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少白僵直着身體,站在大殿門口看着屋子裡那相擁在一起的身影,野丫頭哭了,可是她從來不在他面前落過淚,她爲了裴傲在青樓裡呆了一夜,是因爲喜歡上他了嗎?
總是瀟灑狂傲的臉此刻卻呈灰敗的神色畢少白痛心的握緊了拳頭,看了一眼依舊沒有脫離裴傲懷抱的伊夏沫,隨即轉身向着大殿外大步走了去,甚至不曾理會太后剛剛的問話。
他怎麼了?伊夏沫疑惑的側過目光看着大步離開的畢少白,依舊是頎長的身姿,可是比起往日的冷傲和狂放,此刻那背影在初晨的陽光下,竟然顯得有幾分的寂寞,讓伊夏沫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染上一絲的擔心。
“當着本王的面這樣癡迷的看着另一個男人,伊夏沫你不準備將這齣戲演下去了嗎?”劍眉一凝,看着伊夏沫那毫不掩飾的擔心視線,裴傲攸地冷下臉來,圈在她腰上的大手也攸地用力,低低的嗓音依舊是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調,她雖然不懂什麼叫感情,可是裴傲此刻卻清晰地明白,畢少白已經讓她開始掛心。
“二哥,你要安慰王嫂的話,回王府之後關上門再安慰,大殿之上這樣卿卿我我可有損你裴王爺的形象,對吧,太后?”唯恐天下不亂,裴九幽眨着眼,一臉打趣的看着摟着伊夏沫竊竊私語的兩個人,將無辜的視線轉向已經怒到極致的太后。
握着茶杯的手憤怒的收緊,猙獰着臉,太后陰測測的冷笑着,“龐寶寶,這案子你不需要審理了嗎?還是說皇城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連尚書之子也可以隨意的毆打?”
“微臣不敢,既然昨夜小王爺和公主都在紅袖樓,有王爺作證,那動手毆打範公子的勢必另有其人,甚至故意栽贓小王爺,企圖挑撥裴王府和尚書府的關係,臣一定會查清楚,當然,臣還是會去紅袖樓找楊柳姑娘求證,望王爺不要誤會。”龐寶寶打着官腔,慢悠悠的開口,目光看了一眼氣氛的說不出話來的範中直,再次嘆息,這樣的紈絝子弟想和小王爺鬥,果真還是差遠了。
酒樓,在畢少白猙獰的視線裡,一旁的小兒慌亂的放下酒罈就溜出了廂房,只餘下滿屋子的酒味和被酒味籠罩下的畢少白。
“野丫頭,爲什麼你會是裴傲的王妃?”喃喃的低語着,畢少白一手抓緊了酒罈口,頭一仰,散發着濃郁香味的烈酒倒進了口中。
“野丫頭,爲什麼?”沙啞着嗓音哀號着,畢少白放聲大笑着,晃了晃已經空掉的酒罈,憤怒地一揚手,哐噹一聲響下,酒罈卻已經撞在了牆壁上破碎。
廂房外的日頭從東邊漸漸西落,淡淡的希望光輝透過窗戶灑進了屋子,桌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倒着空掉的酒壺和酒罈,地上更是破碎的瓷片和酒水,原本總是狷狂清傲的畢少白此刻卻已經醉倒的趴在桌子上,錦袍上有着酒漬,髮絲凌亂着,口中唸叨的卻依舊是爲什麼三個字。
“老爺,讓少爺這樣沒關係嗎?”廂房外,一旁的管家低聲問着身側冷沉着臉,神色不明的畢忠,從小看着少爺長大,這還是第一次看着少爺爲了一個女人大醉。
“不成器的東西,不用理會他,回府!”畢忠憤怒的冷哼一聲,看了一眼緊閉的木門,隨後邁着圓滾福氣的身體大步的下着樓。
錦衣衛隸屬龐寶寶所管轄,整個錦衣衛的總部在皇宮外北側的北大街,往遠處望去,各部的衙門都在此處,各式建築飛檐如鳳,翹指天際,靠近北大街的最後,毗鄰着護城河的末端,一個方方正正毫無特點的房子,正杵在那裡,看上去異常的陰暗灰敗。
因爲是當事人,所以裴九幽等人自然是隨着龐寶寶回錦衣衛總部接受詢問,當然其實以裴九幽的身份,原本龐寶寶是讓兩個手下去裴王府詢問口供的,可裴九幽一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光明正大的躲避開裴傲那犀利的目光,屁顛屁顛的跟來了錦衣衛。
們嘎吱一聲被推了開來,在繁花似錦的皇城,唯獨錦衣衛的地方顯得格外的詭異陰森,甚至那開門聲聽起來都令人毛骨悚然。
“剛剛聽到手下回報,畢將軍似乎在酒樓裡醉倒了。”隨着門的推開,鳳修跨進了安靜的屋子,目光溫和的看向安靜坐在一旁的伊夏沫,蒼白而瘦削的臉上依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容,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不顯得那麼的孱弱病態。
醉酒?伊夏沫站起身來,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後快速的在鳳修進門後將灌着冷風的們給關上了,是因爲早晨在鳳霞殿麼?
