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結束前,胤禛皺着眉再次確認。
“那邪祟,醫官當真肯定她死了?”
“王爺放心,已請了七名最好的醫官及仵作聯合檢查過屍體。確認沒了氣息,也沒了脈搏,早都僵了。估計連屍斑都長了出來。必然是死了。”
大太監趨前半步,一臉忠心的低聲勸諫,“不過王爺,奴才抖膽建議,這種妖邪還是儘早燒了的好。”
“您與聖天子是萬乘之軀,百邪難近,但若真有個什麼萬一,驚動到王爺,那也是奴才們的死罪。倘若萬一有什麼流言傳到聖天子耳中……”
“也罷。那便燒了罷。”胤禛利落的下了決斷,“燒的時候讓人留意是否有異狀發生。”
“如果什麼都沒有,便找口好點的棺木葬下。”
“如有異狀,骨灰立刻送到“大佛寺”,找道行最高的三舍大師壓在舍利塔下鎮了。以防作崇。”
“……”
如一桶冰水自顧影憐頭頂澆下。
許久,顧影憐方能低低哭出聲,“四爺,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我爲他付出一切。最後染上疫病也是爲了幫他建功立業。他卻連我死之後都還在懷疑……”
顧影憐涕淚橫流,不能自己。
陳石淡淡道,“本來就不好看,這麼哭更醜。“
顧影憐指着光屏怒懟:“怎麼說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
“你確認,胤禛把你當老婆看?”陳石極淡漠的科普古代後宮常識,“皇帝的正妻只有皇后一人,親王的正經老婆叫福晉。”
答應,格格,常在,貴人……直至側福晉,皇貴妃,都是妾。妾者,立女也,俗稱小老婆。
古代的小老婆,地位還不如後世的小三,小四,小五。整個一玩物。生了孩子只能叫自己姨娘。可賣,可送,殺了就罰一匹馬。
腦子進水才現代的正頭娘子不做,顛顛跑到古代當小妾。
……
“下一世,還要再試嗎?”陳石挑眉。
“試!怎麼不試,我就不信,我得不到胤禛一心一意的愛!”顧影憐拍着桌子,悽聲大叫。
……
十二個時辰後,顧影憐於新的身體中甦醒。
她卻遲遲不願睜眼。這次,又是怎樣的開局?
儘管顧影憐在系統空間中,話說得異常硬氣,可心中,卻半分沒底。
皇帝啊,古封建王朝最頂端的統治者,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好吧,現在胤禛還只是雍親王,女人數量給他打個折。
但數十上百個人中脫穎而出,並令他數十年如一日般獨寵你一人,真如清穿劇中所描述的那般輕而易舉?
沉思中,顧影憐聽得耳邊有柔和的宮女嗓音在淺藍色的圍幔外輕輕詢問,“小主,可以叫起了嗎?小心腹中龍子。”
這具身體懷孕了?
摸摸還未顯懷的肚子,顧影憐心中油然生起野望。
俗話說得好,母因子貴。這一次,有了這腹中胎兒,總會有些不同吧。
……
看着光屏上顧影憐摸着肚子的手,陳石眉頭一抖,
從某種概念上來說,顧影憐似乎是幫他趟雷了。
雖然從第一個世界起,陳石便知道不能對秦廣王的節操值抱多大期望值,但總認爲至少還有個限度。
而現在,陳石異常懷疑秦廣王內存中是否真有下限值這類東西存在。
……
顧影憐小心翼翼的應付了詢問的宮女。
以略覺疲倦,想再小憩片刻爲由,顧影憐雙目微合,認真接收着這具身體之前的記憶。
雲珞雲貴人,十六歲。昨日太醫診出懷孕而剛剛晉了位份。
雲珞向來低調,不出頭,不張揚,安寧度日。
顧影憐長長吐了口氣。
也好。換個路線發展,未嘗不是攻略地獄難度任務的新方式。
……
懷孕是件喜事。
但期間各種折騰。
尤其對於實際上僅有十七歲,從未結婚,更莫說懷孕的顧影憐來說,比坐牢都難熬。
前三個月,顧影憐吃什麼都吐。聞到油腥味就嘔。
嘔到後來,全是腹中清水,嘴裡俱是苦膽的味道。
顧影憐迅速消瘦下去。
本就苗條的身軀如今風吹就跑,儼然如紙片人。
這個年代不如後世,只要有錢,常見水果大多能買到。三月末四月初的時間段,想要葡萄,桔子?顧影憐想想就好。
溫室裡或許有,但偶得數枚,都是供給皇帝,皇太后,連皇后都未必有。顧影憐一個小小新晉貴人,哪來的臉讓人長期供應?
找來找去,顧影憐發現這個月份裡唯一能入口的食物就是青杏。
剛長至龍眼大的青杏子味道酸得倒牙,口味大異平時的顧影憐卻覺得剛好開胃。
只是貴人份例自有定額,數日方有一碟,哪可能敞開來吃。
後宅花園中也有杏樹,顧影憐見過,結得一樹好杏兒。如果是“蕭常在時期”,顧影憐鐵定二話不說,找人打下來吃個飽。
如今吸取前世教訓,顧影憐卻是謹言慎行,不敢再恣意妄爲。
她不想再成爲她人口中邪祟,更不願死後連骨灰都被無情鎮壓。
正王妃烏喇那拉氏性子是公認的溫和,眼見顧影憐消瘦得可憐,令侍女私下裡問清緣由後,特批單獨定額,廚房每日採買時,會專門爲顧影憐捎一碟青杏。
顧影憐只能暗自苦笑。
每次採買及後廚送青杏來時,顧影憐按着後宅慣例必得給銀兩打賞,日積月累下,足夠她在府外買上一車青杏。
顧影憐這位“新晉雲貴人”本就不豐裕的積蓄日益乾癟。
胤禛聞訊後也來看過一次。
賞了顧影憐兩匹緞子,話不過廖廖數句,無非吃得如何,注意身體云云。
這已是額外恩寵。後宅不知多少人因此長時間用眼刀子砍她。
系統空間中,陳石一時無語。
望着那冒尖的青杏碟子,他覺得牙齒有些酸。
……
五月初,孕期足四月的顧影憐正式開始顯懷。
她這具身體原本嬌小,肚子便大得十分明顯。
每日的晨昏請安顧影憐咬牙堅持,唯恐被人說她恃寵生嬌。
得到正王妃烏喇那拉氏堂中,她也多聽少說,堅決不出頭。
發上兩把頭除了淡粉色頭花,連個鑲翠簪子都沒戴。
娟秀蒼白的顧影憐在一衆爭奇鬥豔的妃嬪中幾乎找不到什麼存在感。
平靜的日子裡,顧影憐迎來第一次胎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