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曉再次利用了他對她的不忍,成功的把他騙了過來。
蕭錦川滿腔怒火,卻又無法對剛小產過的她發作,只能忍了。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還在往臉上抹胭脂的安奕曉,蕭錦川轉身就走。
才走到門口,蕭錦川看到紅萱淚流滿面的站在院子裡,腳下放着一個用牀單做成的大大包袱。
紅萱沒有說話,只是彎腰打開包袱,白色的褥子像是在血水中浸染過一樣,紅的滴血。
蕭錦川漆黑的瞳孔瞬間收緊,他猛地轉身,衝進了房間。
安奕曉聽到腳步聲,從鏡子中看到是他,轉頭衝他微微一笑,猶如從前:“蕭錦川,你來了!”
笑着笑着,她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垂下眼眸,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傷心的說:“可是你來了,我卻要回去了!”
說完這一句話,安奕曉的腦袋一沉,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墜去。
“曉曉!”蕭錦川大叫一聲,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飛奔過去。想要趕在她落地之前接住她。
可惜,他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安奕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看到安奕曉落地的那一刻,蕭錦川感覺心上彷彿被人刺了一把刀,很疼很疼。
他跪在地上。抱起安奕曉,齊子聞到她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手摸到她衣服上的粘稠潮溼。
蕭錦川是摸過血的人,不用看,也知道那潮溼代表着什麼。
他的臉色一下變了。對外面喊着:“雙子快去請御醫,請御醫!”
外面的雙子立刻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蕭錦川想抱安奕曉到牀上去,但他一動,安奕曉就皺眉喊痛,嚇的他不敢再動,就跪在地上抱着她。
安奕曉躺在他的懷裡,癡癡的看着這個抱着他的男人,淚水無聲無息的流淌。
這個男人傷害了她,然而在這即將離別的時候,她卻恨不起他。就跟對媽媽一樣,在她最想恨媽媽的時候,媽媽離開了她。
只是不同的是,這次是她先離開。
安奕曉想擡手,再摸一摸這個她深愛男人的臉。可她失血過多,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胳膊都擡不起來。
“蕭錦川對不起……”安奕曉忽然說對不起,蕭錦川的心更痛,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溫柔的說:“別說對不起,再忍一忍,御醫很快就來了。”
“我怕我再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安奕曉微微搖頭,眼淚越擦越多,“蕭錦川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幸福,但我不後悔。不後悔愛上你,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只是我再也不能愛你了,我好難過到最後也沒有得到你的喜歡。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曉曉別再說了!”聽到她說再也不能愛他了,蕭錦川的心慌了,亂了,這時他才發現他好像喜歡上她了。
“蕭錦川你知道,爲什麼我不讓斜春和紅萱叫我王妃嗎?”安奕曉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問自答道:“因爲我心裡很清楚,柳輕柔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不會原諒我的,不會喜歡上我。我怕她們叫王妃叫習慣了。有一天你無法忍受我,休了我,她們還叫我王妃,我會很難過很難過。”
“曉曉……”蕭錦川現在也很難過,“是本王不好,本王辜負了你,本王以後一定好好待你。你別再說了,要想說,等以後再說好嗎?”
可是不行啊,她馬上就要回去了。有些話不說,以後恐怕再沒有機會了。
安奕曉清晰的感覺到,她的生命馬上走到了盡頭,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她已經看不清蕭錦川的臉了。
她知道,她就要離開了。
她以爲,她在血崩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準備,但這一刻真的來臨了,她忽然心生許多不捨。
捨不得蕭錦川,捨不得和他在這裡的點點滴滴。
可是。時間到了,她不得不離開。
“蕭錦川,我要回去了。”她再次開口,對他說了這樣的話。
蕭錦川注意到她雙眼的瞳孔有些渙散,知道不好。心中大痛,大手撫摸着她蒼白的臉頰,眼眶一下紅了:“曉曉別說傻話,我們都來十年了,回不去了。而且本王也不會讓你回去的,本王定會用盡全力救你,一定救好你。”
“不用救我,是我想回去了。”感受到他大手的溫暖,安奕曉努力用臉蹭着他的掌心,慢慢閉上了雙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聽到她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蕭錦川心頭一酸,抱緊了她,讓她別亂說話。
安奕曉無力的搖頭,眼淚流的更兇。激動起來:“你讓我說完。”
“好,好,你說,你說……”蕭錦川怕她再情緒激動,就讓她說。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蕭錦川,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你信我最後一次。柳輕柔不是簡單之人,千萬小心。還有,還有……我沒有派人送她去青樓,沒有用匕首傷她,更沒有推她下水。你,你要相信我,我……我沒有做這,這些……事。”
從還有那裡開始。安奕曉的話就斷斷續續的,後面的越說越艱難。
蕭錦川看她快不行了,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抱着她用力點頭:“本王相信你,相信你。你別再說了。省點力氣,御醫馬上就來了。”
“御醫,御醫……”蕭錦川大喊,往外張望:“御醫怎麼還沒來?”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聽到蕭錦川說相信她,安奕曉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淺笑,“串串拜拜,我……”走了。
她的聲音太輕太輕,淹沒在蕭錦川詢問御醫怎麼還沒來的聲音中。
等蕭錦川回頭,她已經失去了所有意識。
“曉曉,安奕曉!”看着懷中人沒有了生命跡象,蕭錦川悲痛欲絕,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洶涌而落。
這一刻,他體會到了什麼叫撕心裂肺的痛。
就是知道柳輕柔身陷青樓,看到她被匕首傷到,看到她落水,蕭錦川也沒有這麼痛過。
他知道,他真的喜歡上她了。只是一直以來,他因她送走柳輕柔一事,對她心存偏見,沒有看清他對她的感情。
門口的四個丫鬟,聽到蕭錦川這般悲痛大喊,知道安奕曉走了,哭着跑進來,跪在安奕曉的身邊。
“小姐。小姐……”
“王妃,王妃……”
聽到斜春和紅萱還叫安奕曉小姐,蕭錦川想到安奕曉的那些話,大發脾氣:“叫什麼小姐,叫王妃。”
斜春和紅萱立刻改口,“王妃,王妃……”
……
在溢香園外聽動靜的雲歡,先聽到裡面傳來蕭錦川悲痛的喊聲,接着聽到丫鬟們哭着喊王妃。
她就知道安奕曉死了,歡天喜地的回了錦華園。對柳輕柔說:“側妃,王妃去了。”
柳輕柔並沒有露出多少高興的表情,問:“藥渣處理了嗎?”
“嗯嗯。”雲歡點頭。
柳輕柔從手腕上取下一個玉鐲,遞給她,又擺擺手。雲歡得了玉鐲,退下了。
“哈哈!安奕曉死了好,死了好!”雲歡走後,柳輕柔忽然冷笑兩聲,眼中迸發出一股強大的恨意。
蕭錦川你不是一直都說,安奕曉是你最親的妹妹嗎?那正好,也要你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