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假半藏
柔勁包裹身體，和無爲山頂一樣，雨辰依舊毫無反抗之力，身體倒飛，砰地一聲，撞倒了一棵松木，方纔停下。
“咳！”雨辰將勁力大部分都泄入了身後的松木之中，可即便如此，他也是難以動彈分毫。玄鏨長劍靜臥於半丈之外，卻是在剛纔飛出的過程中失手，長劍腕手落地。
“我給過你機會，可惜，這麼久，你還是沒有進步。”神秘人拾起地上被斬斷的鐮刀，遠遠的站立，直指雨辰的咽喉，他的雙目略顯呆板和遲滯。“不過對付你這樣的人，我還是小心點好，雖然你動不了，不過忍者殺人，從來都是保證萬無一失。”
“你果然是服部半藏！”雨辰體內的真氣疾速運轉，手已輕摸向腰間的飛刀，他在等那個時機，一個可以反敗爲勝的時機。
“你爲何要殺海蛟魔君，又爲何要殺那麼多人？”雨辰冷冷地問道。
“你的問題太多了！“神秘人有些不耐煩，手中的鐮刀對準了雨辰，掌勁力暗蘊，輕輕一彈，鐮刀似是死神的如喚，在半空中側滑，倏地切向雨辰的顫側。
沙沙風聲，鐮刀與紫光如兩顆流星對撞，火光炫燦的暴出，雨辰的嘴角微瞥，得意的笑容，映襯的是那神秘人漸漸擴大的瞳孔。
“哧！“一道身影猝然間橫擋於兩人中間，劍影翻飛，飛刀未至，神秘人的眉心，已經綻開一朵怒放的血花。
“撲！“紫色的飛刀，準確地插入神秘人的咽間。宮本武藏收回了劍，揭開神秘人的面罩，拳頭忽然握緊，失望地道：“竟然……是替身。”
“你來得很及時啊！”雨辰不無嘲諷的道，雖然有血液從嘴角流出，可他也只是一擦，並未在意。“因爲一點小事耽誤了……”武藏扶起雨辰，濱間精純的氣輸入雨辰的體內，大大緩解了他的傷勢。
“你說，這是個替身？”雨辰看了看揭開面罩的神秘人，死後的他，驚訝的睜大眼睛，口也微微張開，臨死他也沒明白，自己是被誰殺死的。
武藏點了點頭，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半藏果然夠謹慎，雖然明白長白山有大秘密，卻只派了替身過來。我跟了這麼久竟沒發現。”
“你一直跟着他？”雨辰驚奇，順爲這神秘人是一直跟着他的，如果真如宮本所言，那雨辰豈不是也在他的跟蹤之中？想到這裡，他望了一眼武藏只覺這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武士深不可測。
武藏本能的回望了雨辰一肯，看見雨辰那懷疑的眼神，不由得乾笑一聲道：“我一直跟着的可不是這個替身，而是半藏本人。他從蓬萊周圍，一直至無爲山腳下，我也沒想到，海蛟魔君會隱藏在那裡，等我想出手陰止，可沒想海蛟魔君只在他手下走了一招便敗了。”
“半茂如此厲害？”雨辰一震，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在無爲山上遭遇神秘人時的無力之感，又想志了那已死的替身，不僅功力高強，且均會七絕招式，遂繼續追問道：“他又是從哪學會了七絕的招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當時他們兩個有過一段不短的對話，可惜他們故意以容法傳音，我連半個字也沒聽見。後來他殺了魔君便走了，劭添來遲，在魔君遺言的指引下發現了你手裡的那本奇書。如若我猜的錯，七絕的技能皆載於其上，你一旦將其融匯，不難成爲天下第一人。”武藏道。
