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弄着手中的天魔刺,興致勃勃的看着眼前這一副大興土木的景象。從翡冷翠到君士坦丁堡,橫跨整個拜占庭行省,我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趕到了。
風行佣兵團將總部和訓練營地選擇在了拜占庭首府君士坦丁堡,弗蘭肯的辦事效率很高,幾乎是一結束蒼鷺島之戰後就把精力放在了營建風行佣兵團總部和訓練營地的建設工程上。
之所以放棄了塞維利亞而選擇了君士坦丁堡並非因爲塞維利亞直接面對戰場,實際上我更傾向於塞維利亞,畢竟那裡用來磨礪隊伍的機會更多。
但是作爲僅次於翡冷翠的東都----君士坦丁堡,作爲帝國第一大行省拜占庭的首府,這裡不但擁有大量的角鬥士訓練所,可以提供大量高素質的角鬥士傭兵,而且還有多所魔法學院,其中著名的君士坦丁魔法學院擁有的歷史幾乎與帝國曆史一樣悠久,歷史上曾經產生出了多位璀璨於世的魔導師。
濃郁的尚武風氣和魔法氛圍成爲弗蘭肯他們選擇這裡的主要因素,風行佣兵團總部建立在這裡在招募傭兵和魔法師的成本上將會比其他地方小許多。
寬敞的訓練場中各種訓練設施和器械一應俱全,四角高聳的的哨塔遙遙相對,讓人聯想起警備森嚴的監所重地。
場地邊緣堆滿了剛剛砍伐下來的粗大原木,濃烈的松脂氣息顯示出這些木材都是來自拜占庭東部山區的上等松木,看樣子是用來修築訓練場周圍地柵欄所用。
訓練場四方分別都有木臺開始搭建,大概是要修建幾座角鬥臺。環繞着場地邊沿是已經開始平整出來的平道。我估計應該是用來訓練長途奔行耐力的賽道,這麼環繞場地一圈至少也有三千米左右,僅僅是這個訓練場佔地就有六百多畝。
賽道中央並非都是一馬平川,凹凸起伏的土丘。嶙峋跌宕地山崖,還有還有一兩條蜿蜒下潛的崎嶇溝谷,這樣一片不算太大的地域內竟然有這樣複雜的地形構造,讓我不得不驚訝於弗蘭肯他們選擇位置的妙處,這簡直就是天然地野外競技訓練場。比起鷹羆衛的宿營區來,這裡更爲合適。
只是我有些疑惑這樣一片區域卻位於君士坦丁堡城區邊緣未開發。實在有些令人不解。
我從君士坦丁堡城區經過時,城內地工商業之繁盛,人口之密集,比起翡冷翠來也遜色不多,像這樣地理位置相對優越的地帶,按照正常市價,就算是弗蘭肯把所有收穫拿來購買土地,只怕也未必能買下一半。
這肯定有原因。
“漢米,你覺得很奇怪麼?我們怎麼可能購置得起這樣大一片土地?而且距離君士坦丁堡主城區如此之近。”弗蘭肯顯得很得意於自己的大手筆。臉上露出的微笑證明他現在心情十分好。
“嗯,當然。這樣大一片土地不是現在你我可以承擔得起的。不過有一個原因,距離君士坦丁堡城區這樣近,爲什麼會存在這樣大一片如此荒涼的土地,難道說君士坦丁堡人像那些精靈一樣,篤信風水方位,對這裡有什麼忌諱麼?”
我撓了撓腦袋,實在想不通其中關節。這裡距離君士坦丁堡主城區中心直線距離最多不超過五千米。距離主城區邊緣也只有幾百米之遙,爲什麼這裡會如此荒涼冷清?
弗蘭肯驚訝的揚起眉毛。顯然是對我的猜測十分震驚,仔細察看了我的神色不似在作僞,方纔收斂起臉上的奇怪神色道:“漢米,你真是猜到地?還是你早就知道這裡地情況?”
