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擡眼望去,便見那說話者立在大船船首,身穿寬大白袍,其中兩人身形甚高,左首一人是個女子。
微斜的春陽下,三人逆光而立,一時看不清他們面貌,但每人的白袍角上赫然都繡着一個火焰之形,竟是明教中人。
三人雙手高高舉起,每隻手中各拿着一條兩尺來長的黑牌,只聽中間那身材最高之人朗聲說道:“明教聖火令到,光明使者,護教法王,還不下跪迎接,更待何時?”
聲音雖大,可惜話聲語調不準,顯得極是生硬。
正派諸人忍不住心頭奇怪,暗想,“明教陽教主失蹤,不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麼?如果說明教沒有教主,那現在的陳教主又算哪位?”
明教衆人面面相覷,只覺得眼前這大船中人不知到底哪一年得知的訊息,實在太也落後。周顛小聲道,“陳教主,他們可徹底無視你啦。”
說不得狠狠扯了他一把,彭瑩玉伸手掩了他嘴。
系統空間內,林英傑笑道,“這必是那波斯總教之人了,很好,聖火令主動送上了門。”
陳石:“……”
範遙偷眼一瞥,見陳石神情淡漠,一時似沒有主動說話之意,便長笑一聲,越衆而出,“中土明教光明右使範遙見過諸位。卻不知諸位如何稱呼,到此何事?”
隔得稍近,便見這三人俱是高鼻深目,相貌乃是胡人模樣。當中身量最高者虯髯碧眼,手舉黑牌,以那極生硬的語調大聲道,“我乃波斯明教總教流雲使,另外兩位是妙風使、輝月使。”
範遙便見他口中的妙風使是另外那名黃鬚鷹鼻的男子,而那左首女子一頭黑髮和漢人無異,瓜子臉型,但眸子極淡幾近無色,約莫三十歲上下,雖然瞧來詭異,相貌卻是甚美。
那流雲使又道,“見聖火令如見教主,諸人還不跪迎?”
範遙腦中一時無數個念頭轉過,心道:“陽教主之前曾道,本教聖火令自第三十一代教主石教主之時便已失落,怎麼會在這三人手中?他們手中所持是否爲真的聖火令?這三人莫非真是來自波斯總教?”
口中卻笑道,“那你們可來遲了,咱們明教可早已有了教主!”
流雲使目光在中土諸人中轉來轉去,視線重點卻是張真人。張真人鶴髮童顏,賣相一流,功力精純,不可小覷,他們三人對視一眼,覺得有些棘手,隨即又想,這中原教主看來雖然功力精深,可年紀太大,體力早衰,也未必是咱們三個合力的對手。
正派諸人見這些波斯人形貌古怪,聽得也是明教的,都淡然不語,心想,明教果然古古怪怪,這些麻煩事兒,還是你們明教之人自己去解決吧。
範遙見波斯三使視線所注,忍不住笑道,“這位是武當派的張真人,一身修爲功參造化,武林中大大有名。莫非三位聖使想與張真人切磋一番?”
陳石懶得再等,淡淡站出來道,“我陳石便是中土明教第三十四任教主,諸位有何異議?”
波斯三使見陳石面貌俊美,膚色晶瑩,雖然氣度不凡,衣着貴重,可瞧來不過十五六歲,未免也太年輕了些。對視一眼,訝然道,“中土明教已有新教主了?這位便是?”
明教諸人齊齊點頭:“陳石教主得陽頂天教主遺命,又數度救我明教於危難之際,智勇雙全,醫術如神,莫說明教,整個中原武林都佩服得很!”
正派諸人:“……”
波斯三使心中一時大喜,暗想:這中土新教主如此年輕,便從娘肚子開始練功,又能有多大成就?合該咱們聖火令三使今日成名,將乾坤大挪移神功迎回波斯總教。
域外之人性子直率,三人摩拳擦掌,便待邀戰。
陳石早知他們心中打算,也不客氣,淡淡道,“那便一戰定勝負如何?我敗了,乾坤大挪移原本給你們帶回波斯。但你們三人若敗了,聖火令直接留下。”
波斯三使略一猶豫,心想絕無失敗之理,應了一聲”好!”,三人身如大鳥,疾撲而下。
周顛“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餘光一瞥,見明教諸人眼中都滿是笑意。心想,“這些波斯人可上了大當。此回最倒黴的可不再是我老周啦!”
陳石神情淡淡,也不見他如何做勢,身子已騰空而起,“砰砰砰!”先與三人擊了三掌。
三使身子倒飛,幾乎撞在大船船身上。頓時心知不妙,卻是小看了中原明教這位少年教主,手中聖火令朝船身一點,借力連翻數個筋斗,三人心有靈犀般同時欺近,三隻左手齊往陳石身上抓去。
陳石腳步虛踏,身下空氣如同變成無形臺階,右腳一滑身形便右移三尺,準準讓過三人左手。
張三丰白眉微抖,稱讚道:“好一步‘凌空虛度’!”
三使一擊不中,身形下墜,也不着急,他們步法既怪,出手又是配合得妙到毫巔,便似一個人生有三頭六臂一般。彼此右手一勾,新力便生,腳下不知如何移動,身形早變,又已抓向陳石肩頭。
陳石面色淡淡,身子一折,頭下腳上,已避過這一抓。左足一點,已勾在輝月使左手聖火令上。輝月使只覺得一股無形大力擊在她手中聖火令上,整個左臂微麻間,聖火令脫手飛出。陳石身子再一折,右臂一伸,便探手接住了疾飛的聖火令。
回身一擊,正與滿臉虯髯的流雲使手中聖火令相擊,錚的一聲響,聲音非金非玉,十分古怪。
圍觀諸人皆勒馬退了幾步,眉頭微皺,覺得耳朵有些吃不消。
流雲使面色凝重,以波斯語向輝月使說了數句後,欺身直進,左手持令向陳石天靈蓋上拍落,妙風使和輝月使齊從兩側攻上,宛若天羅地網,出手卻比剛剛狠辣了數分。陳石眸光淡淡,右手微鬆,聖火令已交左手,衆人只見他右手如穿花蝴蝶,又如電光火石,幻影般便自三使攻勢中穿了出來,輕輕一抓,已抓住流雲使左腕,再一用勁,流雲使身不由已倒撞回去。
流雲使空中還待轉換身形,化解衝力,卻覺得渾身痠軟,半點力氣也用不出來,整個人如石頭般重重撞到船舷上,登時木頭斷裂,幾乎撞出了個大窟窿。再一看,兩隻手中的聖火令都已到了陳石手裡,陳石手中數枚聖火令滴溜溜轉着,如演魔術一般。
身邊“砰砰!”又響了兩聲,卻是妙風使與輝月使也跌了回來,兩手空空,倒於船上,一時竟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