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硯這一眼,有種說不出來的威懾力,兩個小丫鬟當即心頭一震,一股畏懼油然而生,不敢再多看一眼。
顧寶瑛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的。
他看她的時候,一向都是溫柔似水的。
此時,她迎着知硯一貫溫柔的目光,聽他溫聲詢問道:“不是說要給我跟顧羨買個小廝當書童嗎?我想了一下,到時候還是我也過去看一下,挑兩個人回來。”
“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今日就只挑了兩個小丫鬟。”
顧寶瑛說着,將兩個丫鬟介紹了一遍,“這個是春桃,這個是碧芽,金四爺說,如今還沒有合適的燒飯婆子,我就讓碧芽先頂替兩日竈房的活計,等有合適的人選了,再去一道把你跟大哥的書童買回來。”
“那你現在準備做什麼?”知硯又詢問道。
“帶着兩個丫鬟熟悉一下家裡,然後再去想想,要不要開醫館。”顧寶瑛說起這個問題,就還是有些苦惱的。
雖說她跟金四爺說的是,還要再開醫館,但這不比在村裡的時候。
如今要在縣城開醫館,就還要招人,招了人過來,她還得教,說不得要勞心勞力,麻煩得很。
她其實有些意動於金四爺之前的提議,但又有些猶豫,因爲那多少與她過去所奉行的醫德有違。
“寶瑛,你先帶她們去熟悉家裡,等午飯過後,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步,我們好好聊一聊,你覺得呢?”知硯一見她小臉愁眉不展的樣子,就也跟着心裡微微一揪,於是乾脆提議道。
“也好。”顧寶瑛想了一下,點頭答應。
知硯回了房裡,她則繼續帶着兩個小丫鬟在院子裡轉了一週,就去了竈房,讓她們熟悉一下米糧這些東西都放在什麼地方。
“晌午呢,你就先做一頓飯試試,不行的話這幾日就我來做飯,我母親跟大哥都是江南人氏,口味喜好偏甜一些,你注意不要在菜裡放太多辣椒就是。”顧寶瑛向碧芽交待道。
“姑娘,你不也是江南人嗎?你不喜歡偏甜一些的菜嗎?”這時候,一旁的春桃懵懂又天真的看着她,好奇的詢問道。
“來了北方以後,我就喜歡上北方菜了,尤其喜歡辣的,可謂無辣不歡,不過像是糖醋魚、糖醋排骨這些,我也是喜歡的。”顧寶瑛看她一眼,說道。
然而實際上卻是,她前世就是北方人,至今也仍然是北方人的口味,尤其嗜辣。
只是想不到這個春桃是真的有些機靈,竟然能注意到她話裡的那點漏洞。
顧寶瑛看着春桃,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或許這小丫頭可以好好培養一番。
一頓飯,顧寶瑛在一旁看着,春桃打下手,碧芽則做了“主廚”。
兩個丫鬟雖說年紀都不大,可幹活卻都很是麻利。
不到一個時辰,碧芽就把午飯做好了。
四道菜,一鍋熬得稀爛的米粥,顧寶瑛先嚐了一下,味道還行。
兩個丫鬟在前廳擺了飯,春桃跟碧芽按照顧寶瑛說的,向徐氏見了禮,叫了一聲“太太”。
徐氏看她們年紀尚小,不免心中有一些憐惜,仔細的詢問了她們叫什麼,多大了,是不是本地人,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她溫聲細語的,神態間又帶着真誠的慈祥和善,兩個小丫鬟幾乎是立即就喜歡上了這個往後需要她們盡心盡力侍奉的太太,春桃更是說了幾句俏皮話,逗得徐氏開心。
等正式開飯,春桃就跟碧芽站在徐氏身旁,殷勤的爲她佈菜。
顧寶瑛跟知硯、顧羨則神色自若的吃飯,似乎一點沒有覺得有兩個丫鬟在一旁伺候着,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彷彿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
而事實上,顧羨、徐氏過去在顧家時,本就是被這樣伺候的。
知硯來歷神秘,但一想都穩如泰山,不會對此有什麼不適。
至於寶瑛,要說她來自現代社會的人,講究的又是人人平等,可她又卻深知到了這個地方,就要按照這個地方的規矩行事,是以,便是心中有些不適,面上也是不會顯出來的。
左右她有手有腳,什麼都自己做,這兩個小丫鬟也不是來伺候她的,而主要是伺候好徐氏。
一頓飯吃完,兩個丫鬟自是手腳勤快的收拾碗筷,擦乾淨桌子的忙活起來。
顧寶瑛先扶着徐氏在院子裡走了一會兒路,消消食。
等徐氏覺着累了,就扶她去屋裡休息。
之後,她纔是去找了知硯,兩人一道往外頭去了。
“剛好要去找方掌櫃一趟,我們邊走邊說吧?”顧寶瑛說道。
找方掌櫃也是事先約定好的,等家裡在縣城安置好了,就去他的鋪子裡,說一下接下來要接的訂單的問題。
“嗯。”知硯點點頭,主動詢問道,“寶瑛,你是不是不太想開醫館了?”
“是有一些,不過你怎麼知道的?”顧寶瑛奇道。
“我當然知道。”知硯眸中含笑的看她一眼,“你若是要做什麼,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的,甚少有猶猶豫豫的時候,可見這次猶豫不決的,不就是不大想開醫館了嗎?”
“是這樣,有一些顧慮。”
兩人說着話,已經走出了衚衕巷子,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剛好,他們斜對面的一排商鋪,就有一家藥鋪。
那藥鋪都是有大夫坐診的。
“像是這樣大的藥鋪,在茂縣的縣城裡頭,至少有三、四家,光是藥材生意,就被他們壟斷了,要開醫館,便只能開方子,賺不了藥材的錢,想進藥材,就要跟這幾家藥鋪搶生意,可我一個弱女子,哪裡搶得過他們?”
顧寶瑛指了指那家鋪子,“畢竟來了縣城,就不比在山裡的時候,可以經常上山採藥,我沒有藥材來源,僅憑看診,能賺到的錢,還是有限的。”
說到這裡,她就不由頓了頓。
其實在山裡時,後來那醫館的許多用藥,也不盡然都是在山上採到的,而主要是來源於她空間裡的那些藥材。
可是在山裡時,她用空間裡的藥材,還有“上山採藥”打掩護,到了縣城卻是做不成了。
若她根本就沒有藥材來源,又上哪裡解釋,她的藥材打哪裡來的?
總不能說憑空來的吧?
更何況,要開醫館,就要招學徒打下手,藥材就都要由他們經手,這可就更加不好說清楚了。
不過這些都是沒法跟知硯說的。
“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沒有人,也沒有門路,就算是有金四爺可以幫忙,可他畢竟是要給姜家做事的,姜家開的也有醫館的吧?他們總不會樂意見到,金四爺給外人幫忙,跟他們的醫館搶生意。”
知硯聞言,就是十分感同身受的跟着一起苦惱的樣子。
不過接着,他卻又是道,“那不如,你找金四爺說說,看能不能跟姜家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