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半眯,透着深意,一瞬不瞬的睨着宮思琪那光滑無暇,白皙如玉的肩頭。
眼前,那道曾經令他狐疑萬分的淡淡疤痕不知在何時起竟已不復存在
夏日的夜風,彷彿在這一刻倏地變得怪異,一種叫做森冷的東西席捲了他的全身。
內心閃過的驚愕無法描述,直覺着自己彷彿陷入了一個謎團之中,詭異萬分。
拒握着車門把手的大掌驀然的用力,手背處一根一根的青筋清晰地浮現。
在副駕駛的位置坐好的宮思琪等不到他關門,狐疑的回頭,卻望進一雙極度寒冷的幽瞳之中。
不由得,全身泛起一股寒意。
真然而,畢竟是在商場上打滾的人,對掩飾心中的感覺一點都不會感到困難,收起懼意,她強裝鎮定的問着:“不走嗎?”
語氣,如先前的那般輕鬆,然而唯有她自己清楚,面對那一雙陰寒的眸子時,是有多麼的恐慌。
緊繃的身軀因着宮思琪的呼喚而抽回神,大掌一個用力,將副駕駛的門關上後,廉亦琛從車頭前繞過,開門進入車內。
很快,黑色的邁/巴/赫也同其它名車一樣,緩緩地駛出商務酒店。
回到別墅,宮思琪褪下華貴的禮服裙,讓自己泡了個暖暖的熱水澡。
舒適的水溫衝散她的疲倦,卻衝不掉那雙一直出現在她腦海中的凌厲的眼睛。
靜靜地躺在玫瑰牀上,精明的眸光一直不斷的轉悠,認真的回想着今天一整天是否有哪裡出現了破綻,讓他起疑了。
難不成,真的是他發現了什麼了嗎?
想想卻也不可能,如果真是發現了替身這回事,依照廉亦琛的性格與做事風格,絕不可能容許別人這麼欺瞞他。
可是,他的眼神裡,到底藏着什麼呢?
她煩躁的翻個身,換了讓自己舒服一點的姿勢,腦子中想的是另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他今晚,會不會留下?
而她,還可不可以爲流也保住自己的清白?
這麼想着,一向沉着冷靜的她倒也出現了幾分擔憂。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一下下的敲打着她的心,也讓她越來越亂。
終於,門開了,視線中多了一道挺拔岸然的身影。
廉亦琛站在門口,煙瞳迷離的望着牀上的小女人。
她,什麼都沒變,還是那張臉,還是那件小吊裙,可是,肩頭的那道疤痕不見了。
而她的眼睛,也變得不再清澈。
其中的蹊蹺,也不簡單。
如往常般邁着修長的步子進入,沉着冷靜是他的優點,任何時刻都不會失去原則。站立在牀鋪邊沿,他扯開脖子上的領帶,視線俯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給我煮杯咖啡。”他語氣平淡的說着,與其說是請求別人,倒不如說是在吩咐。
他,一向都是這麼自負。
只是,這次他等來的不是小女人皺着秀眉表示抗議的可愛模樣。
宮思琪撫着自己跳躍不已的心,硬着頭皮坐起身,回視着他的視線。
她的眼睛也很明亮,卻不如先前的那麼清澈,反而多了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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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思琪怔忪的瞬間,廉亦琛徒自坐在她的身旁,如以前一樣,伸手挑起她的下顎。
他很仔細很仔細的端詳着這種美麗的臉,彷彿在研究一種珍寶挪不開視線。
宮思琪被他這樣突來的動作攪得莫名其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倏地,在宮思琪還未來得及迴應的情況下,廉亦琛俯下身,埋首在他的脖頸中,薄脣輕輕地在她的頸子中移動,若有若無的輕觸着。
溫熱的氣息讓她全身僵硬,垂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的握緊拳頭。
然而,她卻清楚地知道,她不能拒絕,也不該拒絕。
廉亦琛明白的知道此刻身下的女人的身體有多麼的僵硬,甚至無形對他產生一種抗拒。
大掌一撈,輕易地將她撈進懷中,然而,陌生的觸感讓他的濃眉輕蹙。
薄脣依然在她的脖頸和鎖骨間遊走,眼角的餘光飄向那裸露的肩頭,光潔無瑕的肌膚令他頓生厭惡。
彷彿在發泄什麼一般,他狠狠地加重脣瓣處的力道,就像急於在尋找那令他心平氣和的氣息,可那縈繞在鼻尖的女性馨香是那麼的陌生。
宮思琪緊要着脣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流也,所以現在,她不在乎給別人……
握緊拳頭的雙手鬆開,她攀上他的肩頭,胡亂的扯着他的西服,雙手更是大膽的從襯衣鈕釦中探入他的胸膛,熟練地迴應着他,甚至帶着些微的挑/逗。
可是,這樣的迴應卻令廉亦琛的厭惡感濃濃的加深。
曾經親密無間的日子了,她也會探出手攀住他的肩頭迎合着他給的一切,然而,她都動作卻總是怯怯的,羞澀的很,從不曾有過現在這樣的大膽!
