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邊,裴傲的歸來引起了小小的轟動,在音四平的行禮下,四周處理水患的百姓也恭維的行了禮,不是因爲他是王爺的身份,而是因爲他三天前不顧自己性命的保護了他們。
而在伊夏沫當初的教訓下,阿特族的人也明白過來,裴王爺如此勞心勞力,卻也是爲了岷江兩岸的百姓,爲了讓他們阿特族有一個安居樂業的地方,再不用被水患過侵襲。
純樸的百姓,那怨恨來的快,去的也快,或許是因爲隸屬江南邊,民風淳厚,而且岷江兩岸也都是靠農業爲生,比起皇城的人來的樸實很多。少了份勢力,多了份淳厚。
“王爺,閘口的木架已經搭建加固好了,四周也都壘上了磚塊,再過幾天,水庫可以修建完全,只等着挖通溝渠,將水引導到水庫裡。”三天吃住都在江岸邊,音四平似乎疲憊了不少,鬍子拉碴着,眼下更是一拳灰黑色的陰影,不過人卻顯得很精神。
“下游其他幾處的水庫修建如何?”巡視着,看着諾大的水庫,裴傲心頭有着喜悅,只要水庫一成功,以後每年加固修葺,這樣就不用再擔心水患了。
“下游每日都有衙役快馬加鞭送來報告,各地都建造的很順利,百姓們情緒高漲,爭取趕在五月汛期前將所有的水庫都修葺好。”音四平將一旁的公文遞給了巡視的裴傲,此處的水庫是最大型,所以裴王爺親自督導,岷江兩岸的小型水庫也都有水部的官員在督導,所以的資料都是大家在一起商討出來的,所以每個官員也都非常的熟悉,修建起來更是得心應手,而且可以一勞永逸的解除水患的危機,每個人都是勁頭十足。
“水庫的修建乃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溝渠的開挖就簡單多了,這幾日辛苦音大人了。”看着眼前遼闊的水庫,裴傲可以想象出,等溝渠挖通之後,水源源不斷的注入進來,各個水庫囤積着多餘的水量,這樣岷江兩岸就不會出現決堤的險況,百姓更不用舉家搬遷,良田也不會再被洪水淹沒。
一整天,裴傲都忙碌在江邊,熟悉這三天來自己落下的工程進度,知道夜色降臨,暗衛送來飯食時,這才發覺一天已經過去了。
黑暗裡,江邊依舊亮着燈籠,日夜兼程的趕工,只希望可以在五月汛期前將水庫修建好,黑暗裡,幾匹快馬向着江邊飛快的趕了過來。
“聖旨到!”隨着一聲清脆的嗓音高吭的想起,忙碌的百姓都快速的放下手中的話,恭敬的跪在地上,而官員們則是快速的整理着裝束,隨後向着空闊的空地快速的跑了過去。
“王爺。”帳篷裡。暗衛看着靜靜站在誰力圖前的裴傲,不得不出聲提醒,這個時候聖旨到了,即使是暗衛,也隱隱約約的感到了詭異。
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黑壓壓的幾百人早已經跪在了地上,利落的從馬背上翻下,音璇一身藍色的勁裝,風塵僕僕的臉色有着疲憊和傷痛,看了一眼走出來的裴傲,隨後高舉起手裡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豐陽城太守音四平枉顧法紀朝綱,以權謀私,擅自開啓皇倉,命裴王爺立刻緝拿歸案,宣判斬立決,裴王爺忠心爲國,等水庫修建好之後,回朝再論功行賞,小王爺裴九幽念其一心救人,雖然助紂爲虐,但乃是淳樸行善,着其即刻回宮思過,欽此!”
