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子開業已有三日，生意十分火爆，因爲前三天菜金八折優惠，今天中午的訂桌昨晚就差不多滿了。
見雲葉過來，齊掌櫃和葉賬房忙圍上來，“夫人。”
雲葉樓上樓下、大堂後院都看了一遍，衆人都過來見禮，見一切井然有序，雲葉很欣慰。
“開業前三天，客人多，大家辛苦些。等這幾日的勞碌過去，到了十五，咱們再好好歇歇。”
飯莊跟雲葉的其他館子一樣，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歇息，在京城很是引起了一番轟動。
有說老闆傻的、有說老闆仁慈的，衆說紛紜。
甚至有些同行很是不滿，攛掇着飲食業行會的社老過來勸說。
雲葉也不管別人說什麼，對行會的社老道：“雖說行有行規，但是家有家規。我的館子雖也是爲了掙錢纔開的，但我卻不是爲了掙錢而生的。廚師夥計們也一樣，都有父母親人，也該給他們些時間處理家裡的事兒。”
“除了西南過來的幾個大廚以外，天泉飯莊招來的都是京城裡的人，雖說每天晚上他們都可以回家住，到底還是要有一兩日的休息時間纔好。”
“這樣的話，讓人家有個盼頭。否則，一年到頭，三百多天上工，想想讓人的心都累！再說，平日他們家中有事兒請假，我可是要扣工錢的。”
“我們的館子就是這麼個法子，招工時我們也是明說了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強求其他館子跟我這裡一樣，同行們也請不要對我說三道四，大家各自相安無事吧。”
社老們見勸說無效，又知道雲葉的來頭，背後可是寧將軍呢，誰敢當面說什麼？
見雲葉不理，也只得作罷，只在背後暗罵罷了。
雲葉翻看着這三日的賬目，見到一筆記錄雅室碗盤損耗的，金額不小，雲葉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天泉飯莊的瓷器，大的像碗、盤、杯、碟、湯匙、茶壺，小的像筷枕、牙籤筒……都是專窯定製的，上面都有“天泉飯莊”的字樣。
雅室裡更不消說，瓷器都是成套的，損壞了一個，便不成套了。還得派人去窯廠專門再定齊了補上，很麻煩的。
把雅室的瓷器打破了那麼多，不像是不小心損壞了一兩個，而是砸了滿桌子的飯菜一般。這是誰這麼牛逼！
齊掌櫃忙道：“夫人，是這樣的，昨晚有人吵鬧……”
見雲葉皺起了眉頭，齊掌櫃忙讓葉賬房去找顧老。
見葉賬房出去了，齊掌櫃道：“聽顧老的意思，是武安侯府的千金小姐，叫什麼凌煙郡主的。”
雲葉咬脣。
這個死丫頭，必是昨日下午被秦氏打了一巴掌，她氣不忿兒！趁自己不在，晚上到館子裡鬧事！
雲葉坐直了身子，沉着臉問齊掌櫃道：“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咱們館子裡不是有幾個專供貴女的雅室嗎？侯府郡主過來的時候，咱們這幾間雅室都已經定了出去。我跟她們說沒了，讓她們稍等。她們不願意了，很是猖狂。便……”
正說着，顧老進來了。
齊掌櫃忙拉開椅子，讓顧老坐下，道：“夫人，讓顧老給您說吧。說起來，那些人顧老認識得更清楚，好些官職、誥封什麼的，我這個鄉下土包子還當真說不清。”
顧老看了一眼雲葉，笑呵呵地道：“只怕還是寧寒那小子惹得禍！”
雲葉黑線，“若是侯府郡主，可不都是他惹得禍！”
齊掌櫃有些聽不懂，也隱隱猜出來些什麼，忙道：“夫人，我去忙了。”
雲葉點頭，齊掌櫃便走了。
顧老看着雲葉，道：“事情也簡單，沒雅室了，她又不願意等，衝過去就要趕別人走。誰知道那女子也是個厲害的，兩個人便吵起來了，凌煙讓人砸了桌子，就這麼個事兒。後來，我出面硬擠兌她賠了銀錢，也沒吃飯，走了。”
雲葉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凌煙兒那丫頭心中不滿，故意過來找茬的。她是衝着我來的，不過昨晚我不在罷了。幸虧顧老你在，要不，齊掌櫃還搞不定。”
顧老搖頭，“武安侯倒還正直，可惜，好好一個女兒倒慣壞了。”
雲葉磨牙，道：“昨日午後在街上，我們有了衝突，是爲這。”