“噢,我可是第一次來君士坦丁堡,我對拜占庭和這裡可是一無所知,我除了知道這裡是因爲君士坦丁大帝征服而命名之外,也就是我們去小亞細亞時經過了拜占庭罷了。”
我搖搖頭,從城區過來我就覺察到了這一點,其繁盛程度由西向東在發生變化,東面的繁華程度遠不如西面,這種現象肯定有什麼原因。
“不錯,君士坦丁堡人對於這裡就是有忌諱,這一片區域原本在帝國建立之前屬於蘇萊曼城的主城區,但是君士坦丁大帝在征服這裡時下令屠城,並焚燒了這座古城。後來的君士坦丁堡城幾乎完全就是重新建立起來的一座城市。當地人認爲古蘇萊曼王城區充滿了冤死的陰魂,所以一直認爲這一片區域有陰靈存在,不乾淨,所以他們在城市建設方向上都選擇了向西發展,以至於這裡雖然距離主城區相當近,但是卻無人問津。”
我恍然大悟,古拜占庭帝國首都就是蘇萊曼城,只不過在帝國征服之後拜占庭帝國淪爲帝國一個行省,而蘇萊曼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以征服者命名地君士坦丁堡,這段歷史太過久遠,千年之後除了歷史學家之外,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能記得起了。
“那這裡是不是存在着當地人所說地陰魂不散呢?”我對於亡靈一脈的表現記憶猶新,追問了一句。
“據說不時會有一些陰魂出現地傳言,但是也不像想像中的那樣頻繁,而那些傳言也並沒有經過真正的驗證證明,官方也沒有留下確實可靠的記錄,大多都是一些人云亦云以訛傳訛的傳言。”
弗蘭肯根本不太在意這些傳言,當然長期在生死關上打滾的傭兵們本來在信仰上就十分雜亂,大多數傭兵並不像大部分帝國公民一樣信奉神聖教會,來自帝國底層的他們因爲長期從事刀口舔血的生涯,更信奉一些原始神祗,諸如戰神馬爾斯、冥神海弗涅。
像一些暗黑系的法師甚至還在暗中信奉亡靈魔神,對於這些陰冥靈魂一類的傳言他們更是趨之若騖。能夠將陰冥靈魂煉化成爲自己地召喚魅靈,本來就是他們修行術法的一部分。
“所以你就買下了這片土地?”
“嘿嘿,漢米,這不叫買下。幾乎就是半買半送,不,半買半送都算不上,準確的說應該是近乎於白送的價格。我不知道在君士坦丁堡這邊當地人會如此忌諱這些東西,我只是在地方負責土地建設地官員那裡漏了一點風聲他們就像嗅到血腥氣息的豺狗一樣找上門來。遊說我買下這一大片土地。”
弗蘭肯十分得意,伸手向四周劃了一個大圈之後才道:“這前後左右接近兩千畝土地。我只需要支付十萬金克朗,而且還可以分兩次付清。這樣大一片土地,即便是容納一個A1級傭兵團也綽綽有餘了。他們甚至希望我能夠再將北面的那一片土地也買下,嘿嘿,價格還可以再便宜一些,但是對於現在的風行佣兵團來說,實在太大了一些。”
弗蘭肯手指指向北方,我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遠遠看過去有些模糊,黑地殘缺影子似乎地勢並不平坦。說實話。如果不是傭兵團選在這裡建立訓練基地,只怕的確沒有多少人對這裡感興趣。
“那邊地勢好像有些崎嶇啊,似乎是一些殘破地建築羣落似的。”
“嗯,那裡就是古蘇萊曼王城的遺址,君士坦丁大帝在那裡大開殺戒,據說有多達三千人的士兵和蘇萊曼貴族在那裡被殺死,整個城區也被付之一炬。豪宅。廟宇、歌劇院、廣場,一切都被毀滅了。只留下一大堆斷壁殘垣。”弗蘭肯搖搖頭,“真是可惜了,如此華美的一座古城就這樣變成了一片瓦礫。”
“嘿嘿,弄了半天,他們是希望我們把這些充滿了遊魂怨靈的墳塋墓地還有破敗遺址買下來啊。”
我笑了起來,對於風行佣兵團來說這真是一筆再划算不過的生意了,野戰訓練可以再這片墳塋和山丘交錯的地帶中進行,而城市巷戰則可以在那片遺址區中模仿進行,真是上蒼賜給風行佣兵團的寶地。
