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合適了？”
“哪哪都不合適！”莫掌櫃有點不耐煩。
“我覺得很合適啊。”
“那是我閨女！不要你覺得！”莫掌櫃怒道。
“別激動，冷靜。”方村長趕緊安撫。
方村長見莫掌櫃沉着臉不再搭理他，想了想便徑自說起了故事：“十五年前，江湖遊醫牛進寶在我們村子附近撿到了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娃娃，牛進寶那時候已經年近五十了，你說在這萬丘羣山之中，他一個頭發都白了一半的老頭帶着這麼一個小娃娃怎麼活下去？於是他便帶着這個娃娃找到了我們村……。”
只聽了一句莫掌櫃就明白方村長在說什麼，瞥了他一眼，倒是沒打斷。
方村長繼續說道：“考慮到牛進寶是個郎中，雖然醫術一般，但對咱們村也是有大用的，再者他這一把年紀帶着小娃娃也不適合再混跡羣山了，小娃娃還不足一歲，看着也怪可憐的，於是我們村商量之後就破例留下了他們爺倆。”
“原來牛神童是這麼一個來歷……。”莫掌櫃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
方村長繼續說道：“老牛這人也是一生孤苦，撿到這個娃娃後便認了乾兒子，將這娃娃當做了親生兒子養，還給這娃娃起名叫牛進財，小名富貴。”
莫掌櫃失笑：“這老牛也有意思，他自己叫牛進寶，給兒子起名叫牛進財，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兄弟呢。”
見莫掌櫃臉色轉好，方村長也是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其實，從老牛帶着小牛進村的第一天，我就察覺了他的不尋常。牛小子當時還不足一歲，但是他不哭也不鬧，該吃吃該睡睡，聽話的不得了。在進村半年的時候，他便開始學說話了，進村一年，也就是在他兩歲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他不懂的話了，那些吃喝拉撒穿衣睡覺啥的也從不要人操心。”
“要不怎麼叫神童呢。”莫掌櫃忍不住插話道：“傳聞這世上有生而知之，以前我是不信的，現在看來還真有這麼神奇的事兒。”
方村長點了點頭：“我早就信了，尤其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篇桃花源記後，我對牛小子的生而知之深信不疑，不然你以爲我真瘋了，綁上整個桃源村上千口人陪着一個五歲的小娃娃瞎胡鬧？”
說完之後他又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着該不該和你說。”
莫掌櫃頓時好奇心起，不悅道：“你要就不說，說了就別賣關子吊人胃口，這可不像你方鐵槍的爲人。”
方村長沉吟片刻，終於還是說道：“牛小子的義父在撿到他的同時，還在他身邊撿到了一個揹包，那揹包的造型很是奇特，絕非我們所常見的那種包袱，這倒也罷了，但他這個揹包裡還裝滿了各種各樣奇怪的物事，那些物事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莫掌櫃好奇心更甚，趕緊追問：“都是些什麼物事，以你的見識都沒見過嗎，能給我瞅瞅麼？”
“這不是重點！”
方村長沒好氣的說道：“那個揹包裡的東西我也只見過一次，後來牛小子雖然經常揹着那個奇怪的揹包，但揹包裡面的東西卻很少拿出來過，我一個老頭子也不好去找小娃娃要東西吧？所以你要是想看的話就得去找他本人。”
莫掌櫃雖然有點好奇那是些什麼古怪玩意，但他足跡遍佈天下，見多了奇奇怪怪的事兒，不以爲然的說道：“那老方你重點是什麼？不就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然後身邊有些古怪玩意唄。”
方村長搖頭道：“重點就是他不像是被人遺棄的，那個揹包也不像是遺棄他的人留下的，更像是他自己帶來的。”
“自己帶來的？”
莫掌櫃失笑：“老方你別逗，不是被人丟棄，他一個嬰孩怎麼可能出現在這深山之中？更別說還隨身帶着一個包袱，難不成是憑空出現的，或者從天而降？”
方村長卻沒有笑的意思，認真說道：“牛小子出現的那個地方就是我們村附近的獵場，當年野獸還不少，所以我們村裡在四周都有警戒，平日裡也基本看不到人跡，而撿到牛小子的那天，除了老牛，附近警戒的沒有看見其他外人，再加上那揹包的古怪……或者正如你所說，他是從天而降來的。”
“神神叨叨。”莫掌櫃嘴上嘲諷了一下，心中也難免多出一絲好奇。
“你聽說過轉世靈仙麼？”方村長無視他的嘲諷，很認真的問道。
轉世靈仙的傳說在民間也算是比較普及的逸聞趣事了，莫掌櫃當然也聽過，他皺眉道：“都是一些道聽途說罷了。”
“道聽途說也未必無因啊。”方村長臉色鄭重：“你說如果這是天降靈仙，這靈仙隨身攜帶一些天上的東西來到凡間很正常是吧？”
見方村長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莫掌櫃沒好氣的說道：“正常個屁！有穿開襠褲的靈仙麼？”
“就是穿開襠褲才正常啊，轉世啊，又不是下凡！”方村長據理力爭。
“轉世那也是投胎吧，應該在他孃的肚子裡！”莫掌櫃反駁。
方村長覺得莫掌櫃好像在罵人，但他沒證據：“難到你見過轉世靈仙？”
“沒見過！”莫掌櫃不耐煩了。
“既然沒見過，你怎麼知道靈仙是如何轉世的？”
莫掌櫃語塞，只能搖頭說道：“反正我不信。”隨即他又奇道：“你爲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想必這事兒你也沒對別人說過吧？”