這樣明顯的差異,明顯不同的氣息和體/香,絕不是同一個人!
他倏地鬆開了她,利落的站起身。
墨瞳平瀾無波的凝視着她,淡淡的起脣:“不用煮了。”說完,邁開步子往浴室方向走去,邊走邊脫着凌亂的西服。
嘴角處掛上似有似無的笑意,看似無波的眼底深處隱藏着只有他才懂得的陰狠。
依舊是角落中的小窗戶口,一張簡單至極的書桌。
宮思恬穿着白色T恤與水洗泛白的牛仔褲,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手中捧着她最喜歡的小工藝製作的教材書,可是專注在書頁中的眸子此刻卻有些呆愣。
離開他已經一星期了,他和姐姐,相處的好不好?
她想知道,卻在每次想到這個問題時出現對立的答案。
他希望他們和諧相處,心卻會狠狠地抽痛,彷彿有把利刃在她的心口一下一下的切割着。
可如果希望他們不開心,她也做不到。
那本來就是屬於姐姐的,她只是不小心佔有到了他一點點的時間而已。
不知不覺間,視線逐漸模糊,淚水早已爬滿她的小臉。
可是他以後的生命,以後有姐姐陪着走完,再也沒有她宮思恬什麼事情了。
不……
還有一個。
小手輕撫着平坦的腹部,那裡正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屬於他和她共有的。
想到這,她不由得露出絲絲笑容。
寶寶,以後就由你陪着爸爸。
她低着頭,含淚對着平坦的腹部默唸着。
輕輕地拭去臉上的淚珠,她遙望着碧藍的天空,心底默默地低語。
姐姐,允許恬恬留一點點私心,好不好?
就一點點,對不起。
晚飯時分,宮家整個別墅都瀰漫着一屋子的飯菜香,今天晚餐難得全家人都回來,韓嬸忙前忙後卻滿心歡喜。
因爲茹雪秀的指使,宮思恬又被派去廚房幫忙。
只是這次,初期的妊娠反應讓一聞到油煙就噁心,只得溜出廚房做些雜事。
當然,這件事情誰都不能說起,韓嬸關心的問起也被她以簡單的感冒糊弄了過去。
幸好秀姨不到吃飯時間不會靠近餐廳,否者她哪會清閒到只在餐廳中擺擺碗筷。
餐廳外,茹雪秀一如既往的過着夫人生活,開着電視,手捧咖啡,吃着點心,好不愜意。
而宮家的大家長宮賀笙則是坐在一旁看報,金絲眼眶下竟顯睿智本色。
“媽,我回來了!”隨着一聲爽朗明快的呼喚,一道修長而陽光的身影倏地竄進屋內,一把摟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茹雪秀。
巨大的動作,讓杯中的咖啡濺了出來,茹雪秀立刻責備着:“瞧你瞧你,又毛毛躁躁的。”雖是責備,臉上卻洋溢着深深地母愛。
“太想你了嘛!”
“來來來,坐媽身邊來。”茹雪秀招呼着,拉着宮睿謙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旁,和藹的問着:“睿謙啊,這段日子又去哪兒啦?怎麼都不見你往家裡打個電話。”
疼歸疼,該說教的時刻茹雪秀也不忘唸叨幾句。
這孩子,一玩起來就不着家。
“整天只顧着玩,一點長進都沒!”還沒等宮睿謙回答,坐在一旁看報的宮賀笙沒好氣的呵斥。
他這個兒子就是心太野,否則以他的頭腦掌管公司一點問題都沒有。
“老爸,到處遊玩可以開闊視野,到時有助於我們公司的發展。”轉過身,宮睿謙一本正經的回答着宮賀笙。
不滿意宮賀笙指責自己的兒子,茹雪秀忙着幫腔:“就是,你以爲睿謙喜歡玩啊,你要是交給他個重要職務,他還有空玩嗎?”
