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在黑板上超寫了一首詩,“下來老師請咱班最愛在作文中抒情的一位同學給咱念一下這首詩。”
大家都睜着好奇的眼睛,想知道這位同學是誰。林寶把目光轉向小左:“小左!”
掌聲響起,小左起立,“老師我,我座位太后,看不清楚黑板。”
林寶:“沒事,你往前站點,來站講臺這兒!”
小左日記:
然後我紅着臉步上講臺。那是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第二十四首:
我眼睛扮作畫家,把你的肖像
描畫在我的心版上,我的肉體
就是那嵌着你的姣顏的鏡框,
而畫家的無上的法寶是透視。
你要透過畫家的巧妙去發見
那珍藏你的奕奕真容的地方;
它長掛在我胸內的畫室中間,
你的眼睛卻是畫室的玻璃窗。
試看眼睛多麼會幫眼睛的忙:
我的眼睛畫你的像,你的卻是
開向我胸中的窗,從那裡太陽
喜歡去偷看那藏在裡面的你。
可是眼睛的藝術終欠這高明:
它只能畫外表,卻不認識內心。
當我帶着十二分的感情讀完這首詩時全班同學給我熱烈鼓掌,我則在掌聲中害羞的低下了頭。
從那時起我竟然開始真的相信我還有那麼點所謂的文學天賦,然後我開始各種各樣的幻想,那些後來被小乙稱作白日夢但到再後來又被我一一實現的幻想。而林寶那天早上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在全班同學面前讀那首詩,我竟然因此有些感激他,所以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上我竟有些同情他。
我對林寶的態度最終趨於溫和,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童話對我的影響。
“大家說小左讀得好不好?”林寶在小左讀完後說。
“好!”然後是熱烈的掌聲。小左紅着臉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由於低着頭他沒瞟見正向他微笑的小乙。
林寶紅光滿面,他突做沉思狀,然後深吸一口氣,“其實小左這個娃,老師對他的感覺就是感情比較豐富,容易多愁善感。”
“噫——唏!”這次大家唏噓的對象是小左,後者正把頭埋的很低。
小雪小聲:“你讀得不錯,低頭幹啥唻?”
趙劍小聲:“就是就是,你剛纔發揮的不錯!”
小雪小聲:“害羞啥唻,怪不得林寶說你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小左小聲道,“我有多愁善感嗎?”
小雪和趙劍都點點頭。“那爲什麼我沒有感覺呢?”小左有些疑惑的道。
趙劍小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看你連着都不知道!”
小左小聲:“我只是覺得我那些只是很自然的感情的流露。”
小雪小聲:“那你也就很自然的多愁善感。”
“切——”小左小聲說,聲音拉得很長。
下課鈴聲響起。林寶回辦公室,走到教室門口時又補充道:“還有幾天就月考了,月考過後再有二十來天就期末考試了,你們趕緊抓緊時間複習啊!”
數學課,包子今天穿了一件淺色短袖,更加勾勒出她豐盈的體態。她上課前像往常一樣先用手扶扶眼鏡,“你們放兩週假玩夠了沒有啊?”
“沒——有!”孩子們撒嬌的說。
包子:“簡直了你們!兩週還不夠你們玩的,馬上就月考了,檢驗你們的時候馬上就到了啊!”
“噫——唏!”
包子:“唏啥唏?老師最近發現你們班有點浮躁啊,人家六班一直很穩。雖然你們現在比人家成績好,但人家很可能反超的!”
小左小聲:“超就超唄,反正我咋都是給人墊底的。”
趙劍小聲:“別怕,有我給你墊底。”
小雪小聲:“別怕,有我給你們墊底。”
包子:“這個地震嘛,小震沒啥事,大震躲不掉,你們不要害怕,你們的教室在一樓,再說我是咱班最胖的,要是真的地震裂縫了——”
“那你給咱把縫先堵上!”不知是誰精準無誤的接了包子一句。全班爆笑。
包子也跟着笑,一邊繼續道:“簡直了你們!其實不是我說,你們天中學老師都是啥嘛,都以貌取人。我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美女,什麼古文中描寫的‘纖纖擢素手’、‘指如削蔥跟’之類的。我剛來天中學的時候你們領導就看我胖以爲我不會教書。我告訴你們,我在我們那時每年都被省上評爲教學能手,我製作的課件還在全省教學比賽中得過一等獎。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每個老師的辦公桌上都配有一臺電腦,來你們這啥都沒有。”
“那你來這幹啥?”花生質問道。
“工作需要嘛,”包子說,“來這就是碰上你們一窮窮紅蛋(一羣羣混蛋,包子講普通話鼻音重!),簡直了你們!”
“一窮窮紅蛋!”孩子們重複道包子的話。然後是一片爽朗的笑聲。
“行了行了,我們這節課學習新內容,圓錐曲線,來,我先給大家畫一個圓。”包子說,然後轉身在黑板上畫圓。
十幾秒後一個畸形的圓被畫出來。包子:“你們看我畫的圓圓不圓?”
“不圓!”
包子:“咦怪了,我剛纔明明畫的是一個圓嘛,你們確實看對着?”