“原來如此，那後來他上山將我推至懸崖下你也知道了？”雨辰問道：“知道是後來的事了，當時我不在現場，而且我在，恐怕也是送死。”武藏道。
“那麼，一切都正常了！”雨辰心念陡轉，他確定了自己要復仇的目標。服部半藏，不僅僅是他師門的仇人，也是他的殺父仇人。
忽然，雨辰想起了什麼，他有點察覺到了不對勁，那種奇怪的懷疑已存在於他心中很久。他努力在腦海中尋找，那懷疑的源頭是什麼。
驀然，他看到了武藏恍然大悟，問出了一個他迷惑很久的問題：“你倒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幫我？
雨辰怔了一下，顯然是被武藏這句突兀的話所驚，還以爲武藏是開玩笑，頓時笑回道：“我說，你叫宮本武藏這誰都知道。“
武藏擺了擺手，口中輕啐了一聲，連續搖頭道：“不、不、不。你錯了，宮本武藏是化名，就像你的雨辰，也是行走江湖之用，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你怎麼知道我是化名？”雨辰疑惑道，關於化名這個問題，他從來不和別人說起過，知道他的名字是化名的，除了他自己，也只有龍天邪了。
武藏神秘的一笑，低聲道：“我們武士有一個習慣，用出生之地來作姓氏。至於我本來的姓氏，則是新免，你可聽說過？”
“新免？”雨辰只記得曾經聽過這個姓氏，立刻問道：“那新免勝造？”“那是我父親。”武藏不理會雨辰的驚訝，手放在雨辰肋下，身形一動，兩人頓時往山頂回去，口中道：“咱們可不能錯過山頂的好戲，其它的以後再淡。”
“好！”雨辰隨口答應，他現在需要的是思緒的整理，而很快，兩人便到了山頂。納五郎，海野五郎]玉宇堂、蔣奇、王俜之五人都已等在這裡。至於御子吉神明、小野一刀齋，想也知道已命喪半途。
“雨辰，你活着真是太好了！”玉宇堂露出一以貫之的冷笑，雨辰回以同樣的表情，轉頭向王俜之和納五郎致意。納五部從難看的臉色中擠出一點微笑，而王俜之則只是迴應了一下，注視着前方。
“玉大俠，宋、楚兩位堂主的遺體剛纔已被鄭焯夫和劉心豪兩位堂主帶走。”武藏對王俜之道。“噢！他們兩個來過……很好。你們沒遇見什麼人？”王俜之並不知道假半藏便是山上神出鬼沒的兇手，這一問也完全是接照常倒。
“我們在路上合力殺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服部半藏的替身，我們上山之後所謂的切襲殺，都是他的傑作。”雨辰掙開武藏的扶持，輕吸了一口氣道。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雨辰和武藏身上。納五郎反應最爲激烈，不可置信的道：“半藏怎麼會襲擊我呢？而且白猿是可是他的下屬，他又怎麼。”
“你太小看半半的決心了！“武藏的語氣變得嚴肅。”如果是代表他自己，也許他不會做什麼，可如果爲了忍道，那麼他也會不擇手段。“
“而且能用鐮刀一擊殺死白猿君的，放眼中原武林和扶桑各道，也只有他一個人了。”海野五郎在旁邊道，作爲一個忍者，他也數次與半藏交手，所以以他的言語，基本上都可以使衆人信服。
“我們先不談這些，既然假半藏已死，我們便可以全心全意應付這長白山之清的主人了。那個武士，你叫宮本武藏是呀？我三師弟劭添和我說起過你，你戰勝了佐佐木小次郎，是嗎？”王俜之打斷了衆人的討論，轉向武藏問道。