“你啊。”目光從關閉的門上移到站在門邊的伊夏沫身上,鳳修無奈的笑了笑,乾瘦的手指揉了揉她的發頂,原本是極其聰慧的一個人,卻對男女之情根本沒有任何的感覺,或許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再被裴王爺給傷到。
沒有躲避開鳳修那不合時宜的親密動作,伊夏沫擡起頭,一臉的懵懂之色,只是清霜般的眼睛裡還是有着一絲的擔心,“他在哪裡?”
“我送你過去,那麼大一個人,你也扛不回來。”話音剛落下,卻又是一陣壓抑的咳嗽聲,蒼白的臉快速的別向一邊,鳳修佝僂着瘦弱的身體,躲避開伊夏沫那擔心的視線,邊咳邊道:“沒事,一會就好。”
馬車緩緩地向着酒樓的方向行了去,馬車裡,比起裴王府的馬車要暖和許多,甚至鋪了軟軟的羊毛毯子,看來鳳修的身體不是普通的虛弱。
“夏沫,你是不是把我錯認爲是別的什麼人了?”坐在馬車裡,鳳修忽然的開口,如水的目光敏銳的將伊夏沫那一瞬間呆愣到失神的神色收進了眼中,不由微微一嘆,伸手握住伊夏沫小小的手,“罷了,就當我是他吧。”
實現低垂着,看着那握住自己的手,不似裴傲那樣剛勁有力的大手,也不似畢少白那因爲長年征戰而略顯粗糙的手,更不是裴九幽那養尊處優的修長手,而是瘦骨嶙峋的蒼白,關節突出着,手指很長,指甲修建的整齊,可是拿手上卻不曾有半點的肉感,剛硬的咯着她的手。
伊夏沫記得每一次看到伊冬雪時,她的手異常那樣的瘦,沒有半點肉,只剩下皮包着骨頭,可是那手卻是異常的溫暖,輕柔的握住她的手時,伊夏沫就有了支撐下去的信念,不讓自己那慘無人道的冷血訓練裡倒下去。
“很醜對不對。”看着自己那算是畸形的手,鳳修蒼白的笑着,握着伊夏沫的手指鬆了力氣,要將手抽回來。
指尖擦過的瞬間,伊夏沫忽然擡起另一隻手將鳳修的手壓住,擡起頭,瘦弱而清秀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純淨的笑容,“很溫暖。”
“傻丫頭。”鳳修沉靜的眸子波動了片刻,最終化爲一聲無奈的低嘆,他的身體一到冬天偏凍得如同冰塊一般,那手更是如此,似乎連血液都是冷的,哪裡有半點的溫暖,倒是她包裹着他的一雙小手,雖然小巧,可是掌心卻是格外的暖,似乎將那陣陣的暖流從手上傳遞到了他的心頭。
廂房裡,即使在迴廊外依舊可以聞到那散發出來的濃烈酒味,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伊夏沫快速的推開房門,更濃郁的酒味撲面而來,天色已經擦黑,暗沉的廂房裡沒有點蠟燭,朦朧的黑暗裡,只見畢少白趴睡在桌子上,旁邊散落着空掉的酒壺,一身的酒味,早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滾開。”感覺着肩膀上的觸感,畢少白煩躁的低吼着,無意識的甩開肩膀上的手,再次的趴到在桌子上,眉宇深深的蹙起,含混不清的低喃,“野丫頭。”
“敬德,將畢將軍扛到馬車上去。”不僅自己聽到那醉酒後的低喃聲,相信站在桌邊的伊夏沫更是聽到了,鳳修快速的走了過來,依舊是牽住那溫暖的小手,“他喝太多了,只怕沒有一天一夜是醒不了了。”
“因爲我?”看着高大魁梧的敬德費力的扛起畢少白,伊夏沫疑惑的轉過目光,將疑問投向一旁的鳳修,可是她並沒有做什麼,爲什麼他要借酒消愁。
“夏沫,他與你是什麼關係?”隨着敬德的身後,鳳修宛如兄長般的牽着伊夏沫也出了廂房,溫和的詢問。
什麼關係?伊夏沫有着瞬間的懵懂,在現代,當父母慘死在了爆炸裡之後,她在五歲的時候和姐姐就被帶到了x島,除了姐姐這個唯一的家人,其他所有人與她而言分爲了三類,一類是她成爲殺手後的狙殺目標,一類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還有一類,伊夏沫眸光有的冷酷下來,那些x島的研究者,博士,是她的仇人,而畢少白卻不屬於這三類。
