。
洛洛一腳不知踩在什麼,對面的沙子突然拱起來,一個人抖落身上的沙子坐了起來。
“是你,”
“是我,”
在朦朧的月光下,洛洛看到了張偉一張疲憊的臉。
“你還好麼,”
“我離婚了,”
一陣沉默。
“繞了一大圈,我們都成單身貴族了,洛洛。”張偉啞着聲音說。
“是啊,人生總是讓人猜不透,就像現在,居然遇到你。”
“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已在找什麼,我得到過麼?我又失去過麼,從你幾年前第一次失蹤,我都不知道,我還需要什麼。”
“說這些太晚了,錯過的太多,雖然不太記的之前的事,這大概就是造物弄人吧。”
“剛子結婚了。”
“我知道,他早該如此了。”
“你居然無動於衷,洛洛,這真不像你,你知道麼,在跟我五年的婚姻裡,你連做夢都叫着他的名字,那時我都有殺他的心。”
“我一點都不記的有這回事了。”
“真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啊。”
“如果傷城跟折翼的天使,沒有見面,他們還在網上聊天吧。”洛洛自言自語。
“你喜歡傷城,帶給你文字的感覺,卻不喜歡電腦下面那個擁有靈魂的真身,是這樣麼。”
“我不知道,我一看到現實中的傷城是張偉,我就懵了。”
“真傻,洛洛也許你根本沒認識自已真正的感覺,不過作爲傷城,能被你喜歡,還是挺榮幸的,我這前夫還是滿自豪的。”張偉又開始了他的自嘲與幽默。
天上的月亮一點點的沉下去,張偉跟洛洛坐在海灘上,居然聊了大半夜,也許張偉是忘情,手臂居然攀上了洛洛的肩膀,洛洛並沒有把他的手臂扔回去,這個夜晚他們聊的很開心。
四年以後。
“爸爸,爲什麼我要穿白色的裙子。”小意如撲閃着大大的眼睛。
“這是婚紗,專門爲意如定的婚紗,因爲爸爸送給媽媽一個禮物。”
“意如坐在爸爸的身邊,垮着爸爸的胳膊,一二三,茄子。”
攝影師在張偉的樓梯口,臥房裡,爲這父女拍婚紗照。
爸爸帥氣挺拔,黑色的西裝白領結。
他們或坐,或躺,擺着各種造型。
女兒活潑可愛,幼小的身影在爸爸的襯托下,是那麼的嬌小。
畢竟只有三歲。
攝影師覺的眼睛溼溼的。
星期一的早上,張偉帶了女兒去了公墓。
公墓上是一張洛洛照片,黑白照片似乎在提醒着世人,墓碑的女主人與張偉已經陰陽兩隔。
“洛洛,我帶女兒看你來了,我們拍了照片。是穿婚紗照的,跟當年我們拍的姿勢一樣。”
張偉坐在墓碑前,背靠着墓碑。
“爸爸你爲什麼流眼淚了。”
張偉的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產房內,一條鮮活的生命出生了。
“對不起啊,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因爲愛傷城,所以愛了張偉,網絡上的傷城,現實的中的張偉,原來是一個人,還是我的前夫,這是多麼深的緣分啊,我想看看孩子,抱給我看一眼吧。”
張偉抱着哇哇啼哭的嬰兒,已經說不出話來,洛洛睜開眼,看了一眼,疲倦的睡去了,洛洛的生命卻走到了盡頭。
教堂,張偉牽着洛洛的手,他用力的握着洛洛的手,這一生再也不鬆開了。
“你願意嫁給他麼。”
“我願意。”
公園的街心公園裡
“洛洛,我們經歷的太多,可能我們經歷的都是別人一生也無法體會的。”
“你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嫁的是傷城,不是張偉。”
“我不在乎頂什麼名字,只要這個人身還是我。”
墓地裡起了一陣風,墓前的照片飄着散了。
張偉似乎看到光影裡,洛洛在微笑。
或許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