“這不是知道你見多識廣智謀無雙麼，這事兒我一直想不通，也不能確定，所以就找你……。”
“行了，打住。”
莫掌櫃沒好氣的打斷：“我雖然有點好奇，但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什麼稀奇的事兒沒聽過？無親無故的我也沒興趣去關心這個。”
方村長訕訕一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也是該有的章程，男方的一些情況我總得說清楚了。”
莫掌櫃一愣，不由皺起了眉頭，這本來只是一個別人的故事，但如果牽涉到自己閨女，那就不是故事那麼簡單了。
方村長怕莫掌櫃多想，趕緊笑道：“好吧，不管是轉世靈仙還是生而知之，這其實都不重要，我和你說這些只是給你一個交代，不管牛小子的來歷如何神秘，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是在我桃源村裡長大的，也是我親眼看着長大的，所以爲人品性這一塊就不用我多說了”
莫掌櫃不置可否。
方村長又道：“從進入村子的那一天到現在，牛小子沒有出過村子三十里方圓。”
莫掌櫃聽出了方村長的意思，微微點頭道：“所以就算他來歷有點神秘，但從小到大就沒與外界有過什麼瓜葛，他其實就是你桃源村的人，這樣看起來也算是背景清白了。”
“是啊。”方村長接話道：“我之所以說這麼多，就是擔心你日後知道他的來歷會多想，不管牛小子出自哪裡，但他其實就只有一個桃源村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這一點的重要性，普通人家哪配得上你老莫的閨女？而那些名門望族呢，個個背景複雜牽扯衆多，一旦結了親家，大概率會成你老莫日後行事的大麻煩。”
莫掌櫃當然知道背景關係這一點確實很重要，但還是搖了搖頭：“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遠遠不夠。”
方村長咳嗽一聲，嘿嘿笑道：“我記得你家閨女也有十八歲了吧，這個年紀早就該找……。”
“十八歲怎麼了？難道你擔心我養不起麼？”莫掌櫃沒好氣的回道。
“嘖嘖，怎麼會呢，以你老莫的財力，別說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再多養十個百個的也不是個事兒。”
“行了，少拍馬屁，多說人話。”莫掌櫃不耐煩的說道。
方村長見莫掌櫃的臉色越來越臭，倒也不介意，畢竟不管是哪個做爹的，知道有人打自己寶貝閨女的主意都不會給好臉色。
方村長咳嗽一聲，收斂笑容正色道：“我記得你也四十五六了吧，這個年紀還能蹦躂幾年呢……。”
“你如果還想勸我收手就免了吧，你老方是個直率性子，有事說事，何必要找這麼多廢話。”莫掌櫃更不耐煩了。
“好吧。”
方村長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最後你能不能成事，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不管你成不成事，那過程都將是九死一生。你倒是可以奮力一搏，但你那寶貝閨女可不行，她的安危其實也是你的制肘。我在可以給你承諾，只要她在我桃源村一天，我就不會讓她受一分的委屈！”
莫掌櫃不屑的說道：“老方你就別說這些虛的了，你我之間就算是在當年也稱不上什麼至交，自古文武難相融，再加上多年前的那些個事兒，犯不上你老方這麼一心一意的爲我着想。”
方村長嘿嘿一笑：“你也別這麼說，雖然我們不算至交，但曾經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同袍吧？雖然我沒見過大侄女，但是關心一下也很正常是吧？”
“我餓了，什麼時候開飯？”莫掌櫃顧左右而言他。
“你難得來一次，我請了村裡廚藝最好的人幫忙做飯，到時候還會有幾個陪客。”
方村長有點無奈，繼續說好話：“我是認真的，我覺得大侄女跟牛小子真的很配。我實話告訴你吧，去年村裡這些個長輩們就討論過牛小子的親事，但你想想看，這深山之中有誰家的姑娘能配得上牛小子？而羣山之外的那些高門大戶呢，他們又不見得能看得上牛小子，再加之都不是知根知底的，我們也不放心啊。”
莫掌櫃搖頭道：“我倒不是覺得牛神童配不上我閨女，我是奇怪你老方爲什麼這麼急吼吼的，我記得牛神童也才十五歲吧？再說了，就算要急也是他爹，關你什麼事了？”
方村長訕訕一笑：“老牛跟你不熟，這事兒肯定由我來說最合適。”
“不對。”
莫掌櫃瞥了方村長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老方，我太瞭解你了，就算你現在老得都快走不動道了，但也不會是個喜歡做媒婆的性子。”
“走不動道？”方村長冷笑一聲，被氣得都忘記正事了：“要不我們來比劃比劃？”
莫掌櫃微微一笑，淡淡說道：“老方你現在最多也就四品境界吧？我運氣不錯，前幾年就突破到五品境界了。”
在武道一途，五品境界是一道最重要的分水嶺，雖然五品與四品只有一步之差，但其間距離用天上地下來形容也不爲過。
一到五品就算是半步的宗師了，與四品完全就是兩個領域了，實力相差太過懸殊。
沒想到這奸商鑽進錢眼裡後居然還能進階五品，這老天也太特麼偏心了吧！
方村長心中腹誹，嘴上笑眯眯的說道：“對了，你今晚要吃什麼菜？我叫他們做。”
“隨意吧，新鮮就行。”見方村長服軟，莫掌櫃也是心中好笑，不過他也沒有讓對方下不了臺，沒有繼續糾纏比劃的事：“老方，你我知之甚深，就別扯那些沒有的了，說吧，你究竟還有什麼目的？”