譁然大波,音四平跪在地上,弓起的身體微微的顫抖僵硬,許久的沉默後。緩緩的開口:“罪臣音四平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音大人!”四周的百姓慌亂的喊着,不敢相信的看着音璇手裡那明黃色的聖旨,爲什麼音大人要被判斬立決,明明音大人什麼都沒有做錯。
“來人,將音四平鎖起來,豐陽城太守一職暫由鳳丞相代理。”結果聖旨,看了一眼音璇,裴傲冷聲的開口,手一揮,跟隨音璇一同前來的幾個衙役快速的將跪在地上的音四平押了起來。
“各位,聽我一句,不管豐陽城的太守是誰,修建水庫一事刻不容緩,大家不用怠慢了,等水庫修建好了,音四平就算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沉痛的目光看着四周一張張忿忿不平的臉龐,音四平朗聲開口着,黑夜下,大風呼呼的颳着,一切顯得那麼的悲壯而淒涼。
“如果大家還念及音某,就請不要忘記了音某的託付,修建好水庫造福後代子孫。”慷慨激昂的說完,音四平被押着向着城裡的方向走了去,而裴傲也跟了過去。
黑暗裡,音璇冷着一張臉,看向馬背上的裴傲,最終還是開口,“表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雖然舅舅是不該用三千擔糧食換了音家六條人命,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舅媽他們這樣死在那些兇徒手裡。
“皇倉已開,就註定了這樣的結果。”裴傲冷聲的開口,馬背上的挺立的筆直的身體因爲瘀傷還沒有好,顯得有些的僵硬,可是夜色呼嘯裡,峻冷的臉龐卻絲毫不減一絲的病痛之色。
不開皇倉,死的就是舅媽等人,開了皇倉,死的就是舅舅,這是什麼世道!音璇別過頭,她知道表哥的冰冷無情,此事在蒼紫王朝,在朝廷裡都引起了軒然大波,爲了六條人命而損失三千擔糧食,太不划算,可是可是自己的親人,不是他們血緣至親,所以才能說的如此無情。
牢房裡,裴九幽還是畢少白大眼瞪小眼着,已經被關押三天了,天知道二哥什麼時候放了他們兩個出去,早知道這一怒,就被關進大牢裡,而且還不準人探望,甚至只能吃剩菜剩飯,裴九幽發現他瀟灑俊朗的英姿都沒有了,再關三天,估計等他除了大牢,女人看見他都要跑了,更不用說自己身上那股惡臭味。
“王爺,要死讓我去死,要斬首讓就斬我的,老爺是無辜的,豐陽城也不能沒有老爺啊。”淒厲的女聲響着在牢房裡,收到消息的音夫人撲通一聲跪在了裴傲面前,悲痛的哀求着。
“來人,將音四平關進牢房裡。”漠然的視線如同沒有看見苦苦哀求的音夫人,裴傲冷然的開口,隨着衙役一同將音四平押進了大牢裡。
“二哥,怎麼了?”裴九幽錯愕不解的看着進來的多人,視線一怔,看向站在一旁的音璇,就更加疑惑了,“音璇,你什麼時候來豐陽城的。”
隨着牢門的打開,音四平被關了進去,音夫人跪倒在地上,面容悲切的看着牢房裡的音四平,含着淚水的目光轉向一旁的音璇,“璇兒,舅媽求你了,你去求王爺,要殺就殺我吧。”
“聖旨是我傳的。”音璇高挑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卻依舊選擇了冷漠的開口,她怎麼求表哥,開倉放糧乃是大罪,太后和範家不會這麼輕易罷手的,而且以表哥冷酷的性子,他也絕對不會徇私枉法的。
一旁的牢房裡,裴九幽目光快速的在幾個人面前流轉着,隨着自己牢門的打開,一個上前,快速的搶過了一旁衙役捧在手裡的聖旨,快速的掃了一眼,震怒染上了黑眸,猛地將手裡的聖旨給扔在了地上,怒視的目光逼迫的看着一旁冷靜無情的裴傲。
“二哥,你竟然爲了這道狗屁不通的聖旨要定音大人的罪,範家的人居心叵測,難道二哥你也要助紂爲虐,獵殺忠臣嗎?”鐵青着臉色,裴九幽憤怒的咆哮着,目光森冷的盯着裴傲的臉,他不相信二哥會似乎這樣的人,他絕對不相信。
“這個聖旨!”看着被裴九幽扔在地上的聖旨,裴傲語調一沉,責備的開口,放縱他這麼多年在江湖上,給了他自己的同時,卻也讓九幽養成了隨性而活的性子,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不能隨心所欲的生活,而九幽終究卻逃開了皇家的禁錮。
“三日後斬立決,二哥,你的血是冷的嗎?”憤怒的一把抓住裴傲的衣襟,裴九幽按捺不住的咆哮着,二哥難道真的要遵守聖旨將音大人給斬首嗎?