沉默半晌後,伊夏沫目光悠遠的看着被敬德扛在肩膀上的畢少白,猶豫的吐出兩個字,“朋友。”
果真是個傻丫頭,連朋友兩個字也想了半天,鳳修爲那醉的不醒人事的畢少白哀嘆一聲,可是也難怪,自出生她就被關在了冷宮裡,除了那貼身的丫鬟圓兒,她便沒有在接觸過其他人,朋友兩個字也不錯了。
可是那個他呢?鳳修蒼白的臉色微微的怔了怔,那個她透過自己去看,去想的那個人會是她的什麼人,否則她怎麼會對自己如此親厚?
馬車向着東大街的官府府邸快速的行了過去,馬車裡,畢少白的酒品還算不錯,雖然醉的不醒人事,卻很安靜,除了那偶然含混不清的幾句低喃。
東街乃是朝中官員的府邸所在,所以大街四周居民不多,只是有一些日常的店鋪,四周很安靜很安靜,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沒有什麼行人,除了那些達官貴人們偶然路過的馬車外。
畢少白一身的酒氣,讓溫暖的車廂裡氣息有些的憋悶,伊夏沫擡手撩開了車窗的簾子,視線也緩緩看向大街兩旁在冬日有些枯敗的蒼天大樹。
馬車緩緩的行駛着,伊夏沫的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殺手本能的直覺,她的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覺得四周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原本只是隨意觀察的視線此刻卻敏銳的向着馬車經過的四周看了去,到處都是一片的安靜,並沒有什麼異樣。
忽然間,清冷的空氣裡飄散而來一股極淡極淡的氣息,泛着苦杏仁的味道,纖細的眉宇一緊,在現代她嘗試過各種的毒藥,也用過沾了毒的匕首和袖箭,所以這一刻,她清楚的明白那飄散在清冷空氣裡的氣息代表了什麼,若不是撩開了車窗的簾子,只怕就太遲了。
說時遲,那時快,“快跳車!”伊夏沫警告的喊了一聲,雙手卻已經緊緊抓住一旁的鳳修,在他的錯愕之下,快速的拉着他向着疾馳的馬車外衝了出去。
而馬車裡的敬德卻也反應過來,抓起醉酒的畢少白,一掌震碎了馬車,也快速的跳出了馬車,頃刻之間,卻見數十隻淬了毒的毒箭刷刷的,如同箭雨一般,從暗處向着馬車的方向飛射而來。
就在伊夏沫拉着鳳修跳下馬車的一剎那,一個巨大的石頭卻被人從巷子後方扔了過來,呼嘯瀉風,狠狠的砸中了嘶鳴的駿馬,力道之大,鮮血四濺着,馬頭被巨石砸到,甚至來不及發出最後的嘶鳴,卻已經轟然倒地。
好大的力氣,竟然能夠將這樣一塊巨石扔過圍牆,甚至這樣精準的砸上駿馬,防止他們騎馬逃走,顧不得許多,伊夏沫拉着鳳修快速的閃身躲避在了街道旁那粗壯的大樹後,幸好有着蒼天的大叔,才讓他們可以躲避開那咻咻聲下,破空而射的毒箭。
敬德乃是鳳修的家僕和護衛,雖然驟遇敵被偷襲,卻沒有半刻的慌亂,一手拉着醉倒的畢少白快速的移動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手抽出隨身配在腰上的大刀,舞舞生輝下,將大部分的毒箭給砍斷。
而這邊一出了事,暗中保護鳳修的三名錦衣衛護衛,快速的御風而來,長劍阻擋下毒箭,迅速的躍上了牆頭,長劍如虹,和暗中射着毒箭的刺客激烈的打鬥在了一起。
可是就在此時,卻見一聲沉悶的響聲響起,正打鬥的錦衣衛護衛,錯愕的回頭,便在此時,他們擡起頭來,看着一雙恐怖的巨掌拍上了自己的頭顱!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他們根本來不及躲避。
伊夏沫安置好鳳修擡頭看了過去,卻見牆頭之上,鮮血腦漿迸發而出,三個護衛先後被那兩米多高的巨人狠狠的拍碎了腦袋瓜,沉悶的嚎叫聲剛一響起,便沒了音,慘不忍睹的屍體如同破爛般的被扔到了地上。