“在下便是武藏王大俠可有吩咐？”武藏收斂了狂傲之氣，隨時等待王俜之的吩咐。
“你和我作前隊，這個建築之內可不平希，務必小心。”王俜之道。
武藏弩了一聲，王俜之又緊接對玉宇堂道：“玉公子若方便，還請作爲中隊，與納五郎接應我與武藏，一旦有變，共同應付。”
“沒問題，我倒也想看看何人像縮烏龜般躲在裡面，邀我們至此，卻又不敢出來一見。”玉宇堂爽快的答應，倒爲此次行動於無形中化去不少阻力，王俜之點點頭，又對雨辰，蔣奇，海野五郎三人道：“你們三人作爲後隊，任務最重，既要保證後方無人偷襲，我們前中兩隊有變，你們也要盡力支援。”
“明白！”三人都很佩服王俜之這一番周密的安排既有合作，又於各隊穿插各方的確良同勢力，使行動中不至於擔心其它隊伍過河拆橋，保證了軍心和效率。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現在就走。”王俜之吩咐妥當，自然放心與武藏先行。兩位劍術高手當先，中後兩隊也不敢怠慢，緊隨魚貫而入。
“對了，我還忘記問你一事，于成龍現在生死如何？”蔣奇忽然轉頭對雨辰道。
“我們二人被武林十王的藥王所救，過段時間藥王爲他去了身上所中的毒，兩人會一齊出來，藥王已答應助中原武林共渡難關，當不是虛言。閒話少講，我們快走！”雨辰擡頭望了一眼前方，見玉宇堂和納五郎背景已經消失，當下自豪感鋒一轉，催促一聲，三人往前趕上。
“爾敢！”前方傳來五俜之怒喝，隨之而來的是兩記對拼掌力之音，雨圾等人見四道身影一晃，不由得加快腳步上前，只見王俜之和宮本武藏口角溢血，胸口均有一個赤紅的掌印，顯然是吃了虧，而玉宇堂和納五郎則是不知所措，事發突然，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雨辰等人一急，想要往內一探究竟，王俜之卻阻止道：“不要衝動，理面的人掌力了得。”
“哈哈！白馬銀劍謬讚了，本人今日並無惡意，只是託乾坤國手邀請武林各方新秀於此，順便找找昔日的朋友。”黑暗的深處，傳出充滿笑意的聲音，其中蘊含雄渾內勁，饒是在場衆人均是內力精純，表情也都是一變。
“武林各方新秀，怎麼少得了我巫蠱教？”響亮的聲音自外傳入，兩道黑色的身影從各位高手的頭頂掠過，直這入那黑暗之中。黑暗之中的人不屑的冷哼一聲，略微憤怒的道：“找死！接掌！”
兩聲排山倒海的悶響，幾乎剎那間便有兩聲慘叫隨悶響而出，王俜之等
人全是一驚，下一該兩具屍體滑行到衆人眼前，正是巫蠱教的術師和樂師，此刻他們還保持着出掌的姿態，可他們的致命傷並不在傳統的胸口或腹部，而是“太陽”穴的兩處紅跡，顯然是極陽罡的掌力破血而亡。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均不敢妄動，能一掌傷了王俜之與宮本武藏足以說明其掌力力道之強。至於在猝然之間掌力斃殺反抗的巫蠱教術師，樂師兩大強手，且傷於兩人“太陽”穴，變可見其掌勢之快，下手之準。
“閣下好狠的手段，好硬的身手！”更衣室地堂讚歎道。“卻不知閣下將我等招至此處，有何目的，還請明示！”
裡面的人清了清嗓子，沉默了片刻，好像在整理自己的語序。衆人也一直沉默，等待，這片刻，就好像幾個世紀，在場的一干人均是當世才俊，他們肯一齊耐下心來等一個人，也算是個奇事。