漠然的沉默下來,也算是間接的承認了裴九幽的話,三日後,音四平將要逃脫不了被斬立決的厄運。
“二哥。”憤怒着,看着裴傲那冷漠的模樣,裴九幽按捺不住的嘶吼着,如果不是自制力還算好。只怕一拳頭早就揮出去了。
“九幽,夠了,放開表哥。”看着盛怒的裴九幽,音璇大聲的開口,一把攔住盛怒的裴九幽,三千擔糧食損失已經是事實,註定了有人要來承擔。
“音璇,你也瘋了嗎?二哥要斬首的可是音大人,可是你的舅舅!”裴九幽懊惱的低吼着,憤怒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裴傲,目光裡多了份沉重,“二哥,我只問一句話,真的要對音大人斬立決嗎?”
“聖旨不可違!”裴傲冷冷的丟出話來,撥開了裴九幽楸住衣襟的手,冷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音夫人,和關押在牢房裡的音四平,國法不容蔑視,音大人註定了要走上被斬首的命運。
“王爺!”音夫人轉過身來,抱住了裴傲的雙腿,不停的磕着頭,“王爺,老爺是豐陽城的棟樑,如果老爺一死,豐陽城的百姓必定會會不服,只怕會引起動亂,王爺,如果真的要有人爲皇倉的事情負責,就殺我吧,我死不足惜。”
不停的磕着頭,額頭加油是沁出了血絲來,可是裴傲依舊不爲所動,倒是一旁的衙役和牢房裡的幾人都紅了眼,不捨得看着跪着磕頭的音夫人。
突然的,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時候,裴九幽突然 抽出一旁衙役配備的長劍,冰冷的劍鋒架在了裴傲的脖子上,“音璇去把門大開來,將音大人放出去,皇倉是我下令開的,如果真要斬首,就斬我的好了,我就不相信範家人敢連我也給斬了。”
“九幽,不要胡鬧!”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裴傲冷冷的開口,而一旁音璇也沒有動手,只是怔怔的站在一旁。
“音璇!”裴九幽加大了嗓音,不解的看着紋絲不動的音璇,她傻了呀,這個唯一的機會了,反正是自己放了音大人,範家的人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只要音大人出了牢房,相信豐陽城的百姓肯定會保護音大人,不讓朝廷的人呢找到他的下落。
哐噹一聲,卻見劍光一閃,畢少白一手狠厲的將鎖鏈給斬斷了,看了一眼冷漠的裴傲,譏諷的開口道:“音大人,出來。”
“畢少白,不愧是有難同當的兄弟。”看着出手的畢少白,裴九幽朗聲一笑,手中的長劍依舊戒備的架在裴傲的脖子上,二哥的身上他是知道的,剛剛是出其不意,而且二哥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會出手,所以他才能偷襲成功。
“音大人,你快走吧,爲了豐陽城的百姓保重自己。如果朝廷怪罪下來,就讓小王我一個人承擔。”對着猶豫的音四平大聲開口着,裴九幽逼迫着裴傲站到一旁,而畢少白則警備着暗中會突然出手的暗衛。
“老爺,你走吧。”音夫人抹着臉上的淚水,哀求的看着猶豫不決的音四平,不管如何,能保住老爺一命就夠了,什麼忠心她也顧及不到了。
看着裴傲,看着淚水滿面的音夫人,看着面有難色的音璇,音四平一咬牙快速的除了牢門,向着牢房外快速的走了過去。
看着跑出大牢的音四平,裴傲目光銳利的眯了起來,手腕快速的一動,腳步後退的同時,反扭向裴九幽手握着長劍的手腕。
一時之間,大牢內外有成混亂成一片,畢少白和暗衛們鬥在一起,裴九幽手握長劍向着裴傲步步逼近,後背有傷,讓裴傲的舉動遲緩了不少,每一動,就牽動了後背的痛,更不用說之前被畢少白重創了一拳,讓他的內傷還沒有痊癒。
剛走進太守府衙門就被眼前混亂的局面怔住,伊夏沫錯愕一愣,而暗中保護她的暗衛們卻已經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兩個人快速的攔截逃離出來的音四平。
“小沫兒,快救音大人,否則就遲了。”裴九幽奮力的攔截下眼前的暗衛,跟隨二哥的暗衛都是江湖中的高手,如果不是依仗着自己小王爺的身份,只怕他早就被這些暗衛給砍了,哪裡還能和他們糾纏着,讓音大人有時間逃脫出去。