“對着呢!”孩子們道。
包子遂在剛畫的圓上稍作修改,結果是哪個圓更加扁了。嬉笑聲一片。包子竟紅了臉,“行了,老師向你們保證,保證下一週這節課上課我站在這時絕對畫出一個很標準的圓!”
阿衰:“不許用圓規!”
包子:“肯定不用圓規!”
經過一週的自我強化訓練,包子還是畫不了一個很圓的圓。她無奈的嘆道:“哎呀,我眼睛是不是老斜着?怎麼我看對着呢你們一看就笑?”
又是一片笑聲,且中間夾雜着句“行咧老師,趕緊上課先!”
包子:“行,那咱就用這個扁圓講。
月考完後的晚上小左跟花太狼去操場散心。在往後的日子裡這似乎成了中學時代里約定俗成的,每次大考過後大家都會散散兩輛的出來散散心。
操場上月光皎潔,樹影重重,涼風習習。小左:“最近咋樣啊?“
花太狼:“唉你在別提了,TMD今天把勢倒完了!”
小左:“咦,今個你是咋了?火這麼大的?”
花太狼:“聽我給你說,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竟有些浮躁,今天下午考完試我一時衝動——”
小左:“你一時衝動咋了?”
花太狼:“就不是上次給你說的,地震往樓下跑時有個女生拉着我的手嘛。”
小左:“然後呢?”
花太狼:“那個女生是文科班的,長得還不錯!”
小左:“我靠!你又看上人家了?”
花太狼:“毛毛!”
小左:“你不是喜歡一班那個楊陽嗎?”
花太狼:“所以我對文科班這個女生,我對她只是好感而已!”
小左:“我靠,行行,你繼續!”
花太狼:“然後我打聽到她的手機號,這兩天跟她發短信聊的正high着呢。”
小左:“那不挺好的嘛!”
花太狼:“但是我下午考完試一時衝動之下就去找那個女生,拉拉着人家的手說請人家吃飯。”
小左:“啊,你可夠二的!那人家女生答應了?”
花太狼:“當時答應了,但倒勢的是我跟她吃飯時彼此一直保持着沉默,誰也不想理誰,吃完飯後什麼也沒說我們就散了。”
小左:“你這叫……叫那個……”
“霸霸王硬上弓,”花太狼道,“我得出一個結論,往後像霸王硬上弓這種事是不能隨便上的!”
“你確實夠二的。”小左說,一邊暗自偷着樂。
花太狼:“行了不說我的事了,你最近咋樣?”
小左:“我最近?我最近在一件事情上有進步。”
花太狼:“什麼事?你和你一直暗戀的那個小乙關係有所發展?”
小左:“不是這個,是我上課很少睡覺了。”
花太狼:“你也真是,都馬上高三了你還這樣。”
小左:“這是我高中養下的一大陋習啊!”
花太狼:“我在這還說你呢,其實我有時上課也睡。”
小左:“你肯定睡的沒我厲害,我以前一覺睡好幾節課就過去了,現在是實在困得不行眯一下眼。”
花太狼:“你不知道,就是我稍微打個盹的動作要是被物理老師發現了,罰站一個星期最少。”
小左:“我好像還沒被罰站過,老師基本都不管我。不過我隱約記着上一學期有次我連着好幾天專心聽講沒睡覺,包子還把我誇了一回——都是些陳年舊事了。”
花太狼:“唉你看那邊幹什麼呢,那麼多人?”
小左順着花太狼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圍了好幾圈人,“他們……他們……”
花太狼:“他們應該是高三畢業的!”
小左:“那他們在這幹嘛?”
“聽!”花太狼說,“他們在唱歌!”
小左側耳去聽,那羣圍成圈的人正在合唱着《那些花兒》。當然,那時候的小左還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只聽清楚他們的最後一句是“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她還在開嗎。”
人羣邊拍手邊唱歌,掌聲和歌聲配合的很有節奏。在唱完《那些花兒》後不知是哪一位細心地少年點燃了煙花,天中學操場上空頓時亮如白晝,人羣開始沸騰起來,有打口哨的,有尖叫的,有圍着煙花跳來跳去的。煙花燃盡之後在天空徐徐升起黑色的煙,但狂歡的人羣並未平息,新一輪的掌聲和歌聲都愈演愈烈。小左觸景生情,鼻子頓時酸酸的。花太狼竟也有些傷感的嘆道:“人事易分啊!明年就該我們了!”
小左:“傷感個毛!我們還有一年!”
花太狼:“哎呀我發現你變了不少啊,你不是挺多愁善感的嗎?”
小左:“奇了怪了,爲什麼你們都這麼說?”
花太狼:“這本來就是一個事實,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啊!”
小左:“可是——”
花太狼:“可是什麼啊,快點走吧回宿舍,再晚就要被鎖在外面了。”
小左遂和小左肩並肩向宿舍走去,不過沒走幾步就停下來了——操場西北角一輛警車正鳴着警笛往進駛,藍紅色的*閃耀着夜空。童喜慶手提他的大功率照明手電筒向人羣走去,一邊高聲道:“你們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