伊夏沫站在樹後,看着那三具被扔下牆頭的屍體,面容漸漸的冷肅下來,原本水潤的黑眸漸漸的冷寂冷寂,一片肅殺的冷酷漸漸覆蓋了雙眼,剎那,原本總是清冷的人此刻卻宛如變了一個人一般,神情漠然而冰冷,周身甚至發出血腥殺氣。
“不要出來。”甚至連嗓音都是冷血無情的,伊夏沫快速的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那是音璇給她防身的,頭也不回的對着鳳修叮囑一聲,在兩道黑影襲擊而來的瞬間,伊夏沫動作迅速的閃身而出,穩穩的佔據在大叔的正前方,雖然是在迎接攻擊,卻也在同時隔絕了這些刺客對身後鳳修的攻擊。
飛身而來的兩道黑影卻是兩個妙齡女子,一模一樣的臉龐,一模一樣肅殺而血腥的雙眼,手中的長劍泛着幽冷幽冷的藍光,那是淬了毒之後纔有的死亡光芒,而相對於兩個刺客,伊夏沫卻只有掌心裡一把鋒利的匕首。
一左一右,兩個女刺客甚至不用對視,卻已經配合的異常默契,手掌宛如毒蛇般的利劍咻的一聲向着伊夏沫的左右兩側快速而狠絕的刺了過來。
纖手的身體一個側移,腳跟用力的同時,膝蓋快速的彎曲,讓左側的那柄長劍險險的擦着自己的左側身體,而右手的匕首哐啷一聲毫不避險的迎擊上右邊的長劍,火花幾乎在瞬間迸發而出。
伊夏沫雖然沒有內裡和劍招,可是手中的卻是她最擅長的匕首,短距離搏擊下,她有着百分百的自信。
所以在兩柄如同毒蛇般纏繞攻擊而來的長劍下,伊夏沫動作異常的敏銳,宛如鬼魅般的躲避移動着,不斷拉近和兩個女刺客的距離,手中的匕首更是近身攻擊着,一時之間,卻見三個人似乎繞在了一起,刀光劍影之下,速度之快,卻已經分不出誰是誰。
兩名女刺客的臉微微的鐵青,一左一右的默契配合之下,卻依舊無法狙殺目標,而且隨着打鬥,她們漸漸發覺伊夏沫的速度越來越快,手中的匕首更是防不勝防的刺向她們的要害。
打鬥裡,忽然紅的一聲巨響是突兀的響了起來,伴隨着圍牆的倒塌,碎石灰塵飛揚起來,一道身影伴隨着破碎的石頭狠狠地跌在了地上,口中卻已經吐出了鮮血,而剛剛那個兩米多高,一臉橫肉看,魁梧如山的男人大步大步的走了出來。
兩個女殺手微微一笑,卻只感覺眼前一道亮光閃過,想要回防卻已經來不及了,伊夏沫身影驟然間掠起,匕首橫在了掌心裡,溫熱的鮮血從傷口處飛濺而來,剎那,一名女刺客便轟然的倒在了地上。
剎那,另一個女刺客眼光一狠,憤怒的盯着面無表情,臉上沾着鮮血的伊夏沫,尖銳的嘶吼一聲,長劍憤怒的向着伊夏沫的胸口刺了過去,原本就沒有絲毫的鬆懈,在長劍再次刺過來的瞬間,伊夏沫快速的跳開身影,只有一個人,她不用再擔心被左右夾擊。
“敬德!”看着口吐鮮血的敬德,鳳修震驚的低喊一聲,已經顧不得危險地快速的走出了樹後。
“主子,不要。”慌亂的開口,敬德踉蹌的撐起身體,劇烈的咳嗽起來,鮮血再次從口中吐了出來,染紅了冰冷的地面。
大漢看都不看口吐鮮血的敬德,一步一步,宛如巨山般的影子向着伊夏沫壓迫而來,雙手上沾滿着鮮血和白色的腦漿。
雙重的壓迫下,伊夏沫喘息着,抹去臉上的鮮血,掌心再次握緊匕首,宛如捕食的獵豹,整個人依舊處於戰鬥的姿態,纖瘦的身影和大漢的魁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赫赫的呼吸着,看着瘦弱如同猴子版的伊夏沫,大漢嘲諷的冷笑着,一臉的橫肉因此而呈現詭異的模樣,一雙巨掌握成拳頭猛地向着伊夏沫揮動而來,而一旁的女刺客也配合的橫劍攻了過來。
拳風猛烈地割着臉頰,伊夏沫一個曲身快速的躲避開那重如鐵錘的雙拳,直起身體的瞬間,淬了毒的長劍卻緊逼而來,想躲卻根本沒有可能。
一剎那,只能硬生生的將身體扭轉一個方向,肩膀處狠狠地被長劍貫穿,血肉撕碎的清晰聲的傳來,而那刺客卻並沒有抽出長劍,而是腳步一個用力,手中的劍更是再次的用力紮了下來。
