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當他是哥哥……
南華默默地在心裡反覆念着這句話，心頭的酸澀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還抓着安奕曉衣服的手慢慢收回來，肩膀塌了下來，挺直的腰背彎了，整個人看上去疲憊極了，完全沒有來時的神采奕奕。
看着南華這麼明顯的變化，安奕曉不知如何去安慰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兩人都沉默了。
……
“南華，我只當你是哥哥。”
外面的蕭錦川聽到這句話，感覺這是他聽過最好聽的話了，忍不住嘴角上揚。
他從外面進來，殘忍的打斷了南華和安奕曉的敘舊。
看到蕭錦川進來了，南華的臉色變得極爲尷尬，看了看牀上的安奕曉，他動了動嘴脣。心裡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只說出了一句：“曉曉，我改天再來看你。”
“好，南華哥哥慢走。”安奕曉禮貌的說道。目送南華離開。
當着蕭錦川的面，南華還能挺直腰背，等走出去後，他的腰背一下塌了。
曉曉。曉曉……
這個他深愛的女子啊，最後還是拒絕了他。
“王爺，這是來給我送休書的嗎？”估摸着南華走出錦華園了，安奕曉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冷笑。
蕭錦川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常色，彎下腰，強握住安奕曉的手，摟在胸前，深情的說：“曉曉，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安奕曉用力都掙不開自己的手，惱了，瞪着他挖苦道：“王爺別自作多情。剛剛我那樣說，只不過是利用你，拒絕南華哥哥而已。以前是不後悔，但是在你殺了我的孩子之後，我就……”
說着說着，安奕曉的眼淚差點落下來。
她別開了臉，重重的吸了兩下鼻子，忍住眼中的淚意：“如果你想折磨我，儘管不放我走。但是我告訴你，只要我不死，總有一天我會離開你。”
只要我不死，總有一天我會離開你。
這句話聽着多麼的耳熟。但以前她不是這樣說的。以前，她說：只要我不死，我就纏你一輩子。
這纔過去多久，她對他的執念就發生了改變。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
蕭錦川很心痛，很後悔，也很無奈。
“曉曉……”他無奈的叫着她的名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發現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總是拿她沒辦法。
安奕曉又轉過頭，平靜的看着蕭錦川，聲音也很平靜：“蕭錦川。我們和離吧。和離了，對誰都有好處。”
“不，我不會與你和離的。”蕭錦川猛然抓緊了她的手，擁她入懷：“曉曉，莫要再說和離的話，以後我們兩個好好過。”
安奕曉並未反抗，而是乖順的偎在他的懷裡，閉目微笑。好像很享受蕭錦川的懷抱一樣，但她說出來的話卻像利刃一般，刺進蕭錦川的心口。
“蕭錦川，我仔細想過了，孩子丟了，並不是你的錯，而是我的報應。我辜負了南華，還打攪了你和柳輕柔的幸福。所以老天才會將我的孩子拿走。我每天都做噩夢，夢到我的孩子哭着問我：媽媽，爲什麼你要拋棄我？”
“蕭錦川我好壞，爲了愛你。我連我的孩子都不要了。怪不得有句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的媽媽拋棄了我，所以我拋棄了自己的孩子……”
“曉曉別說了。”蕭錦川聽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用力摟着安奕曉的肩膀，將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不讓她看到自己的失態。
“不，我還沒說完呢。”安奕曉還要繼續說，蕭錦川捂住了她的嘴巴。忽然推開她，倉促的離開了。
望着蕭錦川那有些狼狽的背影，安奕曉笑：“王爺慢走，想聽故事了再來。”
蕭錦川腳下踉蹌。顯得更爲狼狽了。
安奕曉下牀，走到門口，目送着蕭錦川離開錦華園，對外面喊了一聲：“雙子。”
沒人應她。
“巨蟹。”
房頂上的人猶豫了兩下，踩着瓦片下來，“王妃，有何吩咐？”
“進來聊聊天。”安奕曉客氣的很，讓紅萱準備茶水。
巨蟹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壓着他，跪在地上，不進屋：“王妃，有什麼吩咐就說吧，屬下立刻去辦。”
“我想知道柳輕柔是怎麼回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若是以後，我知道你今天騙了我，哼哼！”安奕曉哼哼兩聲，巨蟹覺得壓力更大了。
安奕曉轉身往屋裡走。巨蟹默默的跟上。
……
京城第一大茶樓——鳳求凰，是蕭錦川投資，安奕曉策劃的。
所謂策劃，不過是取個好聽的茶樓名字罷了。
這裡，專門爲王公貴族準備，每一層格調都非常高雅，十分清淨，是個喝茶聊天的好去處。
三樓雅間，南珠一杯茶快喝完了，也沒見對面男人開口說一句話。
她到底有些忍不住了，先開口道：“不知皇上想跟我談什麼。”
“南珠，你還愛他嗎？”蕭瑞麒端起茶杯，又放下來，看着茶杯問。
那個他，蕭錦川沒有說是誰，但南珠卻知道那人是誰。
南珠望着杯子裡的茶水，坦然的說：“倒不是愛。”
“那你……那你爲什麼不肯接受朕？”蕭瑞麒問出了這個，他很久就想問的問題。
他擡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想放過她臉上任何的表情變化。
“我很小的時候。家人告訴我：將來我是要嫁給太子的，是要當太子妃，當皇后的。整整十年，他們一直在我耳邊灌輸這個思想。可是突然有一天，太子謀反了，天下變了。”
“皇上，你能理解我的這種心情嗎？不，你不能理解。因爲。我自己也無法理解。爲什麼我不能像曉曉那樣，勇敢的選擇自己的命運？爲什麼我就那麼順從的，接受了他們把我許配給太子的安排？”
南珠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靜，好像她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蕭瑞麒看不透她的內心，痛苦的問：“你心裡還是怪朕的吧？是朕搶了七哥的位置。”
“不怪！”南珠輕輕搖頭，喝完杯中最後一點茶：“反太子之事，我大哥也有參見。要怪，就怪那個太子太不爭氣，太不得民心了吧。”
南珠說完，放下茶杯，拍拍手，起身對蕭瑞麒福身道：“臣女多謝皇上的茶水，臣女告退。”
“南珠！”蕭瑞麒叫住起身就走的南珠，站起身道：“朕也可許你一個皇后，許你一世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