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四十一)

韓易文瘋狂的開着車。是的,至少他已接近瘋狂。在大個給他電話後他就幾乎失去了理智。

大個在電話那頭焦急的告訴他夏夜已經超過請假的期限了。大家的畢業設計已經接近尾聲,畢業論文和畢業答辯也迫在眉睫,但是夏夜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聯繫電話給他。沒有任何信息,就好象平白消失了一樣。

大個說夏夜是來了A城,可是卻沒有來找過自己。緊緊地握着方向盤,韓易文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不敢去猜想夏夜爲何離開的原因。他更不敢想象夏夜是否知道了些什麼。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緊張着,恐慌着。只有這樣開着車,他才覺得能釋放出內心的不安和焦躁一樣。

車輪摩擦過地面發出刺耳的剎車聲,震得他兩耳發麻。前面塞車了!

“不是說好等我的嗎?就差一點點了……可惡!”

韓易文一拳打到玻璃窗上,車身猛的抖了一下。

“可惡!可惡!可惡……”

他一拳一拳的捶上去,直到引來交警。

回去,他任那個快要成爲自己妻子的女人爲自己包紮着手,眼神卻冰冷的直直望向對方。

“吶,你知道些什麼的吧?”他問,嘴角微微含着笑意。淡淡的,卻讓引起女人一陣戰慄。

“文、文哥,你、你說什麼?我……我不明白。”女人低垂下眼簾,嚅嚅道。

“哦?”韓易文依然笑着,他擡起女人的下巴,讓對方的眼睛對着自己的,再一次問道:“吶,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要不要自己告訴我呢?”

“我,我……”

“算了,你出去。讓我安靜一會兒。”韓易文放開女人,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我,我……”

“你想說什麼?”

“我、我想問,文哥娶我,只是爲了肚子裡面的孩子嗎?”女人一口氣說完,音量稍稍提高,眼睛直直地望向韓易文,一臉認真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是。”

女人面色一喜,正想答話,卻被韓易文接下來的話震得面色蒼白,久久不能接話。

“我欠老頭一個承諾,更欠他一份恩情。”韓易文這樣說。看着女人的眼神漸漸震驚轉爲疑惑,韓易文繼續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是他二十一年前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女兒,不是嗎?”

“你比若希小了兩個月吧。”

你母親纔是使老頭喪失生育能力的罪魁禍首。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啊。韓易文在心裡冷笑着,站起來,向窗邊走去。

“這一次老頭的算盤打得可真好。”韓易文在心裡笑着,轉過臉看向女人,“還是說,你一點也不知情?”

女人慘白着臉站在那裡,抖動着發白的嘴脣遲遲的說不出一句話。

“那天你在那裡出現是老頭安排的吧。然後假裝和我醉酒,再然後和我上牀,這些,都是事先計劃好的。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吧?”

“你,你知道了?”女人僵硬的低下頭輕聲問道。

“呵呵,你說呢?”

“可是你說要和我結婚。”

“沒錯。我想,原因不用我再重申一遍了吧?”韓易文說,“啊,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媽比你,長得更像他!”

“他”?女人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我——真是個笨蛋!!”半晌,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一聲哭着衝了出去。

“哼——”

轉身,韓易文拿起電話。

“李洋。”

“是我,韓總。”

“幫我找一個人,相關信息我現在傳給你。”

“是。”

“記住,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給我找到他!”