黑暗的深處，似是一個無窮盡的深淵。長白山的冷風，呼嘯不止，由外向內不停的吹動，而那片黑暗就如同一個巨口，永遠不止的吞噬一切外來的事務。無聲，還是無聲，縱然七個人都是高手，處於這風口之中，一動不動，四肢也有些僵硬。他們似手陷入衛種兩難的境地進則傷，退了又不甘心。
“少爺，何必等這裝神弄鬼的發話，不如我一個人先進去探探究竟。看看這人黨下倒底有什麼手法？”蔣奇臉色一凜，附耳於玉宇堂，低聲道。
“好，你我便一齊入內，瞧這邀請天下才俊的‘高人’是否有三頭六臂？”玉宇堂鐵扇殿開，龍行虎步，與蔣奇齊頭並進，小心翼翼的往黑暗中深入，娑娑的腳步移動之音迴響，在這時刻，迴響似乎格外的清晰，好像天地之間僅剩下這聲音。
陰風怒號，強大的風力讓所有的高手均有剎那的腳步不穩，陡然間兩聲怒喝傳出，裡面的人冷哼一聲，崩山裂石的巨響傳入耳中，兩道身影倒飛而出，狠狠摔在地上，正是玉宇堂和蔣奇。
“快救人！”玉俜之俯身，捐力扣緊玉宇堂的“印堂”，另一指將精純的內力注入玉宇堂的“氣海”穴，看得餘下四人都開始感嘆玉俜之的大度，對於這筆對一方尚可以德報怨，這等胸襟，也不沒了潛逸閣的名號。
雨辰從懷中掏出一包“氣地散”，毫不猶豫的倒入只剩半口氣的蔣奇口中，隨後一掌拍向其前心，掌力暗運，助其推運氣血。
“中原才俊，若年輕一代只有這等人物，那實在是貽笑大方。”裡面之人不屑地的道，評論起中原武林，多有低看之意。
“閣下好大口氣，雨某今日領教閣下神功！”雨辰助蔣奇化去七、八分藥驟然身形急竄，王俜之等人想要陰止，卻也來不及。
黑暗，籠罩子雨辰周圍的一切事物。這並不同於在夢中的幻境，那幻境的感受雖然真切，終究是藥物製造的純心理感受。可現在，這黑暗不僅使人無法視物，那種心理上的壓抑，以及人類未自內心深處難以克服的對黑暗的抗拒，配合那深入骨髓的寒風，着實讓雨辰也感受到了令人顫抖的幽暗與深遂。
雨辰現在所能做的，便是聽。可他能聽見什麼？除了自己的呼吸，再無它物。可他依舊在前行，他不知道黑暗有多深，但他不會因恐懼而放棄，這是他的本性使然。
“嘿嘿，小子，取一個人進來，這份膽量便足夠有稱天下第一的資格了！”那黑影的聲音猝地於雨辰背後冒出，頓時雨辰只覺背脊發寒，髮絲倒豎，迅捷的回身一掌，卻是什麼也沒有，自己的手掌擊了個空，內心又驚又疑但想此人之身法已是詭異之極。
“掌力雄渾，內力也不差，可是運用上還欠九成火候，否則天下第一早晚是你的。只可惜你一身奇門功力，絕佳根骨，自己竟未找到好方法，悲哀，悲哀！”那聲音又於雨辰背後響起，話中內容直聽得他心驚肉跳，何以自己發了一掌對方便知自己身負奇門武功？心念既起，他是有心出手試探，飛速的一掌倒掛身後聲音所在之源頭拍去。
雨辰有自信這一掌擊中暗中之人？當然不是，可他早有安排，心念於掌發出時便陡轉，掌勢隨身動了一半，驟然向回返轉，料定來人必躲於自己身後，用這聲東擊西之枝，一出手便是十掌化爲一掌，竟用上了於七絕谷中三道手印中領司的散手，內中摻雜‘破甲劍氣“，不僅數量上提升，威力也是今非昔比。
“好小子，真聰明，可惜還得給我退！”暗中之人已收起那嘲諷與不屑的語氣，話語中認真之意盡顯，掌掌相交，雨辰原本得意，可忽然掌力如泥牛入海，最強的一式散手，竟告失效！
“走！”暗中雙臂一振，雨辰雙掌中反震之力傳異而上，舊傷未愈，此刻一震是傷上加傷，他的身體又一次翻轉飛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