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有體檢。
那也是初一下學期開學不久的事。
佔了一節英語課，許多人覺得很興奮（包括我）。
不過體檢要抽血，所以早上不能吃飯，我周圍那幾個帶了麪包，還沒拿出來“顯擺顯擺”，就被班主任叫去樓下。
一眼望去，醫生們都各自佔了個位置坐，井然有序。
3班的同學還在那裡，我們4班下去排隊，聽班主任說要注意秩序後，分散開，哪裡人少就去哪裡排。
我跟簫慢先去量身高跟體重。那裡排的多數是女孩子，可能青春期大家比較在意這方面的事吧。簫慢還跟玩鬧。
“你先上，我想看看你身高跟體重。”
“我給你打包票，我沒你高。”我說：“但肯定也沒你重。”
簫慢斜眼一笑，“你虛。”我纔想說回去，就要輪到我們了，最終還是我先站上儀器。幫忙量身高的哥們跟我說把頭擡高些，我一擡起頭來，就對上前面的簫慢的視線，憋不住想笑，下了稱，旁邊的哥們記下數據，親切地告訴我要多吃些。等到簫慢站上去了，我故意在旁邊看着她，存心擺出笑笑的表情。果不其然，她一見了我的模樣，笑得身子發抖，那個幫忙量身高的哥們皺着眉頭，說：“別笑，下去再笑。”
等她下來，她拉着我一溜煙跑了。
我們跑到測視力的地方。
看到測視力我就害怕，近視眼，可五官僅眼睛好看，不想面對這個事實。
若讌也在，排在我前面。
她看見我倆，若讌一下子就好奇起來，拿過簫慢的體檢單，又把她的體檢單亮出來，得意地說：“我比你高。”
我“嘖”了一聲，簫慢一米六，若讌一米六一，都比我高。
“體重差不多，這麼看，咱們挺均勻的。”若讌笑盈盈地說。伸出手來，趁我不注意拿了體檢單，“啊——”若讌瞧了我一眼，看上面身高是一米五七，“我就知道你沒我高。”
我故作生氣地說：“什麼叫你就知道啊？”
“好吶好吶。”若讌輕拍了拍我的手，往下看，一臉吃驚地看着我，“你才七十二斤啊？”我點了點頭，若讌握住我的手腕，稍稍用力，我的手背上就冒了青筋，她趕緊撒手，拉着我的手，一臉認真地說：“年輕人，你太虛了。”
簫慢即刻接話說：“虛就吃某寶～”
我佯裝嫌惡，不想去理睬她們。很快我們就量好了，若讌都量好了，我跟簫慢還差血壓跟心率，我倆找不着，問她在哪兒。若讌給我們指了地方，表情一言難盡，我們問，她則賣關子，“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位置是在窗戶旁。
那是一個上了點年齡的男醫生。耳朵戴着聽診器，低着頭。前面沒什麼人，這麼看，顯得其有點落寞。
我跟簫慢互相看了一眼，瞬間明白了爲什麼若讌覺得尷尬了。
簫慢扭扭捏捏，我便先坐下。她就站在醫生旁邊。
那個醫生拿着聽診器聽我的心跳，雖說隔着衣物，但還是有點尷尬。醫生低着頭寫着，跟我說：“以後避免劇烈運動啊。”我點點頭，他就給我量血壓，看着那個儀器，又低着頭記錄。
我幾乎不敢朝那個方向看去，因爲那個醫生是地中海，我不是嘲笑他，而是看見簫慢在盯着他的頭時，莫名其妙覺得很喜感。
好了以後，輪到簫慢，我就站在她站的位置。
外面的雲逐漸散開，陽光也透了進來。不偏不倚地照在了醫生坐的位置上……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瘋狂向上揚。簫慢不知道我怎麼了，只是見我笑了，自己也剋制不住地發笑。
醫生皺了皺眉頭，用眼神說了很多話。
到後面，偌大的禮堂就剩下班主任跟別班的幾位同學，我們趕緊把體檢單給班主任，回到了教室。
路上，我壓抑不住自己，“鵝鵝鵝”地笑出來。
簫慢“嘎嘎嘎”地笑。
知道的是人在笑，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人養的鵝跟鴨跑出來了。
簫慢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問我到底在笑什麼。
我笑得沒力，邊笑邊說：“鵝鵝鵝鵝……咳，剛纔，就剛纔，陽光照進來，我望過去，然後……然後被醫生的頭閃到了眼睛……鵝鵝鵝鵝……”
她好不容易纔消下去的笑意現在又被我勾起來。我倆也不敢太放肆，只笑了一會兒就趕緊跑了。
教室裡，淥羽還在說怎麼那麼久還沒抽血，班主任就出現在教室門口叫我們準備了。
醫生搬着椅子坐在了走廊，倒是方便。給我們抽血的是一個女醫生。
男生一隊女生一隊。
男孩子並不是不怕針，只是會裝出一副“自己不怕，自己很厲害”的樣子。
我旁邊有一位別的班的，從前的小學同學，拽着我的手，聲音止不住發抖，看見那針扎別人身上好像扎她身上一樣可怖。我安慰着她：“沒事的，不疼的，等一下我示範給你看。”
說做就做了，醫生把針扎入肉裡的時候，我盯着那管子，看着殷紅的血液流入小瓶子裡。起身後，拍了拍那個同學的肩膀，告訴她加油就走了。
事後她也說那個針其實一點也不疼。
回了教室，那些早已抽好血的拿出來自己帶的食物。玄竹更是熱情，把帶的抹茶味小蛋糕分給別人。我瞧他就那麼幾個，自己吃興許都不夠，拒絕了。
他們幾個十分好奇我帶了什麼東西，我淡定地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裹着紙巾的蘋果，旁若無人地啃起來。
“？？？”
“怎麼了嗎？”我說。
“你就吃一個蘋果？”宏蒱問。
我說：“我這一個蘋果說不定比你們的小麪包還飽誒。”
淥羽說：“蘋果也不錯啊，又填飽肚子又解渴，還補充維生素。”
簫慢語氣跟恨鐵不成鋼似的，“難怪你那麼瘦。”說着還捏了我一把，我調侃她跟我媽似的。
班主任在教室門口探出頭來，跟我們說辦公室備了糖水，大家可以去。簫慢、若讌跟襄鈴都去了，也有的貪嘴也去嚐嚐看。
體檢就這麼完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