顧老道：“我已告誡了她，有我在，她也討不了好去。你放心吧，只管忙你的。你娘她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多陪着她們逛逛。”
雲葉笑道：“她們此時去了忠義王府。樑老闆跟金娥定了親，準備買下王府。不是今天便是明天，便要交割。若凌煙知道金娥是我妹妹，只怕會從中作梗。到時候，恐怕還須顧老出面。”
顧老捋捋鬍子，道：“當年，我跟寧大將軍、武安侯三個結拜兄弟，有過命的交情。寧大將軍過世、我回了老家，跟武安侯這幾年也見得少了。雖說不常見，情分還是有的。丫頭，不急，這事兒交給我。再說，我可是樑老闆跟金娥的大媒呢！保證給他們兩個在京城好好安個家！”
雲葉笑道：“謝顧老！請你過來真是請對人了！不僅幫忙館子，這下好了，連家裡的事兒一併管了！”
顧老哈哈大笑，“誰讓我吃人嘴短呢！”
想當初顧老答應過來做事，可不是衝着工錢，而是衝着雲葉的手藝來的！
雲葉一笑，“好說，這幾天忙得很了都沒顧上，中午我給你做好吃的！只要咱們館子裡有的，顧老儘管點！”
顧老笑：“只要是你做的，什麼菜都好！”
雲葉點頭：“好，等中午樑老闆他們回來了，咱們一塊吃個團圓飯。”
秦氏和金娥一行人是過了飯點兒，纔回來館子的。
因爲王府實在太大了，大人孩子又想到處看個仔細，所以時間便長了些。
寧寧早已經忘了曾經在王府住過的事兒，跟寧遠、家昌、小月兒幾個一樣，到處探險，玩得不亦樂乎。
秦氏和雲爭則是徹底地被王府驚豔到了，滿意得不得了！再也不說三十萬兩銀子如何如何貴的事兒！
雲爭道：“咱們只說貴，也得看看東西。值！娘，你說是不是？”
秦氏一個勁兒地點頭：“是！我也沒想到這麼好！可不就是畫裡的仙境、王母娘娘住的地方！你大姐那山莊也好，到底小，這院子裡多大啊！亮堂！”
丁陌武和小翠、段欣雨也喜歡讚歎不已。
秦氏瞅着空子，對業善道：“樑善啊，這院子實在是排場！可不能讓別人買了去！等我們家去給你們拾掇拾掇，就算砸鍋賣鐵，也要幫襯着你們把這院子買了！這麼好的院子，誰家捨得賣了呀！我看倒比皇宮還好！”
業善忙道：“伯母，我有錢！”
金娥也羞答答地道：“娘，你就別管了，他既然說有，定是有的。”
秦氏道：“那好！金娥的嫁妝我多出點兒！不過，想要填滿這些屋子也難。”
業善搖頭：“雲家路遠，什麼嫁妝也不用備。再說了，這屋子裡傢俱、擺設都是有的。我看倒都是極好的木料，做工也精緻。若金娥喜歡，便都留下。若不喜歡，我們在京城找人做就是了。無須從雲家擡過來那麼麻煩。”
秦氏拍拍金娥的胳膊，道：“傢俱、木器就算了。其他嫁閨女該有的東西，我該備的還得備齊了。你大姐出嫁的時候，什麼也不要，倒讓我傷心難過了好久。你們都是好孩子，娘可不能讓你們空手出門子！金娥，這次可不能給我頂嘴，一定要聽我的！”
段欣雨也道：“是啊。富了多備、窮了少備，哪能讓閨女空手出門子？金娥，可不要學大姐，光知道給家裡省錢，倒辜負了我們疼她的一片心！”
金娥抿嘴笑，“知道了！”
金娥不忍駁了秦氏和段欣雨的好意，只打定主意，以後多幫襯孃家也就是了。
梁氏貨幫既然是天下第一，樑善的家底自然是殷實的。不敢跟寧府比，只怕也不差太多吧？
眼看太陽到了正頭頂，秦氏恐幾個孩子餓了，忙招呼回館子吃飯。
幾個孩子玩得根本不知道餓，捨不得走。
秦氏哄着道：“咱們吃完飯還來！”好歹把幾個小包子都哄上了車。
碰到這麼大客戶，那牙行老闆和管事親自過來招待的，見業善等人要走，上前道：“樑老闆只管去忙。等咱們這邊得了賣家準信兒，當即給您報信兒去。”
業善揹着手，看着王府，點點頭，“最遲晚飯前，到天泉飯莊找齊掌櫃回話。若是不成便算了，沒得拖着，倒誤了我的正事兒！”
牙行老闆其實比業善還急，這麼大的王府想遇到買家可不容易！三天內能拿出三十萬兩銀子的買家，那更是少之又少！
若是跑了單，樑老闆不買了，自己牙行的行佣可損失不小！
只是，凌府辦事磨蹭，自己又不敢催，也是心中着急。
業善道：“孩子們也很喜歡這裡，等下午吃完了飯，家裡人還要過來。你來人招呼着。”
牙行老闆忙點頭：“是。樑老闆放心，只管帶孩子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