說到這她就有氣,一家大公司不交給唯一的兒子,竟然交給一個女兒來打理。害的她還得整天在思琪那個丫頭面前賠笑臉,生怕自己一個做的不好就斷了睿謙的出路。
“交給他?”宮賀笙輕笑:“等他在現在的位置上做出點成績再說。”
一句話,讓茹雪秀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硬生生的吞進肚裡,一雙丹鳳眼更是不滿的往宮睿謙瞪去。
誰叫自己的兒子不爭氣,明明有能力不錯,可就是對公司不上心。
“哈哈,老爸,你可別瞧扁我了。”宮睿謙倒不像母親那樣,還是笑嘻嘻的開着玩笑。
他不是胸無大力,只是志向不在房產上而已。
——(
“誰看扁你了呀?”宮思琪笑着進屋,一身職業套裝在身,多了幾分幹練與成熟的魅力:“睿謙,你也該收收心了。”秀姨的顧忌她不是不懂,但是要她放手,也得睿謙肯接才行。
而且,她現在還有需要宮氏的地方。
“切!不好玩。”宮睿謙不耐地對着宮思琪擺擺手:“思琪姐姐,你只比我大五個月而已。”卻總是一副大了他很多歲的模樣,動不動就拿出一堆道理來說教。
還是那個所謂的二姐可愛,總是任他欺負。
想到這,他的眼睛不時的左右張望着,開始在視線範圍內搜索另一抹身影。
“大五個月也是你姐姐。”宮思琪不依不饒。
“老爺,夫人,大小姐,三少爺,可以開飯了。”韓媽走近身,恭敬的邀請着。
“歐也!吃飯皇帝大!”宮睿謙率先開跑,彷彿被救出了牢籠一般歡快的跑向餐廳,將一干人等全部落在身後。
剛衝進餐廳,就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忙碌着,繞過餐桌,他一下子晃到了宮思恬的身前:“爲什麼把頭髮剪了?”這麼說着,語氣不太友善,溫和的眸子此刻也透着一股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冷魅。
被他突然攔住,宮思琪被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後,伸出手無聲的問着【你回來了。】好像,很久都不曾見到他了。
然而,宮睿謙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雙眸緊緊地攫住她,還是執着着先前的問題:“爲什麼把頭髮剪了?真醜!”跟思琪一個模樣,太過精明的女人,他一點也不喜歡。
【太長了,不太好打理,所以就剪了。】
面對宮睿謙的怒火,宮思琪伸手,以手語簡短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顯然,宮睿謙緊蹙起的眉宇一點都不認同她的答案:“以前不也是好好地嗎?以後不許剪了。”他霸道的宣佈,完全是將兩人的身份顛倒。
宮思恬無奈的嘆息,她纔是姐姐纔對。
柔柔的一笑,伸手將他拉向餐桌的位置,並按在椅子上。
而她,則站在他的身側。
餐桌上的那抹菜香,讓她開始擰眉。
“站那麼後面做什麼,坐下啊!”宮睿謙回頭,大掌一探,將宮思恬嬌小的身軀從身後撈過來。
屏住呼吸,宮思恬拒絕前進。
“睿謙!”
一走進餐廳的茹雪秀一見到宮睿謙與宮思恬拉拉扯扯,便不悅的垮下臉。
這不知道睿謙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打小就喜歡和思恬這丫頭走的近。
連老爺子都不對外宣佈的女兒,到底有什麼好!
“思恬,去盛飯。”茹雪秀吩咐一聲,自己倒入了座,她那趾高氣揚的語氣彷彿在支使用了一般,讓宮睿謙與宮思琪同時皺起了眉。
“媽。”
“怎麼?我還不能說了?”茹雪秀明眸輕轉,無所謂的反問,一點都不顧忌宮賀笙的感受。
事實上,老爺子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女兒,就如現在,宮賀笙就一語不發。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顧忌什麼。
“媽你……”宮睿謙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宮思恬拉住,無聲的比劃着【秀姨是你母親,別這麼大聲,我沒關係。】
說着,她轉過身,忍着胸口泛起的噁心感往廚房走去。
“恬恬,回來。”厲聲下,宮思恬停住腳步。
這次說話的不是宮睿謙,而是最後踏進餐廳的宮思琪。
“秀姨,恬恬是我妹妹,不是家裡的傭人。”清冷的眸子中透着倨傲,這話,甚至含帶着警告的意味。
宮思琪的一句話,讓茹雪秀的臉頓時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