弗蘭肯還以爲我有些不太滿意,正欲解釋一番,我接着笑着說:“弗蘭肯,再和他們談一談,把價格壓一壓,我們把那一片遺址區也買下來,正好用着巷戰訓練場地。十萬金幣買這樣大一片土地,千值萬值,也許我們破解了他們的忌諱之後,這片土地就能增值十倍百倍也不一定。”
“可是漢米,我們地資金還有些問題,除非我們能再接上兩筆像蒼鷺島這種大生意。這買土地就花去二十萬,後續地建設工程造價更是驚人,我估摸着前前後後沒有一兩百萬金克朗那根本就拿不下來。”弗蘭肯嘆了一口氣,“這還只是訓練營地的建設,而更爲花錢的還在招募人員和裝備補充這一塊上,別看我們現在腰包鼓脹,要想達到我們心目中的傭兵團,這點錢連填牙縫都還不夠。”
“麪包會有的,精靈不是有句古諺麼?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我們只有將自己的訓練營地建得最好,才能最大限度吸引那些優秀人才的到來,君士坦丁堡各種人才薈萃,而且先前也有不少傭兵團在這裡駐紮生存,我們要想和他們競爭,就必須要拿出更讓他們心動地條件來。”
“但是這樣地消耗實在太大了,我擔心我們手中這點錢根本支撐不住太長時間。”弗蘭肯不想掃我的興頭,但是還是忍不住說出自己內心地擔心。
我也知道他所說是事實,除非我們能不斷接到像蒼鷺島這種任務,但這顯然不太現實,如果沒有那位默多先生爲我們提供這份情報,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知曉蒼鷺島上會藏有這樣一個私鑄點。
而像巴斯克地區雖然任務機會很多,看起來收益也十分豐厚,但是面對帝國軍方這種無賴手段,再強大的傭兵團和僱傭軍都只有被拖死的份兒,風行佣兵團沒有必要再去趟這條渾水。
“好了,弗蘭肯,我們暫時不談這個問題了,錢的問題我們一起來想辦法。眼下帝國境內局勢不靖,正是咱們傭兵大顯身後的時候,帝國軍方欠咱們的債務,我也要想辦法要回來一些。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傢伙。另外也可以再尋找一下機會,看看拜占庭以及鄰近地行省有沒有值得出馬的任務,我看小亞細亞和安塔利亞情況相當糟糕,應該有我們的機會。”
我站在古城區的斷壁前,一種濃烈地氣息旋繞在我心間。我敢肯定這絕不是什麼感應過度,而的的確確是因爲這裡存在某種特殊誘因引發了我體內的感應。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我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與我初進翡冷翠在君士坦丁凱旋門時那種感覺完全一樣,這是怎麼一回事?
洶涌而來的力量在我體內滾動,如怒潮一般沿着我體內地經脈奔行起來,我突然發現我竟然動彈不得,扶在斷壁殘垣上的手就這樣沾附在牆上,似乎要和這一處古城牆融爲一體。 шшш ⊕ттkan ⊕C O
如同海濤一般,起伏不定地浪潮一波接一波在我體內激盪,我根本無力駕馭這份力量,只能被動的順應這份力量在我體內流淌。原本還殘存的些許牽絲毒竟然在這一瞬間就被滌盪一空!
龍之力量!
我差一點驚叫出聲來!
正因爲我體內存在龍之靈力才使得頑固無比的牽絲毒也無法盤踞在我體內。而且隨着我體內龍之力量一點一點復甦而不斷將牽絲毒蝕去,只是最後的一點毒性卻始終未能徹底消除,卻在這一刻一下子消蝕無遺。
只有我們龍族最正宗的龍之靈力纔能有如此威勢和力量,但是這一段古城牆爲什麼會爆發出來這樣奇異的力量呢?