腳步快速的後退,長劍依舊貫穿在肩膀裡,伊夏沫急急的移動着雙腳,拉開了和巨汗的距離,清冷的眸子此刻卻已經殺紅了眼,突然後腳跟一個用力,深深地地主背後的大樹,剎那之間,伊夏沫攸地橫起匕首,身影猛地向前掠去,直接穿過那長劍逼近了女刺客的身前,在她驚恐的同時,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進了她的胸口。
“夏沫?”鳳修煞白了臉色,剛剛她的一個上前動作,整個身體是貫穿着長劍移動着,那劍柄此刻甚至要沒入到了血肉之中。
“沒事。”慘白着臉,重傷下,伊夏沫卻依舊保持着冷傲的神色,左手抓住被鮮血染紅的劍柄,一個用力,長劍刷的一下被抽了出來,鮮血也在瞬間汩汩的涌了出來,烏黑的血跡,早已經中毒。
“公主。”踉蹌的站起身來,敬德右手手骨被折斷,左手捂着胸口,只怕是被那巨漢打到了胸部,造成了內傷,卻依舊跌撞的站起身來,左手迅速的點住伊夏沫肩膀處的幾處大穴,他已經看出來了,她完全沒有半點的內力,憑藉的只是身體本身的敏銳和異常凌厲的動作,那一招一式狠絕而致命,似乎是常年血戰之中才培養而出的經驗。
正在此時,那大漢卻已經轉過身來,憤怒着一張滿是橫肉的臉龐,看了看地上先後死去的兩個女刺客,暴怒的吼叫一聲,猛地邁開步子向着伊夏沫和敬德衝撞過來。
“小心!”匕首依舊緊緊地握住,伊夏沫一把推開一旁的鳳修,身影在同時迎了上去,大漢的鐵拳虎虎生威的揮動着,伊夏沫憑藉着身體的靈巧,每一次都是險險的躲避開來。
正在此時,突然感覺着眼前一黑,卻是身體的毒素髮作了,伊夏沫躲避的動作一停,而大漢的鐵拳已經狠厲的揮了過來。
“夏沫!”鳳修驚恐的低聲一喊,白色的身影卻在同時跑了過去,在敬德的震驚之下,鳳修卻快速的拉住伊夏沫的胳膊,一個用力將她清瘦的身體拉進了自己的懷抱裡,快速的一個旋轉,用自己的後背對上大漢的鐵拳。
“主子!”敬德啞聲大喊着,什麼也顧不得,驟然之間,身體一躍而起,化成一道光芒般的插了過去,原本結實的身體承擔下原本該落在鳳修身上的一拳,直直的被打飛了出去,倒在了地上,整個右臂被這一拳生生的打斷,鮮血順着衣服慢慢的流淌出來。
大漢咧嘴笑着,滿臉的得意,看了看在地上掙扎着動彈的敬德,這纔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鳳修,似乎明白他是伊夏沫的弱點。
眼前的黑暗越來越濃郁,伊夏沫緊緊的拽住鳳修的手,匕首猛地扎向了自己流淌着鮮血的右邊肩膀,又是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可是那渙散的意識卻在此刻清醒了幾分。
蒼白的臉上滲透着薄汗,汗水順着臉頰流淌下來,溼潤了額前的髮絲,緊貼着黑髮下,一雙眼格外的凌厲而暗沉,“退後,”再次要推開鳳修的身體,伊夏沫明白就算是拼了一條命,她也絕對不會讓他有任何的傷害。
“夏沫!”握着她的手沒有鬆開,鳳修依舊是煞白的臉,可是這孱弱的身體除了只能成爲負擔包袱外,根本無法有任何的作用。
“我沒事。”回頭,依舊是那樣沉靜的嗓音,伊夏沫握了握鳳修冰冷的手,隨後鬆開,戒備的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大漢,她會守護着他,如同當初守護姐姐一般,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傷害,除非踏過她的屍體。
可是這一次,大漢卻已經改變了戰略,依舊是虎虎生威的鐵拳,可是更多的卻是向着鳳修的方向攻擊而去,原本靈巧的身手此刻卻失去了作用,因爲他的目標不再是自己。
伊夏沫一咬牙,正面攻擊而去,匕首猛地砍向大漢打向鳳修的鐵拳,身體也因此直接暴露在大漢的攻擊範圍裡,痛!