“我知道了。”

坐在電腦前,韓易文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吸一口,正是夏夜抽的那個牌子。他忘了,自己是不抽菸的。只是拿起,他卻未曾發覺自己是如此的習慣這種味道,甚至連嗆一口都沒有。

走到陽臺,外面颳着大風,下雨了。冷風把壕溝外的護牆外那些樹木的枯葉捲走。枯葉浸泡在雨水裡,風驅趕着雨撲向停泊在終點站的巨大的藍色公共汽車。街上什麼人都沒有。

“夜……”韓易文吐出一口氣,聲音消散在風雨裡,他未曾察覺自己是第一次叫那個人叫得如此親密。

和所有人一樣,他不知道此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有人和他的狀態正好相反,那個人,陷入了緊張又欣喜若狂的等待中。

金色的房子,這個世界,仍然是金色的一片,無論何時。

男人依舊抱着三隻眼的奇怪黑貓站在陽臺上像往常那樣靜靜的看着遠方,唯一與平時不一樣的是他那俊美異常的冰山臉上此時掛上了微微的笑意,很清很淡,卻讓人爲之失神。

“呵呵,你很開心?”背後的男人像平日一樣貼上來,說着依舊不討男人歡喜的話。然而——

“啊。史斐——”男人轉過身,朝背後的人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爲燦爛的笑容,“他快回來了,這一次。”

“你,你……這,騙人的吧,這近千年都未見你笑過哩。”被叫做史斐的人驚異的看着那個笑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原來,你是爲這個才興奮成這樣啊。我說,你可別空歡喜一場。”

“他回來,到時候,你也會開心……”

到時候日詩也就回來了。只是這一句,男人沒有說出口。

“嘁!你開心就開心吧,幹嗎把我扯進去?”史斐不滿的嘟噥了句,語氣卻變得飄了起來。

男人看了他一眼,抿了抿脣,沒有說話,又把身體轉了過去。然後依舊一動不動的望向遠處。

“我說,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他人雖然回來了,心卻還留在那,這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史斐突然認真的問道。

“難得啊,聽到你叫我大哥。”男人說着,沒有回頭。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問你的話啊?我是很認真的!!”

“恩?啊,有。不過……”男人說着把臉轉過來,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句的說道,“我 — 有 — 的 — 是 — 時 — 間。並且,一般來講,你說的那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爲什麼?你就那麼有自信?”

“因爲,被融合的那一半靈魂的記憶將完全歸爲空白。回來的夜,將是以前的夜,以前屬於我一個人的夜。他先前那幾世的記憶也將會隨着這一半靈魂的被融合而消失。這麼說,你可明白?”

“你們不只有把他送到異界,還用了禁忌之術?!”

“那又怎麼樣?”男人摸着貓,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們,還真是費心。”

“還好。不過你放心,日詩也很重視這個弟弟,所以一般不會出什麼差錯。”

“你……故意的?!”

史斐緊緊捏着拳,俊顏上滿是怒氣。日詩的事情,到現在他都始終不能釋懷。他不能原諒,那個說着要陪着自己到永遠的人爲了那個弟弟,就這麼的什麼也沒留下的丟下自己消失了,這是他最不能原諒的一件事。所以對那個弟弟日夜,他自是不會喜歡到哪去。不,應該說他對那個夜其實是討厭的吧,甚至是有些憎惡。雖然說他們以前是朋友,但史斐恨日夜因爲自己的的感情糾紛把日詩也扯進去,他恨這樣的日夜。他妒忌自己的哥哥還有個可等的人,但自己卻連等這樣的事情都不行。因爲他親眼看到在哥哥和日詩把日夜送入異界後,日詩便化作無形,自己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她慢慢的飄散在了虛空。

“史斐,別忘了,我也是等了那個人幾世,而且,我還在等。”男人輕輕的說着,這話像是說給身後的人聽,又像是說個自己聽的,“所以……”

“所以?”

“所以我不會放棄的。”

而且,最好你也不要放棄。如果你放棄了,日詩回來,就真的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了。男人在心裡對面前的人說道。他也很想告訴自己的弟弟其實那個人只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她還會回來。可是禁忌之術不允許他向術外的人透露出那個陣法最重要的玄機,否則他們做的一切都將是徒勞,那兩個人也將永世不得超生,而自己,也將魂飛魄散。

因此,男人選擇了沉默。

如果後面的內容有看得不是很明白的話,可以回過頭去看看第三十章,啊,對了,還有第十八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