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此時五味雜陳,他早已預料到了結局,不過像大多數一般心存僥倖,幻想自己是那個幸運兒。
顏聖玉只是沉默,畢竟在他眼裡,下人與主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這無異於天方夜譚。若不是紅袖伺候他多年,怕是他早就把這不知所謂的屬下給暗中處理了。
“別說他不可能心悅你,就算是他與你兩情相悅,可有想過如何面對世俗?”
“你的結局也許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一死了之。但顏少卿他要承受什麼你又知道多少?顏家的百年基業,顏父的期望,顏家血脈的傳承,這些你真的明白嗎?”
紅袖身體顫抖,臉色因他的話又蒼白幾分。
“每一個世家子弟生下來就被賦予振興家族的使命,沒有誰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家族帶來的榮譽。”
“所以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不要再癡心妄想。”
顏聖玉的每一個字彷彿像一把千斤重的巨錘砸在紅袖心上讓他喘不過氣來。其實他從未想過所想之事此生可以圓滿,不過是那人的性子太過溫柔,以至於他忘記了兩人的身份差距,忘記了世俗眼光。深陷情網難以自控,早已墜入無底的深淵,難以掙脫。
“屬下不敢。”再多的難言之隱,都化作了這四字。他不想辯駁,不想在那深淵苦苦掙扎,那就把這虛幻泡影徹底塵封,藏在心底吧。
顏聖玉目光移到前幾日他穿過的那件月牙白長袍上,捲翹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不知爲何他腦中總是想起夏瑤的身影。他不懂這是何故,便以爲是夏瑤與別的女子不同,所以才留意了幾分。
“放心,我自是信你的,說了那麼多,不過是想讓你認清現實。”
“多謝主子提點。”
顏聖玉見他神情恢復如常,眸中多出往常沒有的清明。滿意地點點頭,也不枉他說了那麼多。
“對了,這封……書信是哪裡來了?”他從袖中掏出一封與家書一般的信件,輕咳一聲,似是要掩飾什麼,面色古怪道。
紅袖見他如此模樣,面露疑惑。“今日屬下並未見到什麼書信,主子您是怎麼得到的?”
顏聖玉聽他這麼一說,面色更加古怪,隨意打發了他沒有再說此事。等人離開之後,他輕輕地再次打開了那封信,上面赫然寫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哪裡是什麼普通書信,分明是一封情書。
其實一封情書沒有什麼值得驚奇之處,主要是這右下角的落款爲宋子旭。這就值得顏聖玉探究了,只因那宋子旭就是他。
顏聖玉這是第一次收到情書,內心其實毫無波瀾,若以前他會認爲是戀慕他的人,但現在他只會覺得對方另有所圖。他隨意地把信扔到一邊,如今他已孑然一身,根本毫不畏懼這些妖魔鬼怪。
而顏聖玉所想的妖魔鬼怪,此時正在與慕容軒一同吃早飯。
“阿瑤,你送顏府的東西是什麼?”慕容軒皺眉問道,也不知她怎會對顏聖玉感興趣。不過就提過幾次顏家寶庫豐富,古人字畫一絕,難不成她喜歡這些字畫?
夏瑤眸中精光一閃,淡淡一笑。
“說破可就沒意思了。”
“好,咱不說此事,那晚……”慕容軒嘴角微勾,靠近夏瑤,語氣有些曖昧道。
“那晚什麼也沒發生。”夏瑤說出事實。
“可……你把我弄疼了。”
夏瑤瞧他故作可憐,矯揉做作的模樣,一時沒接話。
“你不會是不想負責吧!”慕容軒臉色一黑,這女人真是油鹽不進。
“你有聽過女子對男子負責的嗎?”
“我也可以對你負責啊。”慕容軒迫不及待的說出。
“我不需要。”夏瑤黑曜石般的眸子裡充滿了決絕與堅毅。
慕容軒不想適得其反,他不過是希望夏瑤能夠接受他罷了。
“可這傷口是你弄的。”慕容軒指了指脖頸後的紅痕。他算準夏瑤不會坐視不管。當然,是不是真如他所說還有待考究。
夏瑤自然不會沒看到,她雖然記得那晚的事,但具體的她肯定是不清楚的。當然也不能排除她打傷慕容軒的可能。
她掏出藥瓶放在桌上,朝慕容軒示意。“自己上藥。”
慕容軒直接黑線,這是把媚眼拋給瞎子看了。他的意思還不夠明顯?不就等她給自己上藥嗎!這女人偏偏揣着明白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