胸口被左拳狠狠地擊中,伊夏沫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胸口的肋骨在瞬間被打斷了兩根,刺穿和斷裂的痛伊夏沫蒼白了臉,薄脣也因此被咬破,壓抑不住的咳嗽聲猛烈地響了起來,沒咳嗽一聲,似乎那斷裂的肋骨就這樣刺在肺葉上一般。
大漢嘿嘿的冷笑着,得意滿滿的看着跌在地上的伊夏沫,目光再次的轉向一旁的鳳修,“除非我死!”吐出口中的鮮血,伊夏沫一字一字的開口,雙眼裡迸發出戰鬥的凌光,在大漢接近鳳修的同時,再次的躍身而起。
而就在此時,倒在地上的敬德卻也在同時飛身而來,左手拿着長劍,和伊夏沫一般同時的攻擊向了那魁梧如山的大漢。
看了一眼敬德,大漢揚起左臂揮舞起鐵拳,敬德的長劍砍傷了大漢的手臂,可是自己的身體卻再次的被震飛,而那大漢的手臂雖然汩汩的流淌着鮮血,卻絲毫沒有斷裂,繼續揮舞着左臂逼向鳳修。
最後一擊,伊夏沫深深地看了一眼鳳修,微微一笑,卻在同時放棄了攻擊,身影驟然之間落在了鳳修的面前,等待着大漢那威力十足的拳頭。
露出勝利的笑容,大漢咧開大嘴,長臂如同給搗藥般的收回,然後在同時猛地向前揮了出來,而伊夏沫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在他完全攻擊放棄放手的時候,她會抱住他的鐵臂,近距離的用匕首割斷大漢的脖子。
“夏沫!”清晰地感覺着伊夏沫那眼神和笑容裡的深意,鳳修靜靜地開口,看着擋在身前那瘦弱的單薄身影,一瞬間,缺什麼也不曾想,快速的伸手圈抱住伊夏沫的身體,大漢沒有防備,而她同樣也沒有防備,根本不曾料想到鳳修會第二次這樣做!
“不要。”再次被身後那瘦削的身體抱住,伊夏沫淒厲的喊着,而鳳修卻面帶蒼白的笑容,抱着伊夏沫轉過身來,要爲她當下那最後一拳。
沒有預期的疼痛,那一拳硬生生的停在了鳳修的背後,大漢猛地低下頭看着穿過胸口滴落着鮮血的長劍,蠻橫的臉上有着不可置信的錯愕。
完全沒有看到背後發生了什麼,伊夏沫絕望的低吼着,用盡最後的力氣掙脫開緊緊抱住自己的鳳修,轉身,匕首如同銀光般的滑過,卻見大漢一手摸着脖子轟然倒地,露出背後裴傲那張俊冷剛硬的臉龐,手中的長劍依舊滴落着鮮血。
一剎那,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激,伊夏沫眼前一黑,身體支撐不住的撲倒在了裴傲身邊,落在脣邊最後的兩個字卻是清晰地謝謝。
“莫非,送鳳丞相和敬德回丞相府,宣御醫。”神情冷峻而淡漠,裴傲抱住昏厥在自己懷抱裡的嬌小身影,忽然目光一轉,看見角落裡依舊醉酒不醒的畢少白,目光一沉,“送畢將軍回左丞相府。”
(可憐的小白,哎,醉的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