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黃毛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只見天橋上人來人往的,橋邊的兩旁還有些擺地攤的小販,除了這些,就零星的還有兩三個坐在地上乞討的乞丐。
看了一眼以後,我並沒有發現陳凌薇,當時心裡就想是不是黃毛和小平頭又在騙我,眉頭不由的一皺,看向他倆說道:“薇薇在哪兒,我怎麼沒看到,我告訴你們,別再想要花樣,不然的話,你們別想拿到錢。”
“哎呀我#!"- -聽我這話,小平頭翻了個白眼,也朝着黃毛剛纔指着的方向對我說道:“你眼睛瞎嗎?就那個,坐在地上那個要飯的,你仔細看看,是不是那個瘸子女孩?仔細看看她的腿。”
-聽小平頭這話,我心裡猛的一驚,忙又朝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細的張望。
那裡確實坐着一個衣衫襤褸,一身單薄的衣服已經髒的分不清本來的顏色,卻蓬頭垢面,一頭如同雞窩般的長髮低垂着,遮擋住了自己的臉,腦袋不停地朝着路,上的行人點着頭,身前地上放着一個薄鋁皮的小盆,那小盆裡零星的放了些零錢,她的嘴裡又一直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天橋上好幾個和她一樣的乞丐,我根本無法分辨的清,而且我都不知道這乞丐是男還是女。
所以我連忙按照小平頭的指點,朝着那乞丐的腿上看了過去。
那個乞丐的雙腿雖然穿了一條破舊的長褲,卻故意把褲腿挽到了膝蓋以上,只看了那一眼,我的眼睛立刻睜大了,因爲那雙腿讓我無比的熟悉,讓我一-見之下,就無比的揪心。
那是一雙怎樣的腿啊?
形銷骨立?
骨瘦如柴?
不,這都不足以形容,那根本就是被一層骯髒又佈滿了疤痕的皮,包裹着的兩根骨頭!
當看到這樣的兩條腿,我一瞬間就猶如被電流擊過,全身都不由的開始顫抖,一顆心臟劇烈的跳動着,卻又極劇抽搐着,
我的手腳開始變的冰涼,冷汗不由自主的從後脊樑往出冒,眼眶更是情不自禁的就溼潤了,然後大吼了一聲:“薇薇!“就瘋狂的朝着那個乞丐跑了過去。
不會錯!
-定不會錯!
除了薇薇,除了我那善良又可憐的陳凌薇,我從不知還有誰,會有那樣一雙令人望之就心生震盪的腿!
我大喊着衝到了那個乞丐的面前,卻又猛然站住了腳,乞丐依然佝僂着瘦小的身子,低垂着看不清面目的腦袋,對着我的腳面不停的點着頭,嘴裡嘟嘟囔囔的聲音,也終於讓我隱隱約約的能聽出些什麼。
“可憐可憐吧.好心人啊....我餓.... 聽着這一聲聲充滿了卑微無助又完全機械化重複着的話語,再看着她那完全沒有人樣子的狀態,我突然害怕了起來。
我害怕去看這個乞丐的臉,我害怕看到她就是那張我熟悉又思念的,屬於陳凌薇的臉,我害怕眼前這個人真的就是陳秀秀,那麼我該是怎樣的心痛,怎樣的愧疚,怎樣的痛恨自己曾愚蠢的丟掉了她。我害怕,膽怯,手足無措的站在乞丐的面前,好幾次的朝着她伸了伸手,想去把她的頭擡起來,可又好幾次的收了回來。季靜甜她們也都跟着我跑過來了,都站在我的身後,看着我無助,彷徨,猶豫的樣子,季靜甜輕聲對我說道:“福...曲風,...... 秀嗎?你要仔細看清楚....我緊緊的抿着嘴,-下又一下的吞嚥着口水,終於鼓足了勇氣又朝着眼前的乞丐伸出了雙手。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也許是面前的幾雙腳始終不肯挪動,也不肯施捨,也許是季靜甜的話被這個乞丐聽到了,所以她慢慢的擡起了頭,朝着我看了過來。
我心裡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我親手去擡她的頭了,可讓我無奈的是,眼前這個乞丐髒亂的頭髮因在當午的陽光下酷曬而出了很多汗,所以頭髮都黏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即使她擡起了頭,我卻依然無法看清她的臉。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透過頭髮的縫險,隱約可以感覺到,-雙大大的,卻癡呆的眼眸也在注視着我。
我們倆隔着那一頭亂髮互相注視着,然後乞丐似乎是有些驚訝的,卻依然癡傻的慢慢張開了嘴。
“隊長,你這樣咋能看清楚?"鍋爐突然在這個時候說了話,然後他索性伸手就要去把乞丐的亂髮拔開。
“啊!不要!"
可鍋爐的手還沒伸到乞丐的臉上,她突然如同像受了驚嚇一樣的大叫一聲,然後就哆哆嗦嗦的,慌慌張張的猛然把身子轉了過去,雙手死死的去抱住了身後的天橋欄杆。
“薇薇!”
可也就是這一一聲驚叫,卻如同一聲炸雷,立刻炸的我心裡翻涌了起來,炸的我劇烈打了一個激靈,因爲我聽清楚了,這是多麼熟悉的聲音,這是早已深深刻在我心裡的聲音,這就是屬於陳凌薇的聲音!
我大喊了一聲,一把推開了鍋爐,伸手就去抓住了陳凌薇的雙肩,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奔流了出來,對着她無比激動的喊道:“薇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是你曲風哥啊,薇薇,你快轉過來,你看看我,我是你曲風哥呀!"
“不要.......不......
可陳凌薇卻死死的抱住了欄杆,把頭緊緊的頂在上面,全身劇烈抖動着,拼命的搖着頭,嘴裡不迭聲的只會大喊着"不要”。陳凌薇這個樣子,把我給嚇住了,我慌忙鬆開了她,兩隻手舉着,卻不敢碰她的,無比焦急的問着:“薇薇,薇薇,你怎麼了,是哥把你碰疼了嗎?薇薇,哥不碰你了,你轉過來,你快轉過來,讓哥好好看看你,你也看看哥,我真的是你的曲風哥呀,你轉過來,快轉過來呀....
“不要不要.....不.要....
但無論我怎樣的勸着,央求着,陳凌薇
卻依然緊緊抓着欄杆,如同一隻受了驚嚇
的小鹿般顫抖着,只會重複着讓我走開。“薇薇,你這是咋了呀,你咋會變成這樣,.--.你不認識曲風哥了嗎?哥求你
看着眼前陳凌薇對我不理不睬卻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沒有怨憤,沒有焦躁,有的,就是滿肚子的心疼,憐惜與悲傷,我哭泣着對她訴說,哭泣着乞求她能看上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