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聽到有腳步聲向着自己這邊靠近,越來越多,還有火光。
她所在的地方是大殿的後側,不易讓人發現,但也許是她哽咽的抽泣,驚動了屋裡提心吊膽的人。
無措之中,只見燈火越來越近。
很想轉身逃離,腳卻像灌了鉛似的不停使喚般定在原地,是恨嗎?想去和曹水華挑明一切的恨嗎?
不行,我必須活着,只有這樣才能爲母親,爲不在的妹妹報仇。她當她是母親,認她爲妹妹。
用力轉身,向着有林木之處跑去,可惜,這時燈火已距離她不過數十步。
‘站住…別跑…’
聲音就如在耳邊一般,她心裡一狠,跑多遠是多遠,總不能就這樣被逮住,既然自己發現了她的秘密,斷然是沒有活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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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腳步不穩,被什麼絆住,眼前一黑,只覺腰間一沉。
她徒自悲嘆:也許,這便是命。姨母的話,果然應驗。回宮,必然活命不得。
那麼,現在的她只求死的悲壯,至少不要讓那個惡毒的女人好過。隨即準備開口,‘曹水華,我以我之命詛咒你,不得好死。’卻發不出聲音,嘴上似乎被什麼堵住。
隨即聽到一些雜亂的聲響,‘仔細搜,我明明看見她往這邊跑來,肯定不會走遠,你,去那邊,你跟我去這邊…’
楚清璃納悶,自己不是被抓住了嗎,明明身體被束縛着。
不由睜眼看去,只見離地五六米之處,一羣舉着火把的人影分別向兩條路散去。
而她這時,正在房樑之下一處椽木之上。
身後是一方溫熱的胸膛,有隱隱清冷香氣散出,讓她異常安心,卻也分外熟悉。
只是這種熟悉她暫時想不起,是在哪裡遇到過。
耳後,是帶有男子氣息的呼吸撲打着她的心房。
很久以前,齊宇也喜歡這樣抱着她,用他獨有的氣息撲打她的耳際,那種溫熱,讓她心動。
她身體一僵,身後的人似乎也注意到她的微顫,擡手準備拿掉那隻大掌的同時,那隻大掌自己脫離了與她的接觸。
腰間溫暖,下一刻,只覺暗夜恍惚,人已平穩落地。
她探了探前方沒人的兩條路,轉身準備道謝,若不是此人出手相救,自己怕已成地下冤魂了。
只是,卻在她看到身後人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唯一吐出的是兩人同時的驚訝,“竟然是你?”。
楚清璃驚奇,不足爲怪,是因爲那張銀白色面具她記憶深刻,那日與春雪出宮,便是他在崖下救了她一命,躲過了曹水華的追殺。
後來在街上見到,她自以爲那是她的錯覺,而今日早上那抹寒意深深的背影,她纔有種認知,他許是大姜的那個王爺吧!
只是,她不曾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他再救她一次。
“怎麼是你?”她看着銀色面具裡那雙深邃如寒潭般的黑曜石雙眼,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樣一句感覺很多餘的話。不是他還會是誰?
面具後面的人似乎
也沒想到會再次遇上她,深邃的眸中閃過些異樣的光澤。
那次懸崖相救純熟意外,今日楚雄召見,商量婚期之事,路過怡園,隱約看到她,卻不認爲她是宮中的人。
方纔暗查皇宮,見她做賊似的在找些什麼,便一路跟了過來,卻看到她捅破窗紙,凝神聽完殿中言語後潸然淚下。
直到後來被發現還不離開,他才知道,她就是楚清璃,慕皇后保護的萬無一失的女兒,自己曾意外救下的陰嬰。
他是該高興,卻又似並不愉悅,隨即冷漠開口,“那你以爲是誰?三更半夜偷聽人家密謀,是嫌棄自己活的太久了!”