我佇立在城牆上百思不得其解。
君士坦丁凱旋門?君士坦丁堡?如果說這兩者之間真的有什麼聯繫的話,也許就落在這君士坦丁身上了,凱旋門是君士坦丁文治武功鼎盛時親手奠基而建,而君士坦丁堡則是君士坦丁大帝親手征服並且揮刀屠城的所在。但這一切和龍之力量有什麼關聯不成?
我呆呆地站在城牆上陷入了冥思苦想。
君士坦丁大帝無疑是帝國曆史上最偉大地君主。但是他的來歷卻在帝國曆史上語焉不詳,只知道他起家于軍隊底層。從士兵到將軍,憑藉他的鐵血武功,擊敗了一個又一個擋在他面前的敵人,一步一步踏上巔峰,而在登臨帝位之後繼續東征西討的同時也竭力將帝國境內各地的文明熔粹在一起,這才真正的將帝國推上了至高輝煌。
也不知道澎湃在體內地龍力持續了多長時間,當我真正從冥想中慢慢清醒過來時,我才發現自己體內說不出地舒暢,汩汩流淌的氣血在體內顯得格外充盈飽滿,先前一天一夜奔行帶來地疲倦早已經消失無蹤。
我緩緩的催動體內力量的運行,渾厚雄勁的力量匯聚在經脈中流淌,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沛感躍然於胸,我輕輕一提腰間的天魔刺,歷史的印痕又浮現在我腦海中。
實在是美妙極了,我默默的感悟着這一切。不知道這是天魔刺的第幾任主人竟然將自己一些最菁華的技藝用魔法印痕烙入天魔刺,封禁在刺中,只有當強悍無匹的力量衝破這層設置在天魔刺中的封禁時,你纔可以感受到烙印中的技藝。
天魔刺在我手中幻化成爲一道幽黑色的光輪,我陡然將體內的龍力盡數催發,天魔刺刃上泛起一道淡淡的光霧,猶如一條受到刺激的魔龍,天魔刺帶起我的身體瘋狂的沖天而起。
一道狂野絕倫的暴旋,捲起無盡蒼雷氣勁,整個城牆上頓時裂開一道深達兩米的裂縫,兇猛的力道將小半片城牆完全摧毀,飛揚四散的磚土炸裂開來,伴隨着轟隆空鳴在蒼穹中迴響,整個城牆上變成一個黃塵世界。
我有些驚魂未定的收力,腳步有些虛浮的在殘存城牆上站定,方纔那突如其來的爆發似乎是受到了我腦海中某個圖象的刺激激發,我完全是下意識的揮舞而起。
究竟是天魔刺帶着我飛舞還是我催發了天魔刺的力量,連我自己都有些拿不準,但是天魔刺透過魔法烙印傳遞過來的技藝這一刻卻在我腦海中顯得無比清晰。
我默默的佇立在城牆上回味着一個個在我記憶中舞動跳躍的動作,記憶中那個身影狂野霸道的風範讓我有一種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快淋漓的發出一擊了,身體中孱弱的力量和遭受諸多約束的身份限制讓我再也無法回覆到孽龍王者那樣爲所欲爲,但這一刻我似乎又找回了昔日的榮光。
我要承認現實,但是並不意味着我就必須要接受現實而無法改變現實。
我嘗試着一抽手,才發現沾附的感覺早已消失。我小心翼翼的再度將手按在牆磚上,傳來的是清涼粗糙額感覺,卻再也沒有那份力量的涌動。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已是暮色蒼茫,落日的餘暉灑落在古峻的城牆上,幾縷茅草在牆頭磚縫間隨着晚風搖曳,淒滄的鴉鳴偶爾驚動雜草叢生荒地中的野兔,幾個忽閃便消失在草叢中,平添了幾分悽清蕭索。
昔日繁華冠絕於世的蘇萊曼王城卻變成一堆廢墟瓦礫,城狐社鼠成了這裡最好的住客,我彷佛聽到那熙熙攘攘的鼎沸人聲還在耳際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