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黑,太黑了,我彷彿置身於一個除了黑暗就沒有任何東西的虛無空間中,我恐懼,害怕的想高聲喊叫,卻張着嘴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但耳朵裡卻又似乎聽到一個飄渺的聲音在呼喚着我,呼喚着我去尋找,去探索,去抓住那個聲音。
我奔跑了起來,除了奔跑,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表達自己心中的懼怕,我朝着那個聲音奔跑,我想抓住他,看到他,和他在一起,這樣也許會讓我更加安全些。
可是,我卻不知道方向,不知道這個聲音來自於哪裡,他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的令我迷茫的奔跑,奔跑,一直 跑下....我好累,好虛弱,我覺得我再也跑不動了, 我想停下來。
可當我剛剛停住腳步,卻猛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下沉,降落,彷彿自己正在朝着一個無底的深淵掉下去,如同- -張落葉,飄飄蕩蕩,緩緩的往下落。
這種感覺讓我舒服,讓我放鬆,我懶懶的咧開了嘴,笑了,就這樣吧,這樣-直落下去,也許當我降落到最深處,就是解脫.....
"曲風,曲風,你醒過來,你睜開眼睛,你忘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嗎?你還要找到陳凌薇,你還要等着你父親回來,你還要跟着他們一起回家,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你還有我.....
突然,一個哭泣着,嬌弱的聲音,驟然就在我的耳邊響起,令我猛的一震,震的我心底的那份慵懶立刻消失。
這是誰的聲音,爲什麼那麼的痛苦,難過?又爲什麼那麼的熟悉,親切?
我努力的想着.....
季靜甜!
是的,這是屬於那個給了我無盡幫助、呵護,也令我心動過的女孩的聲音。
陳凌薇!
父親!
是呀,他們是我的親人,是我的根,是我不可以推卸的責任。
曲風,你在幹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懶惰,這樣不負責任?你忘了你曾發過的誓言嗎?你忘了你身上揹負的罪孽嗎?
你沒有資格這樣舒服下去,你沒有資格放棄下去,你的誓言還沒有履行,你的罪孽還沒有還清,你怎麼可以這樣不管不顧的就獨自去尋求解脫呢?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我猛然開始清醒,開始掙扎,開始手忙腳亂的揮舞,拼命想去抓住什麼,拼命不想讓自己再這樣的墮落下去。
一隻手,一隻纖細又柔軟的手,突然被我牢牢的抓住了,然後這隻手開始抓着我上升,.升....
"哦...”
我虛弱而又低沉的呢喃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啊!”
一聲驚呼,然後就是充滿了驚喜又急切的聲音:“醫生,醫生,醒了,真的醒了,快來看啊!"
我的眼前還有些不真切,但我卻可以看的出來,眼前的人是季靜甜,她還依然抓着我的手,轉身焦急的喊叫着。
然後好幾個身穿白大褂,帶着白口罩的醫生和護士來到了我的面前,一個醫生點着頭,欣慰的說道:“好,只要能醒過來,就有救了,你們都離開,現在要再對他進行檢查。”
季靜甜很聽話的放開了我的手,然後退出去了,退出了我的眼簾,我很想叫住她,卻說不出話,也不能動,然後,我極盡疲憊的再次睡了過去。
當我再一次的醒來以後,已經能感覺出自己的身體有些力氣了,至少,我可以慢慢轉動自己的頭,朝着四處張望。
眼前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儀器,我依然躺在原來的病房裡,不過旁邊的病牀上沒有人,鍋爐不在。
房間裡很安靜,只能聽到自己的身下旁邊,有些微的鼾聲。
我努力低了低頭,竟然發現是季靜甜,就坐在我的牀邊,趴伏在我的身旁睡着。真好,有她在身旁真好。
我還記得起來,我曾就要跌進無底的深淵,是她,是季靜甜把我呼喚回來,把我拯救了回來,醒過來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她,這讓我心裡很溫暖,很踏實。
季靜甜的頭髮紮成了一個馬尾,可也許是因爲她趴在牀邊睡覺的原因,頭髮稍顯凌亂,我情不自禁的就擡起了手,要去幫她捋順秀髮。
我實在太笨了,只動了她一下,竟然就讓她發出了一聲低吟,慢慢醒轉了過來。“曲風,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醒過來的季靜甜突然睜大了眼睛,一臉驚喜的對着我喊了一聲。
對..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我很虛弱的對着她道歉。
沒有沒有,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一望子不睡都可以!“季靜甜使勁搖着頭,抓住了我的手,然後眼眶突然就紅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看到季靜甜哭了,我有些心慌,但更加心疼,我突然發現季靜甜變的好憔悴,她的眼窩有些深陷,更加有些發黑,本來還算飽滿的臉龐,也看起來瘦削了很多。
靜甜,別.---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我這是睡了多久,你是不是-直在照顧我,都---都沒有休息?"
“哪有,我很好呀,“季靜甜- 邊流着淚,卻又一邊對我溫柔笑着說道:“只要你沒事了,醒過來了,我就比啥都好。”
“是呀,你可太好了,好的都沒邊兒了,”就在季靜甜的話剛說完後,突然病房的門開了,付輝和鍋爐竟然走了進來,然後付輝帶着一絲責怪的語氣對着季靜甜說了一句,又看向我,翻了個白眼說道: "曲風,你總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昏過去,可就是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一個星期裡,靜甜可是對你寸步不離,不吃不喝也不知道睡覺,你知不知道,她.....都兩次昏倒,被醫生強迫打了葡萄糖...
“好了,付輝,別說廢話了,曲風纔剛醒,你說這些沒用的幹嘛?"不等付輝說完了,季靜甜就打了他一下,一 臉不高興的說道。
可是我此時心裡卻很疼,非常疼,我無法想象季靜甜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從小在富裕家庭裡嬌生慣養起來的女孩,在這一個星期裡,該是怎樣艱難的爲我守護,爲我付出。
除了心疼,我心裡卻又增添了更多的愧疚與負罪感,我已經欠了季靜甜那麼多,如今又再次增添一筆情債,我又該怎樣去償還?
“靜甜,對不起,真對不起,”我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情感的說道:“等我....等我好了,我一定報答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