楚清璃被剛纔一嚇,本來心還懸着,聽男子這樣一說,一時竟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剛纔那樣問,不外乎是想打破二人的尷尬。
現在倒好,自己倒沒了說話的底氣,方纔的舉動確實有些不要命,莫說是沒被逮住,要真是被逮住,這會兒定然是聞不到清冷幽香了。
“我只是好奇,隨便走走,卻不想就聽到那樣一段那些人永遠不想讓我聽到的舊事。”說着,楚清璃苦笑兩聲,語氣竟是蒼涼。
面具男子明顯一愣,殿中的話他也一字不落的聽到的,垂眸看了一眼面前臉色有些泛白的女子,不由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心裡很不好受吧!”話問出口,他才知道自己問了什麼,不由有些尷尬的眯眯狹長深邃的眉眼,抿脣不再說話。
“還好,不過我會讓她們付出代價的,慘重的代價。”楚清璃心中恨意綿綿,語氣不覺生硬了幾分,卻萬般篤定。
只要她在一日,便不會讓他們好過。
面具男子似乎沒想到,這樣一個單薄的女子會說出這樣一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她看着,畢竟也才十五歲而已,比言兒大不了多少。但她的眼神恨意滿滿,他似乎突然很想護着她,告訴她,一定會有那麼一天。
他那般想,但終是沒說出口,“走吧,難不成你想繼續在這等他們回來抓你!”面具男子看了她一眼,目光放在剛纔人影離去的方向。
楚清璃會意,忍下心中悠然生出的恨,淺淺笑笑,點了點頭,“怎麼可能,只是來這的兩條路他們都佔完了,我們要怎麼出去纔不被發現,是我在考慮的問題。”
“這似乎不是你該擔心的事!”話音未落,木薇只覺腰間再次一緊,整個人已飛昇在了樓宇之上。
皓月初綻,銀灰散漫,柔光惑心。
華麗的屋宇樓閣如披上一層銀色清紗,竟似月下天宮,皓皓渺渺,如夢似幻。
第一次這般靜默的遙看星空,不由一聲微嘆,‘好美的夜空啊!’
不知是自己錯覺,還是真的入夢了,一聲清冷的男子低音柔柔傳來,‘你喜歡!’擡頭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二人已靜靜站在皇宮之最高的殿宇之上。
楚清璃淺淺一笑,微微頷首,表示她確實喜歡。因爲,齊宇向她表明心跡便是在這樣一個完美的夜空之下。
都說華山是情侶山,登上它,鎖住兩人的愛情,他們便可長長
久久,生生世世在一起。
齊宇在南峰之巔,許下對她一生的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
終歸抵不過命運捉弄,她註定是孑然一身了。
面具男子銳利的目光撲捉到她臉上那一絲絕望的落寞,儘管她掩飾的極好,但還是沒有躲開他的凝視,心裡竟然有些怪異的味道。
出聲掩飾自己的怪異感覺,“你是準備在這乘一晚涼,還是準備回去休息,和周公約會呢!”
楚清璃回頭,瞪了他一眼,“今晚月色的確不錯,王爺若是喜歡大半晚上在這,時刻保持清醒,那清璃就不陪王爺了。”
乘涼,虧他想得出來。雖然這個時節是初秋天氣,但若是晚上要在這裡過一夜,勢必會凍感冒。
她可不想剛大病初癒又添新傷,更何況,現在的她不能再是以前那個脆弱不堪的楚清璃了。
面具男子似乎並沒想到手邊的女子會這樣說,一句王爺竟然讓他都詫異起來,莫非她已知曉他的身份。
深邃如寒潭的黑眸散射出暴戾的幽光,寒意也多幾重,握着她的手力道也重了幾層。
一向知道的多的人,總是活不久的。
楚清璃不經意的擡頭,恰巧對上男子視線,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一種危險信號從心底發射出來。身體驟然升起恐懼,寒意深深。
楚清璃在皇宮中安靜了兩晚,只是安靜的出去了兩晚。
這兩晚她去了曾今慕皇后最喜歡的蘭花湖,那裡竟是白色蘭花,只是時節不好,沒遇上蘭芳幽香。
據說,這是慕皇后最喜歡的地方。
還有一處便是大姜皇宮底下的祭劍池,也許是運氣好的緣故。
一路並沒有遇上什麼不順,除了入地宮時被守門的長老堵了後她在地宮門口隱約看到地上淡淡的血跡,沒機會進一步明確怎麼回事而外,一切倒也正常。
她之所以到這裡來,只因楚清璃在這裡躲過一劫,而現在這具身體便是因這裡而出。
沒有祭劍池,又何來陰嬰。慕皇后不會死,她也不用隱瞞自己的詭異身世。
她出遊晃盪的這兩晚,再沒有碰到面具男子,她似乎記不的那晚自己是如何回的朝霞殿。
只是在意識中知道,自己看着他幽深寒徹的眼說了一句話,至於什麼話,她也記不得了。
估計應該不會是什麼不好的話,然後他便恢復如常,竟然沒再說話,只是陪她坐在房頂欣賞月色。
後來自己不知不覺睡去了,似乎並沒有摔在房上的琉璃瓦上,而是一方寬厚溫暖的肩膀。
再後來,似乎一切都模糊了,醒來,已是第二日中午。許是之前失血過多,尚未完全恢復,身體有些不支。
她問過錦兒是否看着自己被人帶回宮殿,錦兒則是一頭霧水的盯着她,‘公主是不是沒睡醒!’
她當時就鬱悶了,自己出門她不知道,自己回來她竟然還不知道。
前兩晚都一切平靜,第三晚,也就是大婚前晚,卻出了那麼點小插曲。不對,應該說是大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