伊夏沫視線看向不遠處和裴傲交手的畢少白,已經大致的明白過來了,“王妃,我求你救救老爺吧。”音夫人被一旁的音璇拉住,哀求的看向站在門口的伊夏沫,這裡唯一能救老爺,唯一能勸動王爺的只有王妃了。
看着音璇陰霾而猶豫的臉色,看着音夫人那悲痛欲絕的模樣,伊夏沫有着片刻的猶豫,隨後快速的對着攔下音四平的兩個暗衛迅速的發起了攻擊,伊夏沫的突然加入,兩個暗衛更是措手不及,再加上音四平原本就是武將,不敵之下,終究還是讓音四平逃了出去。
裴傲漠然的看着門口的一幕,心神一散,手上的招式隨即慢了下來,而畢少白的攻擊卻在同時向着裴傲猛烈的襲了過去。
“王爺。”躲閃不急,在暗衛的驚呼下,裴傲快速的側過身躲避開畢少白的一掌,可後背卻還是被他凌厲的一掌給擊中了,劇痛讓裴傲臉色快速的暗沉下來,或許更多的是失望,這個時候,在不需要思考的時候,她選擇幫助的依舊是九幽和畢少白。
暗衛卻已經快遞的回到了裴傲的身前,目光冷鬱的盯着畢少白,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傷到王爺了,如果不是王爺身上有傷,就算是畢將軍也不是王爺的對手,王爺對他手下留情,他卻得寸進尺。
“全面緝捕音四平,務必在三日內將他捉拿歸案。”冷沉無情的嗓音在衙門裡響起,裴傲視線銳利的掃過畢少白和裴九幽,最終掠過伊夏沫,對着暗衛一揮手,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
擦肩而過,甚至連眼神都不曾看向伊夏沫,裴傲漠然的帶着暗中的暗衛離開了太守府,從昨夜的不歡而散,到今天她的舉動,裴傲知道自己終究不是她在乎的人,也不是可以將她留下來的那個人。
“小沫兒,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看着離開的裴傲,裴九幽神色閃過一絲的苦澀,隨後朗聲一笑,一把拍上伊夏沫的肩膀,“這下我也可以放心了,終於不用擔心音大人的安全了。”
“王嫂,謝謝你。”音璇放開音夫人向着伊夏沫走了過來,感激的握住她的雙手,夾在舅舅和表哥中間,音璇知道這根本不是表哥能掌控的事情,而且她也不能自私的讓表哥爲了音家徇私,可是那終究是從小將她養大的舅舅啊。
搖了搖頭,伊夏沫看着消瘦了許多的音璇,最終視線落在一旁的畢少白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後,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
“畢少白,你還愣着做什麼?快去追啊。”看着要離開的伊夏沫,裴九幽一把拍上畢少白的肩膀,小沫兒一貫都是維護他的,他難道沒有看出來嗎?否則以二哥的功夫,剛剛怎麼可能失神被他給傷到。
“關我什麼事。”冷言冷語開口,畢少白倨傲的拍開裴九幽的手,雖然也是走出去了,可是卻是和伊夏沫相反的方向而已,他不會在乎一個大燕朝的奸細,就算剛剛她確實算是幫了他們。
“都瘋了,沒一個正常的。”看着背道而馳的伊夏沫和畢少白,裴九幽挫敗的哀嚎一聲,耷拉着腦袋認命的向着隨意居的方向走了去,二哥受傷了,而且小沫兒又幫了畢少白,只怕二哥氣的不輕。
隨意居里,內傷還不曾痊癒,後背又重了一拳,在暗衛內力的調息下,裴傲只感覺胸口劇烈的一通,一口淤血吐了出來,原本窒悶的身體這才微微的舒緩下來。
“王爺,你的身體真的要調養休息。”暗衛收了真氣,擔心的看向神色陰鬱的裴傲,忽然單膝跪在了地上,“王妃只是一時心軟纔會幫了小玩意和畢將軍。”
連他的暗衛都能看的出他外露的感情,裴傲擦去嘴角的血漬,冰冷的嗓音自嘲的響起,“下去吧。”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她關心的人只有畢少白而已,還在強求着什麼,他也沒有畢少白的勇氣,爲了她,而放棄蒼紫王朝,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沒有任性妄爲的資格。
吐出了淤血的身體還有些痛,可是身體再痛,卻也比不上胸口那空洞洞的痛意,裴傲站起身體,看着書案前堆積如山的資料和公文,有那麼一瞬間,裴傲很懷疑自己這麼的忙碌究竟有什麼意義,可是看着蒼紫王朝的百姓可以安居樂業,邊關安全穩固,裴傲明白一切的犧牲和放棄都是值得,即使到最後高處不勝寒。
