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黑了，冬雪紛飛，月色顯得有些蒼茫，窗外的燈火也不似從前那般明亮。
範東下了班，頂着交錯的風雪來到了醫院。
只要他有時間，他就會來看蘇以莫，一來是治療她心理，二來也是想從她身上查找點蛛絲馬跡（這點是他的主要目的）。
他總覺得蘇以莫身上還有他沒發現的秘密，至於是什麼，他現在也說不出來，但他相信他會發現的。
和上午一樣，給蘇以莫讀完《福爾摩斯探案集》後，她就熟睡了。
範東在房裡找了一圈，甚至連廁所都仔細查看了，但依舊沒發現點異常。
想起黃婉麗被電話叫走後，他就再也沒有特案組的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封鎖，還是真的風平浪靜。
範東猜測應該是前者。
護士換完了藥水，範東無意向她打聽外科住院部。
湊巧的是護士告訴他外科住院部隔離了一位嫌疑犯，而且還受了重傷。
這個消息讓範東興奮了許久，第六感告訴他，那位嫌疑犯一定與目前調查的兩起案子有關。
回憶黃婉麗臨走時那臉上的不自然，範東推斷一定是特案組有事。話說特案組辦事要避開他進行，那肯定是李志豪的主意。而且辦的事與抓兇手息息相關。
一想到李志豪那傲氣的樣，範東不由地哼哼幾聲，心想：
既然李志豪藏着掖着，不想讓他知道，他就偏要去看看。
十分鐘後
範東敲響了房門，不等裡頭回應，便推門而入。
一見到範東，神經大條的孫甜甜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笑嘻嘻地打着招呼，“範醫生，你來了，你好厲害呀！居然……”
馬屁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志豪突然的咳嗽聲打斷了。
孫甜甜頓住腳步，捂住嘴，心裡暗自說道：糟糕，得罪老大了。
想到那天會上他們兩人的脣槍舌劍，孫甜甜不由地瞄了眼李志豪。果然，李志豪臉色黑沉。
範明偉給了她一記‘你好好求菩薩保佑’的眼神。
孫甜甜訕訕地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那好奇的眼角餘光在李志豪和範東間來回飄蕩。
“聽說抓到兇手了。”範東帶着肯定地語氣問。
李志豪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嗯。
孫甜甜不禁鬆了一口氣，同時爲自己心直口快感到懊惱。
“她是葉明吧。”範東又帶着肯定地語氣問。
李志豪惱死了範東胸有成竹的樣子，彷彿是在刻意提醒他之前犯的錯誤。
作爲一名特案組組長，在推斷案情方面輸給了一位心理醫生，這要是說出去，他李志豪定會顏面掃地。
可令人煩心的是，這個討厭的傢伙居然主動跑來了，而且當着衆人的面重提這件事，在大家看來，他這分明是在打臉。
等等——
範東怎麼知道牀上的女人是葉明？誰告訴他的？
除了孫甜甜和範明偉外，其他人都還不知道。難道他見過柳暗香？——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日他奶奶！又給他猜對了。
李志豪在心裡狠狠地暴了一句粗口。
李志豪沒回答，範東也不介意，似乎猜中了他不會樂意搭理自己，於是，把心思和目光都放在了葉明身上。
“原來斷臂人就是葉明啊，咦，她的胳膊怎麼斷了呢？半年前，她的胳膊沒斷呀！”
“你怎麼知道半年前她的胳膊沒斷？”李志豪問。
範東瞥了眼李志豪，“連這都不知道，虧你還是組長。”
眼裡的鄙視顯而易見。
李志豪氣得咬牙切齒，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真想好好湊範東一拳。
不過，拳頭始終沒有掄出去，他強抑制住了。不是捨不得湊範東，而是兇手就在面前，怎麼能自亂陣腳，讓兇手看笑話。
範明偉和孫甜甜悄悄地看着李志豪和範東，兩人大氣都不敢出，尤其是孫甜甜，生怕自己又重滔覆轍，火上澆油。
範東是故意的，上次李志豪的挖苦，他一直都記得，今天正好逮着機會，損一下自負的李志豪。
當然，口頭上佔了一下便宜就夠了，成年人做事要有頭腦，不能情緒化。
“據唐小軍調查，葉明和蘇哲都是半年前退休的，而且都是正常人。”範東言歸正轉，對李志豪的疑問作了解釋，“對了，你們是怎麼發現她的？”
在大事大非面前，兩個優秀的男人都是智商高於情商，情緒的恢復也是在剎那間，前一秒怒火中燒，後一秒平心靜氣。
這等‘神功’是孫甜甜不可企及的。聽到範東心平氣和的解釋，她偷偷地瞄了眼李志豪，見他雲淡風輕，完全沒有半點憤怒的樣子，心裡無比地佩服和感慨。
“前天晚上襲擊了柳暗香，差點挖了她的眼睛，關鍵時刻被她家的狗及時救下。她逃出來報了警，我們趕過去搜查了一會，把她抓住了。”回答得平靜，與剛纔咬牙切齒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範東靜靜地聽着，一臉專注。
“是在她家周圍抓住的嗎？”
“在她家。”
範東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她有沒有出現十分癲狂的狀態？”
“有啊。”
“那她有沒有襲擊到你們？比如：咬人，吼叫之類的？”
李志豪震驚，範東所問的和今天上午發生的簡直如出一轍。
不光是李志豪，孫甜甜和範明偉對範東更是刮目相看，兩人心裡無不在感嘆：怎麼有如此神機妙算之人？簡直諸葛亮在世呀！
“有啊。怎麼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李志豪追問，好奇心迫切強烈。
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盯着範東，等着他出其不意的答案。
“黃婉麗化驗了葉明的頭髮，發現她有吸毒史，而且有半年之久。”範東淡淡地說。
孫甜甜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我記得你在課上提到毒品致幻劑會導致人自殘或者是攻擊別人，你還說過你曾經有個吸毒患者因吸毒過量，在地鐵上撕咬乘客的事。這麼說來，葉明襲擊黃婉麗，甚至想吃她，都是因爲毒癮發作了。”
李志豪頓時想起葉明被抓住後，她的身體一直在不停地顫抖，如今想來應該是毒癮發作的原因引起的。
範東瞥了眼李志豪，眼底涌動着複雜的神色，“黃婉麗被她襲擊了？今天上午嗎？”
李志豪點頭，虛咳一聲。
“當時黃婉麗不知道她是葉明？”
“不知道。”
“真是太危險了！那麼年輕有才、貌美如花的女人，要是臉上被葉明咬一口，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臉蛋可是女人寶貴的東西。”
聽到範東的話，李志豪倒聽出了一絲說教的味道，心想：這個小氣的男人，還在怪沒有通知他一起前去，饒着彎來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