“你......”書房裡,看着又忙碌的裴傲,伊夏沫欲言又止的看向頭也不曾擡起的他,這才發覺不言不語的裴傲看起來很冷酷,以前他甚至會個她說話,可是冷下面容的裴傲,卻完全如同變了一個人,疏遠而冷傲,根本不給人接近的機會。
“本王沒事,出去。”冷聲的開口趕人,裴傲目光依舊落在眼前書案的公文上,身體還有着隱隱的痛,可是隱匿下所有的情緒,裴傲冰冷的不可竊探,冷峻,高傲,神色裡散發出漠然的冷酷。
書房裡傳來沙沙的翻動公文的聲音,伊夏沫終究還是沒有收什麼,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她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更不會在他出口趕人時而選擇留下。
夜色更深了,忙碌了一夜的裴傲,看了一眼窗戶外漆黑的夜色,隨後打開門,向着外面走了去,片刻之後,人卻已經消失在黑暗的夜色裡。
“王妃,屬下帶你過去。”知道伊夏沫的輕功還不夠熟練,看着站在書房外角落的伊夏沫,暗衛一咬牙,也不管什麼逾越了規矩,一手攬過伊夏沫的腰,快速的帶着她追向裴傲離開的方向。
一品香客棧,暗中伊夏沫疑惑的看着同樣不解的暗衛,她原本就有些懷疑裴傲白天的舉動,他若是要強行留下音四平,憑着九幽和畢少白根本沒有辦法將音四平給救出去,所以懷疑下,伊夏沫在暗中等待着,果真等到了裴傲出門,可是卻是來到一品香,畢少白的客棧。
“裴王爺,深夜到訪,有什麼指教嗎?”睡下沒多久,畢少白起身看向一身冷厲站在窗戶口的裴傲,這好似他第二次來這裡了,第一次,他是開告訴自己當初對伊夏沫的事情,不知道第二次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欣長的身影站在窗戶旁,夜色灑落下來,勾勒出裴傲那黑色的身影,側面在陰影下,顯得更加的晦暗難懂,沉默着,峻冷的臉上微微的抽痛着,最終還是有了決定,“本王雖然不知道你究竟除了什麼事,可是本王說過當初你對她絕對不是利用。”
如果說裴王爺不會騙自己。但是裴九幽也不可能欺騙自己。甚至連鳳丞相也是一臉的疑惑,畢少白盯着裴傲的側面,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本王今天來告訴你,她如今一心想要尋死,只有你能留的下她,本王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就算是真的瞞騙,本王也要你將她留下來。”將自己在乎的女人託付給另一個男人,裴傲深邃的目光看着夜色,沉默裡有着一抹自嘲和痛苦閃過,可是卻還是歸於平靜的漠然。
她要尋死,因爲自己那些冷血無情的話?畢少白腳步一個後退,一手扶住了卓沿,不敢相信的看向裴傲,腦海裡浮現伊夏沫那蒼白無措的面容,濃密的俊眉不由的皺了起來,究竟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回事。
“留下她,本王相信有一天你恢復了,你必定會痛不欲生,當然,如果你留不下她。本王也不會留下畢家,左丞相和範家勾結,暗中派人獵殺她,本萬已經是證據確鑿,範家派人毒殺藥鋪的人。然後嫁禍給她,也已經查清楚了,本王不管你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畢家,記住,留不下她,畢家就逃脫不了和範家一樣的命運。”
冷冷的丟下話,裴傲漠然的回頭看了一眼石化的畢少白,雖然縱身掠出了窗戶外,如今,能留下她的也只有畢少白了。
門外的迴廊裡,伊夏沫靜靜的站着,直到畢少白屋子裡的燈重新滅了,這才神色漠然的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跟在一旁的暗衛也不由的慶幸,幸好他擅自做主將王妃帶來了,否則王爺真的太傻了,爲了王妃,竟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甚至不惜威脅畢少白,夜色裡,伊夏沫呆呆的向着隨意居的方向走了去,她真的不瞭解裴傲,他恨她的時候。她還可以應付,可是如今爲什麼要留下她,甚至不惜威脅畢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